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毅闔上了眼：“明天去藥店買瓶碘伏，別亂摸。”

    林小松錯以為男人在關(guān)心他，開心得很，一股腦又將自己跟劉志豪如何如何打架的事講了一遍。

    男人沒有全聽完，或許壓根一句話都沒聽進(jìn)耳朵里，他閉眼假寐著，時間悄悄地邁入深夜。

    林小松輾轉(zhuǎn)反側(cè)，難得的失眠了，他蜷著身子拱來拱去，探出手悄悄地摸上了男人的眉眼：“你睡著了嗎？”

    男人承著那點(diǎn)溫柔的觸碰，意識含混：“嗯？”

    “我臉疼，睡不著?！?/br>
    “睡著了就不疼了?！?/br>
    林小松嘻嘻地笑，撈起楚毅的手?jǐn)R在自己的右半邊臉上，使勁拿臉去蹭：“那你給我揉揉?！?/br>
    楚毅沒甩他，直接抽回了自己的手。

    “哎？”林小松湊上去，“你今天怎么沒中‘美男計(jì)’啊?！比缓髮χ腥说牟鳖i哈癢癢，男人稍一動，他便趕緊鉆到被窩里去。

    熟稔的年輕肌膚使得男人心猿意馬，連帶著呼吸也變得忽急忽亂，他可從來不是柳下惠。

    “別鬧！”

    林小松趕緊閉眼裝睡，不一會兒，被窩里的手便被鉗制住了。

    男人的嗓音在深夜里愈顯低靡，“你自找的?！?/br>
    【略】

    林小松經(jīng)常會想：自己那方面的需求是不是太過旺盛，怎么十有九次都是自己威逼引誘？回回開場都如此，下回又該造個什么樣的曖昧氛圍？

    餐廳里來了兩位衣著講究的客人，林小松過去接待，笑臉相迎：“兩位先生不好意思，我們快打烊了，你們可以明天再來。”

    二人中，其中一人便是趙瑞，他認(rèn)識林小松，林小松卻不怎么記得他。

    趙瑞說：“我們不吃飯，來找人?！?/br>
    林小松笑笑問：“你們找誰?。俊?/br>
    嗓門大，中氣足，果然是個健康質(zhì)樸的大男孩。

    趙瑞看了眼一旁的顧旭陽，陰陽怪氣地沖林小松說：“你們這兒有沒有個姓‘楚’的，煎餅果子做得特好吃？”

    林小松斂住笑，眼珠子咕溜溜地轉(zhuǎn)了一圈，慢半拍地說：“我們是西餐廳，不做煎餅果子?！?/br>
    趙瑞哈哈一樂：“楚毅在嗎？”

    林小松鬧不清這一撥人到底是何方神圣，聽口氣大約是他楚毅哥的熟人，“他在換衣服，一會兒出來?！?/br>
    顧旭陽忽然問趙瑞：“他一直在這兒打工？”

    “差不多吧，快一年了?！壁w瑞掃了眼林小松，“他這一年可一點(diǎn)兒沒閑著。”

    顧旭陽一面打量起餐廳的布置環(huán)境，一面說：“干嘛把自己活得跟個苦行僧似的?！?/br>
    趙瑞笑了笑：“他什么人你還不清楚，典型的理想主義者，跟他那個古板導(dǎo)師一個德行，出了名的犟，他是不是處女座?。俊?/br>
    早已走出幾米遠(yuǎn)的林小松，聞聲又折了回來，非常較真地說：“楚毅哥不是處女座?！?/br>
    顧旭陽這才仔細(xì)地端詳起面前的男人，一米七左右的個子，東北口音，眼睛大而圓，鼻尖上有一顆很小的痣，長得十分秀氣，或者不能稱之為“男人”，該叫他“男孩子”才對。

    不多時，楚毅換好衣服走出來，他先走到林小松旁邊，拍了他一下：“去換衣服?！?/br>
    林小松“哎”了聲，沖著那倆客人挑了挑眉，一股子嘚瑟。

    趙瑞在心底冷嗤一聲：他打從一開始就瞧不上林小松，且不說胸?zé)o點(diǎn)墨，單說性格，這孩子也不太討人喜歡，沒憨傻到點(diǎn)子上，反而多了些市儈的精明，不像是老實(shí)巴交過日子的人。

    “你倆怎么過來了？”楚毅問趙瑞，很尋常的口氣。

    趙瑞還在想措辭，顧旭陽已經(jīng)替他回答上了：“正好路過，他說你在這兒上班，就想著來看看。”他頓了一下，閃爍其詞，“畢竟這么多年沒見了?！?/br>
    楚毅稍稍側(cè)過身子，終于肯把目光勻出來一點(diǎn)給這位昔日的戀人，雖然只是短暫的一瞥。

    顧旭陽的喉結(jié)動了動，如此重逢比他自己預(yù)料之中的還緊張。

    趙瑞打破沉默：“時間還早，要不咱仨去老金那兒呆一會兒的吧，正好聚聚，這都多少年沒見了。”

    正說著，林小松跑了過來，嘴里叼著小半塊面包，他張大口一下子嚼進(jìn)了肚，唔囔著聲說：“我今兒晚上沒吃飽，咱這員工餐分量是越來越少了，一會兒陪我去趟便利店，我得買點(diǎn)關(guān)東煮帶回去?！?/br>
    “今天有點(diǎn)晚了，改天吧?！背阃蝗徽f。

    林小松不明前情，以為是沖他說的：“改天我就不想吃了啊，就今天，反正順道啊?！?/br>
    顧旭陽的眼神黯了幾黯，某個可怕的念頭在他腦海里幾乎坐了實(shí)，他詢問一般地看著趙瑞，趙瑞卻裝傻充愣看向別處。

    林小松催著楚毅：“走吧走吧，回家還有好多事呢。”

    “有空再約吧。”楚毅說。

    顧旭陽是個在場面上知分寸的人，即便心中存疑，他也斷然不會做出冒失的舉動，只會很體面地說：“好啊，有時間再約?！?/br>
    走出西餐廳，林小松緊緊地跟在男人后面，男人不說話，他也懨懨然不想說話，連關(guān)東煮都不想吃了。

    到頭來，他還是沒忍住。

    “楚毅哥，剛才那人是誰?。俊绷中∷稍陔娞堇飭?。

    楚毅神色平靜，未置一詞。

    林小松不依不撓：“你不說我也知道，他看你那眼神就不對，勾勾搭搭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