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毅仿佛是高抬貴口，吝惜言辭：“一般?！?/br>
    林小松拿起男人的筷子夾起一只餛飩?cè)炖?，嚼了嚼，極快地回味，“我覺著還行啊?！庇帜贸赃^的筷子夾起一塊蛋卷，用手兜著遞到男人嘴前，“這個你還沒嘗?！?/br>
    “飽了?！背銊e過臉站起來，走到沙發(fā)邊撈起外套，一回身，那只筷子就抵了過來，“嘗了再走?！?/br>
    楚毅張嘴接住，在林小松笑靨如花的注視下，嚼咽進(jìn)食管，稍有大意，那人勾著他的脖子就吻了進(jìn)來，黏黏糊糊地說：“我也嘗嘗蛋卷的味道?！?/br>
    楚毅直接推開他，表情有些不自然：“又偷看那個了？”

    林小松紅了臉：“我沒偷看，我都是跟你一塊看?！?/br>
    楚毅舔了舔后槽牙，很淺地笑了下，幾乎看不出來，林小松還在慢嘗滋味，一抬眼，男人已經(jīng)走出家門。

    林小松跟在后面，送他下樓，一直跟到地下車庫，楚毅坐上駕駛座，搖下車窗，側(cè)頭斜瞟了一眼，“杵這兒干嘛?！?/br>
    “你晚上啥時候到家??？”

    楚毅點(diǎn)火發(fā)動，“晚上我有事，不回來吃了?！?/br>
    林小松抻著脖子從窗戶探進(jìn)去，左看看，右看看，趁男人不備，偷親了下他的喉結(jié)，卻在迅速撤離時，后腦勺磕到了窗框，“哎呦”了一嗓子。

    “活該?！背悴唤⑽櫭?，“趕緊回去?！?/br>
    林小松捂著腦袋瓜子后退幾步，“我等你回來，多晚我都等?！?/br>
    “閃一邊去?！背悴壬嫌烷T離去。

    林小松看著車屁股，悵然地嘆了口氣，一顛一顛地乘電梯上樓，一摸口袋，鑰匙居然不在身上。他跺了下腳，急匆匆地跑到外面去，一面打電話給那人，響了幾聲，這回沒掛斷。

    “我鑰匙落家里了?！彼呎f話邊跑步，氣息不順。

    男人的聲音聽不出情緒，“去小區(qū)門口等我。”

    “哎。”

    四條腿的比兩條腿的快，林小松看見車，撒溜跑得更快，到近前，呼哧帶喘的，“又忘了?！?/br>
    “你沒長腦子。”楚毅扔了鑰匙給他，“下回再忘，就在門口呆著?！?/br>
    林小松吐吐舌頭：“知道了，誰讓你剛才走那么快，我怕趕不上你?！?/br>
    “笨就是笨?！背闾罂纯幢恚氨荒氵@么一折騰，我今天估計(jì)是要遲到了?！?/br>
    林小松趴在車窗上問：“會扣獎金嗎？”

    “會，下個月少買點(diǎn)護(hù)膚品，你那智齒也別拔了，給我省點(diǎn)錢?！?/br>
    “我那智齒本來就不打算拔了?！?/br>
    “倒也是，人都骨折臥床了，哪有時間欣賞這些?！背愕脑掞柡钜?，撩眼看著林小松，“把你胳膊挪開?！?/br>
    林小松挪了胳膊站直了身體，一時難以自圓其說，結(jié)結(jié)巴巴道：“我拔智齒也不全是因?yàn)槟莻€，它容易發(fā)炎，發(fā)炎的時候就、就特別疼。”

    楚毅沒搭理他，開車走了。

    “怎么啥都知道啊?！绷中∷上萑氤了贾?，越想越覺得他老公可怕，忍者神龜啊這是，不禁扒指頭數(shù)了數(shù)，拔牙那是什么時候的事兒……

    楚毅抽空去了趟骨科病房，還是昨天的地點(diǎn)，他雙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步伐沉穩(wěn)地走進(jìn)來。

    劉陽捕捉到一絲危險性，即便事情的開端幾乎是空xue來風(fēng)，他微笑著面對病床前的這位醫(yī)生。

    楚毅開口：“什么時候出院？”

    “快了，再住個三四天吧。”劉陽的頸部微微前傾，想換了稍微禮貌點(diǎn)的姿勢，卻見楚毅擺手，及時截住他這一場自以為是的客套，他放心里體會——松松的這個丈夫看起來并不是很好相處。

    楚毅沒有多說什么，只給他留下一串手機(jī)號，“辦出院那天，打我這個電話?！?/br>
    劉陽看著他壓在茶杯下的一張白紙，心里清楚，這是一場無可避免的交談，雖然緣由十分可笑，且經(jīng)不起推敲。

    “好?！眲㈥柎饝?yīng)了下來。

    查房的醫(yī)生進(jìn)來，和楚毅打招呼，又問起來這里干嘛，楚毅指一指劉陽：“來看看朋友?！?/br>
    為首的醫(yī)生看著劉陽，好似如夢初醒，“咳，你早說啊?！?/br>
    “多關(guān)照點(diǎn)?！背闩呐哪侨说母觳?，“走了?！?/br>
    下班以后，他和老張約在醫(yī)院附近的飯店吃飯。

    老張近日“仕途”坎坷，前年過了副主任醫(yī)師的職稱考試，也已發(fā)表過兩篇sci，就是院里一直沒聘，論文寫不出發(fā)愁，考過了不聘更是發(fā)愁，再有幾個月，成績效期一過，他就要從頭開始，等于之前全是白忙活。有時候他是真挺羨慕楚毅，投身于名師門下，恩師雖然賦閑在家，但是名聲威望仍在，多少有點(diǎn)照顧。

    楚毅一只胳膊搭在椅背上，手上夾著煙，姿態(tài)放松，“下個月有兩個要辦退休，老的退了，醫(yī)院肯定還得聘?！?/br>
    “咳，再說吧，我現(xiàn)在真他媽看淡了，你看啊，咱就拿那姓魏的來說，說得好聽空降人才，其實(shí)全是紙上談兵，掛個海外博士頭銜，技術(shù)嘛，不咋滴，空話倒是一套一套?！?/br>
    楚毅笑說：“領(lǐng)導(dǎo)可說了，這叫醫(yī)患溝通能力，也算本事?！?/br>
    老張意會一笑。

    這頓飯吃到八點(diǎn)多，老張還想約楚毅去附近的體育館打一會網(wǎng)球，楚毅推說：“今天就算了，家里有點(diǎn)事。”

    “怕嫂子等急了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