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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啊,這不是一個一廂情愿的故事。 每個人的視角不同罷了。 “我來接您?!?/br> “有勞?!?/br> 一路風(fēng)馳電掣,王秘書帶著祝深到了療養(yǎng)院。 這里做成了一座林苑,專為滟城富貴人家所開,無論是醫(yī)資還是風(fēng)景俱是上佳。 即便是此時暴雨不歇,庭中也頗有幾分雨打芭蕉的蒼郁美感。只是祝深卻不愿移目半分,在他心里,沒有什么地方能比桃源還美。 泊了車,王秘書撐傘帶著祝深走入這深深林苑,走進那風(fēng)雨連廊,走到鐘老爺子的院落時,廊中已圍了不少人。 都是鐘家的人,許多遠方親戚都來了,眼下正好奇地打量著祝深,竊竊私語著。 祝深目不斜視地穿過攢動的人潮,不笑時,微揚下巴筆直走去,眸子里便多了幾分上層社會浸yin下的高傲與冷漠。 即便他的發(fā)絲凌亂,衣服被雨淋得皺巴巴,可他還是天之驕子。 他知這里的人的眼里都好似帶著隱秘的審視意味,就好像目送著他參加一場審判。 那么今天究竟是誰的審判? 偏頭望著漲水的庭中,鐘衡就是在這里淋了一個上午? 想到鐘衡的那句“不必回去”,祝深不由得心頭一緊,原來早在那時,他就準備背著自己孤注一擲了。 可他不許。 走廊很長,忽然聽見室內(nèi)一聲脆響,那是鐘老爺子摔杯子的聲音。聽王秘書說老爺子后來暈倒了兩次,眼下應(yīng)當是醒了,怒聲叫鐘衡給他個解釋。 里面想來應(yīng)該也是圍攏著不少人的,正七嘴八舌地討論著。 “大伯啊,當初我就說,不該叫這個私生子來管鐘氏,是您一意孤行提拔的。您看看,您看看,現(xiàn)在好了?他就是這樣不擇手段上位的!” “是啊,我早就說這個私生子陰得很。當年我就看出來了!我們來祖宅作客,阿立還知道同我們問好,偏他像個陰死鬼一樣死氣沉沉地盯著我們,人也不會叫,話也不會說。” “堂哥,我看就是他蓄意圖謀鐘氏財產(chǎn)的。幸虧小莎發(fā)現(xiàn)得及時才沒有釀成大錯……依我看,他這樣的不肖子孫就不該留!” “對!除他族譜!” “我看也是……這個雜種留在我們鐘家還了得?” “可不是嘛,還有他那個媽,又是什么好貨色……” 祝深握緊了拳頭,再也忍不了了,撥開冗雜的人群,就像在擦干強加在鐘衡身上惡毒的臟水似的。 老爺子緩了緩,朝地上又扔了一只杯子:“都給我閉嘴!” 眾人一停,只聽老爺子問:“你有什么可說的?” 靜默了幾秒,一直沉默的鐘衡開口道:“祖父,其實我和祝深——” 話還沒有說完,就見祝深推門進來。 也許說推不大準確,祝深是踹門進來的。 只聽一陣劇烈的聲響,堅固的門隨著祝深的動作晃了晃,所有人都噤聲提氣看向門外。 祝深的嘴角倒是扯著沒有溫度的笑,趿拉著步子走到了鐘衡的面前,一副隨意率性的樣子,小指勾上了鐘衡的指頭,輕輕地晃了一晃。 鐘衡皺眉:“你怎么來了?” 門口正伸著頭的王秘書瞬間把頭收回。 祝深瞇著眼睛輕慢地掃視了周圍一眼:“我來看看有哪些米蟲在誹謗我丈夫。” 圍在病床邊的一大群人臉色登時就不是很好了,三堂叔最是按捺不?。骸白<业娜司褪沁@個教養(yǎng)?一幫長輩在這里說事情,你連門都不會敲?” 祝深詫異地瞥了他一眼:“說事情?說什么事情?我只聽見你們罵阿衡是雜種?!弊I盥朴频仵獠阶叩搅巳檬迕媲埃叭粽f鐘衡是雜種,您又是個什么東西?”湊近了,他的眉眼倏地銳利了起來:“下梁若是歪了,大概只能怪責(zé)上梁不正吧?!?/br> 三堂叔還要再說,卻被邊上的長輩用眼神壓住了。 祝深還要說話,卻被鐘衡拉住了手,一回頭,他便撞進了鐘衡漆黑的眸。 粗粗掃了他一眼,竟未料到鐘衡看起來這樣狼狽。 他的發(fā)間濕漉漉的,身上的布料也好似是濕的,正貼合在皮膚上,黏黏膩膩,想來一定是難受極了。 這里這么多個人,就沒有人想著給他一身干凈衣服嗎? 還沒等他說,鐘衡卻鎖著眉頭開口先問了:“你淋雨了?” 祝深一怔,低頭看看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鐘衡沖門外道:“修遠,帶他回桃源。” 王秘書低頭走了進來,面露遲疑。 祝深松開他的手,“我不走?!?/br> 鐘衡低聲哄他道:“聽話?!?/br> 祝深鼻尖一酸,看著卸下冷冽的鐘衡,心里像是被貓爪撓了一般,酸酸澀澀,還有些疼。 深吸一口氣,他扯出幾分笑意:“聽話?我什么時候聽過話?” 只見他朝病床走去,兩指輕輕夾起桌上的那幾張紙,隨手一翻,上面不僅有他們的結(jié)婚協(xié)議,還有鐘衡簽署的離婚協(xié)議和財產(chǎn)分割合同。 祝深回望鐘衡一眼,后者握緊了拳頭。 老爺子沒說話,身邊站著的楊莎卻適時插語:“深深啊,這些東西你可得給我們一個解釋啊?!?/br> 眾人點頭應(yīng)和。 祝深笑了一聲,放下了合同:“好啊,我給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