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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稚心還以為她拍到的是于景年,于是頭也不抬地就附和道:“帥帥帥……” “是吧?他和旁邊那個高個兒肯定是一對,兩人拉拉扯扯的?!北砻妹雷套痰溃骸捌鋵嵨疫€覺得另一個男生有點像輔深哥呢,不過我上次見他真人還是在初中,所以也有可能是看岔了……誒,哥你干嘛?” 她還沒說完,聶稚心就抬手把她手機(jī)重新拿了過來。 這次他看清了,照片上的人明晃晃地就是江燃。 而表妹說得那個高個兒男生則是面容不清晰,他像是對鏡頭很敏感一般,垂下頭只留下小半張側(cè)臉,但依稀看上去,確實很像周輔深。 聶稚心的心臟好像一下子被人捏緊了,在他看來,周輔深絕對不可能再出現(xiàn)在江燃面前,那這個人是誰?而更讓他感到喉嚨發(fā)苦的是,江燃居然和一個長相肖似周輔深的人一起出去看電影。 ‘他就喜歡周輔深那樣的。’齊燁方才的抱怨好像還在耳邊,聶稚心突然覺得煩躁,他把手機(jī)還給懵逼的表妹,然后披上外套往外走去:“我出去透透氣。” 出了大門,聶稚心不自覺地沿著柏油路往坡上走,而等他回過神來時,竟然已經(jīng)到了A區(qū)9棟的跟前。 那棟房子正亮著光。 聶稚心神色頓時一凜,他走近了一些,而透過柵欄,他看見有輛車停在里面,正是先前從他身旁刮過的那輛車。 “你迷路了嗎?” 驟然有聲音從身后傳來,聶稚心猛然轉(zhuǎn)過身,就見周輔深正站在階梯邊的梧桐樹下,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聶稚心先是一怔,但很快就鎮(zhèn)定下來,道:“這話應(yīng)該我說吧,大搖大擺的回到這里,就不怕被媒體抓到嗎?” 周輔深不置可否,他單手插在寬松的運動褲里,轉(zhuǎn)頭望向階梯盡頭:“我要上去看看,一起嗎?” 晚風(fēng)吹過樹冠,帶起一片沙沙聲。 聶稚心盯著他,沒有立即回應(yīng),他此刻滿腔驚疑,畢竟上次見面兩人還是劍拔弩張,但這么快周輔深居然就若無其事地邀請他去看風(fēng)景,精神病都這么反復(fù)無常嗎? 而且說起來,再往上走就是觀星臺了吧,跟一個不久前剛對他做出生命威脅的人去那么高的地方可不安全啊…… 他猶豫不決,周輔深卻好似看透他的心思般,笑笑道:“不敢和我獨處?” “你難道覺得我該欣然答應(yīng)?”聶稚心語氣諷刺,但他話雖這么說,最后卻還是邁開了腳步。 兩人一前一后,沉默地走在石階上,遠(yuǎn)處的夜空上飄著幾盞孔明燈,偶爾還能聽到下方湖岸邊傳來年輕人放肆的吼叫聲。 “知道嗎?”周輔深側(cè)過臉,似在跟他說話,也似乎在凝視著一望無際的城市邊緣,就這樣用仿佛閑聊的口氣道:“每當(dāng)我感到自己遭遇挫敗,停滯不前時,我就喜歡到高處來看看?!?/br> 聶稚心挑眉:“是因為視野開闊嗎?” “不是?!敝茌o深果斷否認(rèn),他平淡道:“是一想到在這個世界上,竟然還有那么多渺小且愚蠢的人得過且過的開心活著,我就會對眼前的困境感到樂觀?!?/br> “………”聶稚心跟不上他的思路,而且漫長的階梯也漸漸讓他感覺喘氣艱難了:“你說的……困境,不會是指無法挽回江燃吧?” 周輔深的背影慢慢停了下來。 他冷然沉靜地轉(zhuǎn)過身,背對著呼嘯晚風(fēng)和漫天星辰,居高臨下地望著聶稚心,但目光真正的聚焦點卻不在其身上。 借著黯淡的月光,聶稚心能看清他那雙昏暗無光的眸子,像是一面投映靈魂的鏡子,將在世間歷經(jīng)的所有都娓娓道來。 “我以前從沒懷疑過我會和江燃白頭偕老。”周輔深道:“他就像是我生來便丟失的另一半,邊邊角角都契合我的每一道缺口,而更重要的是,他愿意這樣做,盡管鉆石本就價值連城,但他還是愿意鑲嵌在我身上,把我的人生裝飾得璀璨,你知道這是為什么嗎?” “我不知道?!甭欀尚睦淠溃牡滓魂噽汉?,不明白周輔深怎么能把如此rou麻的話說出口,他是想向自己示威還是怎么著? “因為江燃并不知道自己是鉆石?!敝茌o深笑得如刺骨的冰:“他以為那個能讓他棲息的殘缺金屬就是獨一無二的,而這種機(jī)緣巧合的發(fā)生需要占盡天時地利人和,因此當(dāng)它發(fā)生了,那它就是命中注定的,無法逆轉(zhuǎn)?!?/br> “所以你懂嗎,聶稚心?”他突然話鋒一轉(zhuǎn),就像在說服自己般抬高聲音道:“在我之后,再沒有人是獨一無二的。” 聶稚心仰頭注視著他的雙眸,神色漸漸冷清:“沒有人是不可取代的,周輔深?!?/br> 他說著繼續(xù)沿著臺階往上走:“你以為你是朱砂痣,但其實只不過是拍在墻上蹭不掉的蚊子血罷了,婚姻可不是光靠戀愛時的悸動就能維系的,江燃既然拿得出光芒來照亮房子,那你就要付出與之相配的美酒佳肴,否則你就只不過是個對愛情抱有偏執(zhí)幻想的病人而已,沒有人愿意永遠(yuǎn)去照顧一個病人的?!?/br> “你當(dāng)然可以這么客觀?!敝茌o深在他擦肩而過時輕聲道。 沒有氣急敗壞,也沒有戳中痛腳后的狼狽,他只是在陳述事實:“因為你從未被江燃青睞過?!?/br> 啪嗒!聶稚心仿佛聽見在鞋底踏在石磚上的聲音在腦海里炸響,他猝然回過頭,問道:“是嗎?如果將來有一天,江燃覺得是我比較適合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