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節(jié)
當下,小楊氏一臉的害羞表情:“哎喲,娘您說啥呢,我跟二牛都成親那么多年了,還說什么魚配魚蝦配蝦……這話是啥意思?般配???” 豬崽吭哧吭哧的跑到她娘跟前,大聲逼逼:“我知道!我知道!后面一句是,烏龜專配大王八!” 于是,豬崽挨打了。 連楊冬燕都救不了她。 但比起豬崽,柳家那頭才是亂糟糟的。眼見閨女好端端的出門,卻是這么一副凄慘的模樣,柳家男人差點兒沒忍住沖出家門找老魏家算賬。 卻被他媳婦攔了下來。 “別去別去!就你這細胳膊細腿兒的,咋是他們對手呢?” “那也不能動手打咱們閨女?。〔怀删筒怀?,動手打人還有理了不成?” 柳家媳婦沉默了半晌,到底還是將事情經(jīng)過說了出來,又說當時因為閨女那兩聲慘叫太嚇人了,前頭的伙計和客人都忍不住跑到后頭來看,所以對方連人證都有,算作意外都已經(jīng)是幸運的了。 不然呢?算作意外還能讓魏家?guī)椭对\金和藥錢,要是鬧開了,是自家閨女故意撞人家…… 再看柳家閨女,那孩子已經(jīng)哭瘋了,她太害怕了。 “我不要我不要!我絕對不要嫁給他!他太嚇人了,我會被他打死的!” 要是彩禮給得多,打死也不是不行…… 這個念頭在柳家媳婦的腦海里閃了一下,可一想到要是還想制造機會,她就必須繼續(xù)在牲口鋪子里干下去,她就立馬將這個念頭甩了出去,忙勸男人答應不提這事兒。 診金也給了,藥錢也付了,說白了這就是個意外,再說都是皮外傷,又沒真的嚴重到傷筋動骨。 柳家不得不捏著鼻子認了下來,畢竟真要鬧起來,萬一有人問家里閨女去牲口鋪子干嘛,只怕又會起波瀾。再一個,都傷成這樣了,誰會相信是二牛蓄意調戲柳家閨女呢? 你家調戲是把人狠狠撞出去三四米開外的? 這邊暫時是歇氣了,但也僅僅是暫時而已。 …… 隨著天氣愈發(fā)得炎熱,一年一度的院試又要開始了。 本來,這事兒跟他們這一片沒啥關系的,就算有幾戶人家的孩子也在上學堂,但連一個通過縣試的人都沒有,自是毫不關心院試的情況。 而今年的院試又有些特殊,因為今年是三年一屆的科舉年。 一般情況下,童生試中的縣試安排在二月里,府試是在四月里,院試則是在六月里。當然,具體的日子是會有變化的,但相差一般不算太大。 之所以說今年的情況特殊,也是因為八月里的鄉(xiāng)試。 只有擁有秀才功名的讀書人,才有資格參加鄉(xiāng)試。而通過了院試之后,自然而然的就擁有了秀才功名。 換言之,假使六月里的那一場院試通過了,那么自然可以參加八月里的鄉(xiāng)試。今年的鄉(xiāng)試,就安排在省城里。 院試六月考,七月才放榜,鄉(xiāng)試就在八月里。也因此,今年參加院試的人,會提前規(guī)劃好,多帶盤纏上路,盤算著萬一考上了秀才,就順勢參加鄉(xiāng)試。 還真別說,以前就有類似的情況出現(xiàn),前腳剛考出秀才,后腳就考上了舉人。 當然,像這樣特殊的情況,一般得好幾屆才出現(xiàn)一次,算上三年一屆,差不多每十幾二十年大概會出這么一例特殊的吧。 窩頭那個跛腳先生說得很明白,別抱希望了,能夠一氣通過院試就算好的了。至于鄉(xiāng)試完全可以等下一屆,橫豎窩頭三年后也才十三歲,哪怕再下一屆高中了,那也是少年舉人。 楊冬燕認真的回想了一下她上輩子的倒霉兒子,就是劉老二劉誥,具體幾歲考上的二榜進士,她已經(jīng)忘了。但有一點卻是可以肯定的,那會兒劉誥已經(jīng)娶妻生子了,且是及冠之后了。 雖然先生也說了,二十幾歲考上舉人都算是很了不起了,但楊冬燕仔細的品了品,還是覺得劉老二蠢如驢。 她一面幫窩頭收拾好要帶的東西,一面還要抵抗豬崽的歪纏,甚至不光是豬崽,連小楊氏都想跟著一起去。 省城啊! 這小縣城瞅著就很好了,省城該有多好?。?/br> “娘啊,你不是最嫌棄我了嗎?我覺得我才是全家里頭最該出去見見世面,長長見識的!”小楊氏極力推銷自己。 楊冬燕斜眼看著她:“你覺得你比你嫂子強在哪里?” 小楊氏苦思冥想了好一陣子,猛的一拍巴掌:“比她能吃!” 方氏:……我輸了。 第064章 最終陪同窩頭去省城參加院試的, 還是只有楊冬燕和方氏。 很簡單啊,真讓小楊氏跟方氏調個個兒,那一路上的活兒誰來干?小楊氏就是個祖宗, 不愧是跟楊冬燕一個娘家出來的??梢亲尫绞弦哺チ?,那家里的三只小豬誰來管? 楊冬燕還是那句話。 “等你生出兒子, 再等你兒子考過縣試和府試, 到時候就讓你陪著一同去省城里?!?/br> 小楊氏滿臉絕望,哪怕一切順利,不得十年以后啊? 帶著小楊氏的不甘不愿,楊冬燕一行人還是順利的啟程去了省城。 同行的人還不少,包括了窩頭的跛腳先生。 饒是楊冬燕這種不太了解科舉細則的人,都忍不住多瞧了跛腳先生幾眼,其他人就更不用說了。尤其等他們到了省城以后,馬車停在了貢院附近的客棧上,這兩條街的客棧如今住滿了讀書人,看向先生的眼神充滿了怪異。 “客棧房舍不夠住了, 咱們索性在省城里賃間小院子住吧。”楊冬燕倒是沒去管別人的閑事, 只是盤算著, 他們至少要在省城待月余時間,住客棧格外得不方便。 方氏和窩頭自是毫無異議, 先生等人雖是同行者, 卻不會插手這些瑣事。 楊冬燕就將行李暫時寄存在先生的房內,自己則帶著方氏和窩頭, 外出尋找空閑的房舍了。 “娘,咱們要上哪兒去找房舍?先前在縣城里,大牛說是尋了大半年,才碰上一家要賣房子的?!狈绞弦荒樀膿鷳n, 她覺得還不如暫時住在客棧里,哪怕房舍不夠,他們仨住一屋總是可以的,別的讀書人自然會去找同窗好友拼在一起住的。 可惜她說了不算。 楊冬燕問了下路人,不久之后就找到了牙行。有了專業(yè)人士的幫忙,當天下午就將房舍定了下來。 房舍不大,離貢院也不算特別近,屬于正常走路至少要走兩刻鐘的。不過,優(yōu)點也不少,房舍九成新,里頭家舍一應俱全,雖說略小了點兒,可他們就三個人,完全夠住的,且相當?shù)冒察o。 對于最后一點,窩頭是最滿意的。 去年來省城考院試的時候,他們就是住在客棧里的。旁的倒是沒啥不方便,可吵鬧這個事兒卻是沒法子的。有人挑燈夜讀,也有人天不亮就開始洗漱,再加上客棧還包了吃食,經(jīng)常有人在大堂里高談闊論,想不聽都難。 當然,去年窩頭沒通過院試的主因,還是因為他學識不夠,倒是沒必要怪罪到環(huán)境上頭。 有方氏在,收拾個小院子快得很。 楊冬燕索性安排方氏收拾院子,自己跑去客棧將行李搬了過來。至于窩頭,就先待在院子里好了,就快考試了,還是少往外頭跑更穩(wěn)妥一些。 等楊冬燕走了,方氏還納悶呢:“你奶咋了?啥時候變得那么勤快了?還主動說要去客棧搬行李……咱們的行李是不算多,可她平常連飯菜都不端的人,還能樂意搬行李?” 窩頭無言的望著他娘,半晌才提醒道:“二嬸不在呢?!?/br> “也對,沒人替我挨罵了?!狈绞瞎麛嗟淖×俗欤崃宋堇镌染陀械乃巴忸^走,跟人打聽水井的地點去了。 事實證明,方氏對楊冬燕還是非常了解的。 楊冬燕壓根就是兩手空空的回來的,至于扛著行李的,則是客棧的店小二,后頭還跟了個提著大食盒的伙計。 “東西放下,你們可以走了?!睏疃嗝鲢~板給了倆人,很快就將他們打發(fā)走了。 干活是不可能干活的,這輩子都不可能。 在楊冬燕的金錢攻勢之下,小院子很快就有了生活氣息。方氏花了兩天時間,將這屋子里外都收拾一新,還去買了柴禾木炭,購置了鍋碗瓢盆,一副打算長期安家落戶的模樣。 楊冬燕其實也是這么打算的,不過她沒想過要將這個小院落買下來,而是托了幫他們租賃這院子的牙人,留意一下省城的房舍。 她的要求特別之多。 又要地段好,離貢院近一些,還要足夠清靜不吵鬧。又說院子不能太小,房舍也不能太少,還講究一個坐北朝南,要求房舍合眼緣,最好是那種自帶水井的…… 拉拉雜雜的要求一堆,差點兒沒把牙人給整懵了。 好在,省城可不是區(qū)區(qū)一個小縣城,如此之大的地方尋個合心合意的宅院,其實還是很容易的。 ——前提是有錢。 楊冬燕有錢啊,她上省城來的時候,在兜里揣了二百兩銀子。 當然,這點兒吃吃喝喝是足夠的,買房舍是絕對不夠的。但是沒關系,有事找兒子。 ——歪,兒子啊,你們老娘又上省城來考院試了! ——資助一點兒路費生活費?。≡俳o點兒祝福好嗎? 很難形容劉家兄弟二人得到老太太最新消息時,那精彩紛呈的臉色。 不過,想起上回那無比驚悚的“媒婆上門”,劉家兄弟就覺得考科舉也還能接受,那就給錢給書籍,臨陣抱佛腳還是很管用的。 再就是,給祝福吧! 卻說永平王府二房的小兒子劉侾,他去年就跑掉了,理由是爹娘都不關心他,唯一拿他當成心肝寶貝的祖母又沒了。他不要參加科舉,他要去游學,順便去他祖母的老家走走看看。 想法就很美,然后出去沒半年,他就被逮回來了。 他爹娘說得很明白,無論怎么說今年的鄉(xiāng)試都不能放過。哪怕明知道考不上,也要考。但他們同意等鄉(xiāng)試結束后,送這倒霉孩子去北方游學,到時候一路上的安排都沒問題,王府會負責到底的。 劉侾前腳答應,后腳又開溜了。 氣得劉二老爺差點兒忍不住爆粗,他堂堂二榜進士,怎么就偏生攤上了這么個禍害玩意兒呢? “老太太都一心考學,他怎么就不能跟老太太學一學呢?白瞎了老太太生前這么疼惜他,他就不能考個狀元讓老太太高興一下?” 劉二老爺簡直要被這兒子氣傻了。 然而,二太太卻是一臉同情的看著他:“咱兒子考不上狀元的,就他那學識,搞不好就是因為知道鄉(xiāng)試通不過,才故意提前開溜避開的。比起這個,我倒是覺得老太太更能耐一些?!?/br> “你的意思是,老太太能考上狀元,咱兒子不能?”劉二老爺驚呆了。 二太太遲疑了一下,糾正道:“我的意思是,哪怕某一天老太太都考上狀元了,咱家侾哥兒依舊……” 夫妻倆對視一眼,皆看到了對方眼中的無奈。 行叭,橫豎劉家富貴無雙,哪怕是二房的嫡幼子,想要一生富貴榮華,也是沒問題的。 只有一件事兒。 二太太仿佛下定了決心一般,咬牙道:“我想我大概明白老太太為何人都沒了,還是堅持在陰曹地府考科舉了。” “為什么?” “因為老太太有個狀元夢,既然兒子、孫子都不爭氣,她就索性自個兒上了!”二太太如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