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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澤和鐘一然原本是想小聲說話的,但因為太安靜,最后選擇了在手機上互相發(fā)微信。 林悅垂著頭發(fā)了會兒呆,復又抬起頭開了口:“我之前見過一次何景山。” 鐘一然正在打字的動作頓了下,將視線落在林悅身上。 “我剛去找警方的那次見過,后來又見了他一次?!绷謵偰笾陆牵八麑ξ艺f,我沒死是他運氣不好,而絕不可能是我命大?!?/br> 許澤皺著眉,聽她繼續(xù)往下說。 “我跟他說,既然你運氣不好,那就該有一個符合運氣不好的判決?!绷謵偤芫o張,“可是我擔心他的判決會不如我意?!?/br> “有什么好擔心的?”鐘一然不解。 “說不上,但就是有這樣的感覺?!绷謵傋约阂灿X得不對勁。 鐘一然看了一眼許澤,在手機上敲下了一句話發(fā)給他。 每天都想暴富的鐘一然:案子結束之后,要不要請一位心理醫(yī)生給林悅看看? 每天都想暴富的鐘一然:也不是說她有問題,我就是…… 每天都想暴富的鐘一然:有點擔心[哎] 帥斷腿的金主許爸爸:嗯,我跟你想的差不多。 林悅受到了何景山長達一年的迫害,表面上看不出一絲異樣,堅強獨立、勇敢果斷,但深埋在她心中的黑暗不是rou眼可以看到的,或許已經深深扎根在她心里,給她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陰影。 林悅見鐘一然和許澤不吭聲,開始擔心是不是自己說的多了:“不好意思啊,我就是隨便說說?!?/br> “沒關系。”鐘一然淡淡笑了下,本想安慰兩句,肖英他們就已經回來了。 “結束了?”肖正奇趕忙站起來問,不出意外下一個就是他入庭。 “嗯?!毙びⅫc點頭。 肖正永看著肖正奇:“你把你知道的說了就行,旁邊都有人在做著記錄?!?/br> “好?!毙ふ娌话驳刈谝巫由?,隔一會兒要站起來晃一晃,他現(xiàn)在就等著出庭。 不同證人的傳喚之間,根據現(xiàn)場需求會存在一定的時間間隔,所以過了快十分鐘,才輪到肖正奇出庭。 肖英和肖正奇兩家是被害者的直接家屬,也是最有發(fā)言權的人,按照主次順序,接下來是林悅,最后才會輪到鐘一然。 林悅邁出候審室的門時,特意回頭看了一眼鐘一然和許澤,像是在求安心。 許澤陪在鐘一然身邊,輕輕捏著他的手心,林悅出庭,意味著鐘一然很快也要過去了。盡管自己幫助了警方搜證,但他并非受害者的什么人,所以并沒有出庭的機會,他唯一能給鐘一然的就是精神上的支持。 鐘一然自打林悅離開后,整個人繃直了脊背坐在椅子上,雖然手機屏幕還亮著,但他根本沒心思看。他開始想,待會兒法官問了問題,他該如何回答,是不是只要如實回答就好,該不該多說一些他想說的話。 “想說什么就說?!痹S澤抬手將鐘一然的頭壓進自己懷中,“有時候,人要跟著心走的?!?/br> “……嗯?!辩娨蝗惠p輕應了聲。 “鐘一然,出庭了?!绷謵偦貋砗鬀]多久,傳喚的人從外頭推門而入,看著坐在角落的鐘一然和許澤。 鐘一然聽到對方叫自己的名字,微顫了下,站起身來:“我去去就回。” “好。”許澤揉了揉他的頭,將他送出門外,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處。 —— “證人鐘一然?!?/br> “是?!?/br> “你和被告是什么時候認識的?” “十五年前,我九歲的時候?!?/br> “因為什么認識?” “我的母親……” “你是柳生的兒子?!?/br> “對?!?/br> “這個有印象嗎?”證物臺上擺著檢察院呈上去的何景山的那個日記本。 鐘一然往那處看了一眼,點頭:“是我交上去的證物。” “請你詳細敘述一下與本案相關的柳生的事情,如實交代會對本案的判決有很大影響?!?/br> 鐘一然無比清楚法官所說的話的意思,要他說其實不難,但這是全網直播的一次庭審,所有人都將知道他母親的故事,他那個驕傲的母親會不會難過,又或者……會不會解脫? 網絡直播中,所有網民尤其是鐘一然的粉絲已經因為柳生是他母親這件事炸開了鍋,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三個受害者中有一個與鐘一然可能有血緣關系,甚至可能是他的母親,但他們怎么也沒想到,這個人是柳生。 有網友在第一時間去網上查了柳生的資料,被“警方宣判失蹤”六個字震驚到。 官方資料冠上了警方名義,可事實卻又不是這樣,可見“何景山事件”背后到底有多大的推手。 網友們透過直播、透過鐘一然完整的敘述,了解了鐘一然至今為止一半之久的人生到底經歷了什么。 作為母親的柳生出軌和自殺,何景山對他的虎視眈眈,以及貫穿了他至今為止半生的隱忍、害怕與倔強。 “我……下面說的可能是廢話,法官大人也不想聽,但我想在這里說清楚。”鐘一然深吸一口氣,打算跟隨自己的心走,“人死不能復生,唯一就是希望大家不要過分地去討論我母親,也不希望大家去討論這個案子的任何一個受害者,她們……都已經很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