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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江燃沉下眼,埃德加估計還不知道他就是江澤的親生兒子呢,就恨不得在網上把他黑到翻不了身,要是真知道了,說不定盼著他死都是有可能的。 從這方面來說,埃德加的確是比他更適合做江澤的兒子。 冒出這個想法后,江燃發(fā)現(xiàn)自己內心的憎意已經沒有從前那般洶涌了,更多的則是觀看跳梁小丑的冷嘲,就像五年前那個令他刻骨銘心的夜晚,如今想來也似乎不再那般怦然心動。 退出微博,江燃打開相冊,這個平板里面存著許多他過去的影像,其中最顯眼的一張就是他在世界聯(lián)賽的后臺休息室里,脖子上掛著MVP的獎牌,低頭親吻手中獎杯的照片。 曾經差一點,他就要與這份榮耀失之交臂了。 閉上眼,江燃的思緒回到五年前,那時的他還對江澤這個父親存有一絲幻想,盡管憎恨和埋怨已經近乎填滿了胸腔,但在前往M國參加世界聯(lián)賽的路上,他卻仍舊是抑制不住自己去想兩人面對面時的情景。 被他認為沒有電競才能的孩子,現(xiàn)在站在了這個最高的舞臺上,江澤得知后會露出什么表情?驚詫?懺悔?還是害怕?江燃設想了很多畫面,就是沒有想到最后僅僅是一幅平平淡淡的對面不識。 那一瞬,前所未有的仇恨充斥了江燃的內心,于是在戰(zhàn)隊酒店休整的那段日子里,他暗自輾轉打聽,最后找到黑市買了把手|槍。 說起來,會產生這個想法還多虧了周輔深之前帶他去的射擊場。 一命還一命,在黑暗的酒店房間里,江燃將手|槍反復裝卸了上百遍,腦子里已經被這個念頭裝滿了。 決定付諸行動那天是個熱鬧的晚上,當?shù)卦谂e辦一個慶典,江澤也會去,在巨大的煙火聲和擁擠的人群中,無論發(fā)生都會變得毫不起眼。 穿著連帽衛(wèi)衣,江燃混在人堆里搖搖晃晃地前進著,目光卻一直在盯著那個背影,二十米、十米、三米……越來越近,他握緊了懷里的槍托,那黑色的沉重金屬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他回憶起周輔深握著他手腕時的感觸,漸漸將槍抬了起來。 手指微微勾動,那一刻的印象事到如今已經變得模糊不清,江燃想不起自己是否真正扣動了扳機,他只記得遠處突然傳來一聲驚叫,緊接著是盛大的煙火當空綻放,但人群卻萬分驚恐地朝四周散去。 混亂、沖撞、江燃試圖往外圍擠時被人群撞得一個踉蹌,失去平衡后,身軀的動作就由不得他了,正當他以為即將被人群淹沒時,一只臂膀忽然擁住他,以強有力的姿態(tài)將他從人堆中帶了出來。 是周輔深。 驚訝過后江燃第一反應就是藏起手|槍,他不敢直視對方的眼睛,埋藏在陰影中的神色十分復雜:“你怎么會……?” “來看你的比賽,很驚喜嗎?”對方好整以暇道。 驚嚇居多,江燃暗暗想。 心不在焉地回到酒店,疲憊與后怕這時才后知后覺爬上江燃的神經,他謝過周輔深后剛想關上門,沒想到對方突然扒住了門縫。 “干什么?” 江燃心頭一跳,那一瞬他其實覺得周輔深特別像恐怖片里追著主角不放的變態(tài),而現(xiàn)在回想起來,他的確應該相信那時的直覺。 “我剛下飛機,還沒來得及訂酒店?!敝茌o深用一聽就是信口胡謅的理由坦然道:“收留我吧,我保證我沒有打什么奇怪的念頭,身上也沒有帶什么作案工具,不信你可以搜?!?/br> 說著他舉起雙手。 江燃抿起唇,對方明擺著是在調戲自己。 即使對周輔深那張臉很中意,可懷里揣著槍的江燃這會兒實在沒興趣談情說愛,他剛想措辭拒絕,就聽樓下傳來警笛聲,和一陣吵吵嚷嚷的英文。 江燃頓時遍體生涼,唇角麻木道:“他們……他們在說什么?” “好像是附近發(fā)生了一起槍擊事件。”周輔深說著目光從走廊盡頭收回,落在江燃身上不明其意地打量了片刻。 事情發(fā)生的就是那么快,正在搜尾房的警|察看見他們神色古怪的杵在門口,登時走了過來。 江燃的心臟劇烈跳動起來,他剛想關上門利用短暫的時間藏起手|槍,周輔深卻突然擠了進來,身形交錯間,江燃感覺到他把手|槍從自己懷里掏走了。 “記住,這全是因為我愛你?!?/br> 低語如魔咒般帶著熱氣擦過耳邊,江燃猛地回過神,震驚地望向他。 周輔深笑了。 后來發(fā)生的一切都很順暢,警察從周輔深身上搜出了那把槍,他被帶走問話,江燃不知道具體情況如何,只知道最后查出造成當晚槍擊事件的并非那把手|槍,因此周輔深的罪名僅是非法持槍,一番拉扯后被驅逐出境,對方沒能親眼看見他奪冠,但那個人,那句話,卻從此刻印在了江燃腦海中,揮之不去。 倘若沒有那晚的周輔深,他的人生走向將與現(xiàn)在徹底不同。 …… 江燃從來不覺得有什么東西值得耗費心血去追尋,但那天,周輔深毫無疑問撼動了他如磐石不可轉般的內心,江燃聽見自己腦海深處的吶喊——就是這個,他想要的就是這個。 不論真?zhèn)?,他那時看到的周輔深,對方所呈現(xiàn)出的靈魂形狀,確實契合了他的邊邊角角,因此即使明白那可能只是一道虛無縹緲的幻影,他也無法自拔地陷入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