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松削好蘋果，遞到劉陽跟前，一笑，兩個酒窩漂亮極了，“給?！彼嶎崨]閑著，盡給自己找事做，前腳剛?cè)ゴ蛄藷崴竽_還想幫劉陽洗衣服。

    劉陽被他弄得挺不好意思：“小松，你放那兒吧，這邊有自助洗衣機?！?/br>
    “沒事兒，我反正也閑著?！彼蟠筮诌值鼗兀硗膺€強調(diào)，“醫(yī)院的洗衣機不要用，里面全是細菌?！?/br>
    隔壁床的病人以為兩人是談戀愛的，還夸這個小兄弟真能干，以后持家沒的說。林小松嘿嘿地笑，有人夸他，他便不加掩飾地真心樂乎，對于誤會，還是解釋了下：“不是的，我們是朋友，不是兩口子?！?/br>
    說著話，他便抱著劉陽的貼身衣服和塑料盆去了衛(wèi)生間，擰開水龍頭澆上洗衣粉，搓巴得賊帶勁兒。

    兜里的手機嗡嗡振動，林小松擦干了手，拿來一看，特地走幾步把門關(guān)上了，“喂?！?/br>
    楚毅問：“在哪兒？”

    林小松撒謊成習(xí)慣：“我在陪人家工人裝修新店啊。”

    “跟他們提完意見你就回來，別傻乎乎地在那兒呆一下午?！?/br>
    “知道了。”

    收了線，林小松挪幾步又把門給開了，聽著外面還在夸他勤勞，抿嘴傻樂了會兒，竟有些得意忘形。

    不多時，外面的嘮嗑聲斷了，病房里像是來了幾個醫(yī)生，他甩了甩洗好的濕衣服，想找個地方掛上，直接拎著衣服出去，問劉陽：“衣服掛哪兒曬?。俊?/br>
    劉陽說：“出去左拐，一直走到頭，那邊有個晾曬間。”

    林小松笑笑，說好咧，乍一抬頭，看見了楚毅的那張冷臉。

    男人不動聲色，漸漸收回了視線，對旁邊的醫(yī)生說：“脊髓下端長期被拉拽，管大小便的神經(jīng)由于慢性缺血會導(dǎo)致神經(jīng)功能障礙，所以他會出現(xiàn)大小便失禁這種情況，我剛才看過他的病歷，沒什么手術(shù)禁忌癥，可以手術(shù)。”

    那醫(yī)生點點頭，“行，我盡快安排?！?/br>
    床上的病人以為楚毅是醫(yī)院派來的專家，急切地問：“醫(yī)生，你說我做了這個手術(shù)，大小便是不是能跟正常人一樣？萬一做了，還是這樣，是不是還不如不做？”

    “一般來說手術(shù)之后這種情況會改善的，但我也不能百分之百打包票?！蹦腥说脑捓锊缓星樯?，完全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態(tài)度，他們每天都會面對焦躁遲疑的病人，早已司空見慣了，任何回答都已成為一套模式。

    病人緊接著又問：“那您說，我要不要做這個手術(shù)？”

    楚毅說：“如果你有手術(shù)意愿，我是建議做?！?/br>
    病人心中大概已有決定，神色放緩了些：“謝謝醫(yī)生?！?/br>
    “小松?！眲㈥柡傲寺曀?，“愣著干嘛?！?/br>
    林小松魂不守舍的，往楚毅那邊看了看，有種被當場抓包的窘迫感，礙于那人的同事也在場，他還得裝作不認識的樣子。

    楚毅看都沒看他，抬腳直接走了。

    林小松趕緊沖出去，看著男人的背影，當即掏出手機打電話，響了兩聲，被摁斷。

    想了想，稍稍醞釀后編輯了一條微信，「這是我朋友，他骨折了不方便，我就過來送點飯，他就在平川哥的公司上班，他們都認識。我不是故意要騙你的，我怕你不高興。」

    第97章

    林小松失落落地走回病房，重新擰了遍衣服，然后將它們曬在南面靠窗的地方，窗戶暫時還不能打開，只能依靠那一點薄弱的日光慢慢地蒸發(fā)水分。

    劉陽覺察出異樣，喊他過來坐，林小松在自己衣服上抹抹手，坐了過去，情緒墜入低谷，如同歷經(jīng)著一次慘敗的滑鐵盧。

    “你認識剛才那個醫(yī)生啊？”這是劉陽憑直覺揣測的。

    林小松點點頭，停了一會兒，聲細如蚊鳴：“是我老公。”

    劉陽訝然，一時間不知如何接這句話，又聽林小松繼續(xù)往下說：“去年結(jié)的婚?！?/br>
    “他對你好嗎？”

    “挺好的?！绷中∷擅蛄嗣虼剑凵窭镉行┠驹G，“是平平的爸爸，他現(xiàn)在回心轉(zhuǎn)意了?！?/br>
    “對你好就行，他可能要誤會了，你趕緊去看看?！?/br>
    “哎。”

    林小松從B區(qū)繞到A區(qū)的神經(jīng)外科，跑了一路，氣喘吁吁，跟他們科室里的人打了招呼，直接進了那人的辦公室，里面窗明幾凈，卻不見人影。

    他喘著氣跑回護士站，“楚毅不在他辦公室。”

    兩個護士手上還有事，特地停下來，語氣甚是溫婉：“剛還在的啊，再等等吧?！?/br>
    林小松四處看看，哪里有那人的影子，他道了聲“謝謝”，拖沓著腳步走回副主任辦公室，思來想去，決定動筆寫清楚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他從打印機的進紙口里抽了張A4紙，落筆先寫上“道歉信”三個字，憋了許久，勉強寫了一行，詞不達意，最后還是淪為了廢紙。

    等了半個小時沒等到人，他終于坐不住，再去找那兩護士，聽她們說，楚毅可能是上手術(shù)了。林小松失望而歸，去劉陽那兒準備拿上飯盒走人。好巧周玥也在病房里。

    她估計是從劉陽口中知曉了方才的事，此刻正毫不避諱地觀察著林小松的神情與動作，照她的性子，哪怕是餓死，哪怕女兒一輩子上不了學(xué)，也絕不會在垃圾桶里撿男人，人活一口氣，鬧他個天翻地覆，誰也別想好過。緣于這層根深蒂固的偏見，兩家人幾乎沒有來往，只偶爾松松會去她家吃個便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