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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老太太的咸魚人生在線閱讀 - 第193節(jié)

第193節(jié)

    走了……

    貢院這邊的守衛(wèi)倒是瞧了一會兒熱鬧,可眼下整個上午都快過去了,眼瞅著就到晌午時分了,就連圍觀榜單的學(xué)子們都漸漸散了,守衛(wèi)們自然不會杵在這邊。

    結(jié)果就出事了。

    目瞪狗呆。

    很快,貢院這頭的守衛(wèi)就知道了消息,出來一看,也跟著傻眼了。好在,他們還是立刻在其他舉人的指點下,將撕毀皇榜的人抓了起來,再然后……

    得了,通知上頭吧,他們搞不定的!

    不過想來,就算皇榜被撕毀了,翰林院那頭也應(yīng)該是有備份的,對吧?

    于是,好不容易稍稍平靜下來的貢院門口,再一度熱鬧了起來,甚至等消息傳開后,都有那小攤販急吼吼的過來擺攤子賣熱湯熱茶。

    等上頭得了消息,派人趕過來時……

    好家伙!差點兒以為走錯地方了,來到的是東西坊市呢,瞧瞧這熱鬧勁兒喲!

    但熱鬧可以不看,差事卻得趕緊辦了。

    撕毀皇榜這種事情吧,且不管前朝有沒有,反正放在本朝當(dāng)屬首例了,只能先提前祝福那位勇士可以被寫入史書當(dāng)中了。

    其他人尚且光顧著看熱鬧,閔舉人和他的兩位朋友卻是心情無比復(fù)雜。

    熟人啊,又見熟人?。?/br>
    最初那人陡然間發(fā)作起來,猛的就將皇榜撕毀了,他們還真沒意識到那是個熟人。直到兵差被人喊過來,將那人拿下時,他們才認(rèn)出了那人。

    陶舉人……

    說真的,閔舉人就特別不懂他,實在是懂不起啊!

    上次都出了會試考場,莫名其妙的搞了一個實名舉報,興許還能扯到嫉妒方面,可今個兒那廝又是在搞什么???

    不過也就恍惚了一瞬間吧,等陶舉人被兵差帶走之后,閔舉人走上前去,看到底是那一段被撕毀時,就突然明白了。

    “他是看到魏承嗣的名字才瘋了吧?”閔舉人拿手比劃了一下,無比心塞的道,“他連我的名字都給撕了。”

    毀掉的就是皇榜的最后一段,因為皇榜是從右往左依次書寫的,最后一段里不光是寫了取中者的資料,還有最末尾的年號和皇榜二字,也因此,哪怕被撕毀的大概有一米多,但估算下來,大概也就三四十人的資料。

    但還是很心塞??!

    就算閔舉人是吊榜尾才考上的,也已經(jīng)反復(fù)確認(rèn)過的,但他還是希望自己的名字能夠多在皇榜上停留一段時間。尤其貢院這邊的規(guī)矩是這樣的,他們其實并不會立刻撕掉榜單,而是會任由榜單在檐下風(fēng)吹雨打,直到瞅著很不美觀了,這才會將紙撕掉,再粉刷一遍墻壁。

    也就是說,本來這皇榜是能停留好久的,也會有不少人單純的就過來瞧熱鬧。

    甚至閔舉人還想著,等殿試考完了他都還能過來瞅瞅,保不準(zhǔn)還能碰到榜下捉婿這樣的好事兒呢,反正他又沒娶妻,他樂意??!

    結(jié)果……

    心塞塞的,瓦涼瓦涼的。

    “那人有病吧?撕毀皇榜也不知道該怎么算,但對他有啥好處呢?”閔舉人的朋友也在為他打抱不平,這種事情看似關(guān)系不大,但代入一下簡直不能更心塞,好不容易才考上的,這才風(fēng)光了小半天,就沒了?關(guān)鍵吧,撕毀皇榜又不代表什么,想也知道翰林院那頭肯定是有備份的。

    有病!

    病的名字都想好了,紅眼?。?/br>
    兩個朋友接連開解了閔舉人幾句,瞅著時間不早了,索性結(jié)伴先去吃頓好的,還說搞不好下午就又有新的皇榜貼出來了。

    這個時候,他們還沒意識到一個問題,因為陶舉人撕毀的是皇榜最末的一段,連帶“皇榜”這兩個字也跟著撕毀了,包括當(dāng)今的年號,即“??凳吣辍边@幾個字,甚至年號后頭還有圣上的印章。

    普通人是很少擁有政治敏感度的,這種事情也不是看書做學(xué)問就能得來的。

    就閔舉人和他的兩個朋友看來,這事兒還只能算是小事兒一樁,氣歸氣,也會在背后說幾句,但誰也沒太當(dāng)一回事兒。

    直到第二天,才聽說陶舉人被投入了天牢里。

    懵就一個字。

    再然后,沒等窩頭跑去找閔舉人,他就直接登門造訪了。

    窩頭自是很高興的,將人迎到了他自個兒的那個小跨院里,又讓人送上好茶好點心,還主動拿出了他最近新得的幾本書:“看,這些都是書肆里沒有的,是我從別人家里謄抄的?!?/br>
    換做旁的時候,看到這些個市面上所沒有的珍貴書籍,閔舉人早就樂瘋了,可今個兒他真沒這個心情,忍著想看書的欲望,先嘆了一口氣。

    這下,窩頭就忍不住納悶了,他開始懷疑是不是管家看錯了,難不成考中的不是閔舉人?

    “你是考中了,對吧?”窩頭小心翼翼的問道。

    “對,比你差一些名次。”閔舉人回答道。

    這不就結(jié)了?考都考上了,管他是第幾名呢!更何況,窩頭從來都不知道,原來閔舉人的志向那么大?是奔著頭幾名去的?

    看到窩頭的眼神不對,閔舉人稍稍一想就知道他是誤會了,忙沖他擺擺手:“不是因為這事兒。昨個兒后來貢院門口的事情,你沒聽說?”

    “我們?nèi)叶既ビ榔酵醺染瞥韵チ?,回到家時都已經(jīng)傍晚了?!鳖D了頓,窩頭問道,“怎么了?出什么事兒了?”

    “有人發(fā)瘋撕毀了皇榜?!?/br>
    不等窩頭追問,閔舉人苦笑一聲,主動回答道:“是陶舉人,撕毀的還是有咱們名諱的那一段皇榜?!?/br>
    窩頭也不傻,他就算年歲再小,像這種事情還是知曉的,畢竟以前在省學(xué)時,每次遇到歲考時,都會發(fā)生名次不如別人的人心情抑郁甚至出口傷人的。

    稍稍沉默了一瞬,他就猜到了:“是因為我吧?他看到了我的名字,所以一下子氣瘋了?還連累到了閔兄和其他人?”

    “談不上連累,橫豎該看榜的早就看到了,就算一時沒看到,翰林院那邊也會補貼一份的。就只少了一段,還是末尾處的,聽說昨個兒晚間就弄好了,趕在宵禁之前就重新貼了回去。”

    反正熬夜加班的也不是閔舉人,再說這都過去多半天了,他的心情也平復(fù)了。

    本來,他還想著吃過早食后,再去貢院門口瞧上一瞧。結(jié)果就聽說了陶舉人的最新情況。

    “……他被關(guān)到了大理寺的天牢里,不是京兆府的監(jiān)牢?!?/br>
    這話一出,窩頭也跟著變了臉。

    別看兩者皆為牢房,但差距太大太大了。像京兆府的監(jiān)牢,可能很多小偷小摸的都會被抓進(jìn)去,有些不一定會真的被判刑罰,只是關(guān)上一些日子,不久就被放出來了。但大理寺就不同了,那頭既有普通的牢房,也有獨立出來的天牢,可無論是哪一種,都代表著出大事兒了。

    這么說吧,一旦進(jìn)入了大理寺的牢房里,即便并非天牢,那進(jìn)去一趟也是必然會脫一層皮的。甚至于,因為大理寺的特殊地位,已經(jīng)全然脫離了京兆府的管轄范圍,他們是可以獨立辦案獨立判刑的,唯獨只有圣上可以下令放人。

    涼了……

    窩頭懵了許久,隨后起身跟閔舉人告了饒,說要去問問自家老太太。盡管閔舉人不知道像這種事情問老太太有什么用,但他還是主動提出去給老太太請個安。

    只這般,倆人一同去了楊冬燕的院子里。

    楊冬燕這會兒正看著豬崽和豬小妹踢毽子呢,她本來是想著,既然吃得少了不好受,那就讓她倆多動彈一下,像習(xí)武練劍不就挺好的?

    好個屁!

    嚇?biāo)佬钍狭耍?/br>
    最終,楊冬燕將習(xí)武練劍改為了踢毽子。

    別看豬崽長得圓滾滾的,但其實她是個靈活的胖子,拿了個毽子踢得特別順,反倒是豬小妹,瞧著沒豬崽那么胖,但動作卻很僵硬,老是同手同腳不說,偶爾還能踢劈叉了。

    這不,窩頭過來時,豬小妹正好一jio把毽子踢飛了,直接就飛過了窩頭的頭頂,砸到了位于他身后的閔舉人的腦殼殼上。

    閔舉人從腦袋上拿下毽子,不禁感概道:“個頭矮也是有好處的?!?/br>
    窩頭:……!?。?/br>
    扎心了。

    見有客人來了,楊冬燕就把倆孫女轟出去了,讓她倆去別的院子玩兒,又命人上了茶點,邊吃邊聊。

    閔舉人的心思不在吃茶點上頭,但他也不好徑直開口,畢竟他跟楊冬燕又不熟的。因此,在請過安后,就老老實實的捧起了茶盞,等著窩頭開口。

    窩頭很快就將事情大概說了一遍,末了,他很是疑惑的道:“撕毀皇榜是特別嚴(yán)重的罪名嗎?大理寺都出面了?”

    楊冬燕倒是不愛喝茶,她就是捧著暖手玩兒的,聽了這話只笑著搖了搖頭:“撕毀皇榜嘛,說不嚴(yán)重也不嚴(yán)重,不過就是一張紙罷了,但說嚴(yán)重也嚴(yán)重,圣上會想啊,你是不是對我有意見,所以才故意撕毀了皇榜?那要是這樣的話,大理寺介入就太正常了。”

    事關(guān)圣上,再小的事情都是小事兒。

    聞言,閔舉人頓時面色大變,他想起來了,陶舉人撕毀的那段皇榜,正好是卷末,上頭甚至是有圣上蓋的玉璽!

    將這事兒說出來后,楊冬燕差點兒沒忍住翻白眼:“那不是玉璽,圣旨才會蓋玉璽?;拾竦脑?,應(yīng)該是圣上的另一個章子,不過也沒差了,圣上肯定不會高興別人對他有意見的?!?/br>
    正常啊,勛貴人家便是得了那御賜之物,也是好生供著的。就連每逢年節(jié)里,圣上會賞賜一些紅簽字的御膳,那都是必須吃完的。

    有時候事情本身并不大,可但凡跟圣上扯上了關(guān)系,那還能小嗎?

    至于京兆府為何沒出面……

    能當(dāng)上京兆尹的,可不單單是圣上的心腹大臣,更全都是機(jī)靈鬼。一看這事兒沾手了就不好甩脫,傻子才會接手呢。

    試想想,往重了罰,豈不是彰顯圣上是個暴君?往輕了罰,那圣上他不要面子的呀?

    左右都不成,還絕對沒好處,京兆尹肯定不會管的,有這個空還不如多破幾個大案子。

    再然后,倒霉的就變成了陶舉人。

    就連楊冬燕都忍不住為他嘆息了,心說這人是有夠倒霉的了,又想起去年濟(jì)康郡鄉(xiāng)試那會兒,突然就感概道:“你說當(dāng)初,鄉(xiāng)試遲到的考生咋就不是他呢?”

    這話題跳躍得是有夠快的。

    不過窩頭和閔舉人都聽懂了,一時間沒了言語,總感覺陶舉人還不如沒考上舉人呢。

    “這也是沒辦法,他太好妒了。”閔舉人嘆息一聲,“想著同鄉(xiāng)一場,就算他最終沒考上,還是希望他全須全尾的回到家鄉(xiāng)。可如今進(jìn)了這大理寺……”

    “他就算剩下一口氣回到家鄉(xiāng),就算是幸運的了?!睏疃啾乳h舉人知道得多,其實這會兒都算好的了,如果是先帝那會兒,進(jìn)了大理寺基本宣告涼涼。

    亂世用重典?。?/br>
    先帝時期,很多人不滿先帝,幾乎每個月都有各路人在搞什么起義的,曾經(jīng)有一度,菜市口的地皮都被鏟了好幾層,只因每天推到菜市口處斬的人太多太多了。

    不過,就算是這會兒,估摸著也涼了,畢竟陶舉人只是一個文弱書生。

    “就這樣吧,我回頭問問劉侾,他一貫好打聽,大概知道些詳情。不過這事兒我是斷然不會插手的,沒必要。你也別插手了,那人吧,不適合當(dāng)朋友?!?/br>
    閔舉人當(dāng)下起身表示受教了,之后就告退了。

    哪知,他和窩頭才離開楊冬燕的院子,半路上就碰到了匆匆趕來的劉侾。

    劉侾是直接沖進(jìn)來的,魏家這邊的下人到底是從永平王府過來的,在猶豫著要不要攔住劉侾這個“外男”時,他就已經(jīng)闖了進(jìn)來,就只能跟在他后頭攆著。

    看到窩頭,劉侾停下了腳步:“出大事了!”

    他其實不認(rèn)識閔舉人,因此這話是直接沖著窩頭說的:“我外祖父被人告了,告他身為會試主考官,卻泄露會試考題!而你和你那個閔姓同窗就是獲益者!對了,狀告的人就是會試結(jié)束那天,告了我和三皇子的人!”

    窩頭:……

    閔舉人:……

    倆人齊刷刷的露出了驚悚的表情,想罵臟話不知道從何罵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