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節(jié)
總得來說, 三房的日子非但是能過下去的,且要比絕大多數(shù)人都過得好。尤其他們家畢竟是老王爺?shù)暮蟠? 一筆還寫不出兩個劉字, 哪怕往后沒辦法再占便宜了,普通的宵小之輩卻是斷然不敢找他們家的麻煩。 因為你不知道招惹了他們后, 永平郡王會不會看不過眼出手教訓。 考慮到這些原因,其實只要忘卻了先前在王府里這十幾年的奢華生活,日子還是可以繼續(xù)過下去的。 尤其他們家的大姑娘還定了親…… 讓看熱鬧的人沒想到的是,他們家費盡心機截胡的親事, 甚至為了這樁親事惹惱了王爺,結果對方悔婚了。 甚至談不上悔婚,就是不承認唄,橫豎只是在議親階段,啥都沒定下來,怎么能算是悔婚呢? 只這般,雞飛蛋打,人財兩失。 劉誠一家必然是不甘心的,也想過法子,可對方哪怕是沒落的勛貴,底蘊還是在的。是不能跟永平王府硬杠,可對于一個被分出來的三房還是很容易的。尤其對方還覺得自個兒受騙了呢! 本來以為三房是嫡出,這長房的庶女理論上的確是比不上三房的嫡女。誰能想到呢?你丫的自個兒就是庶子,一個天生矮人一頭的妾生子,生下的兒女能有多高貴? 好了,本來是想跟永平王府攀親的,結果就這樣宣告涼涼。 說真的,只是權當沒這回事兒,而不是對劉誠一家痛下殺手,都算是對方心胸寬廣了。當然,真實情況的肯定并非如此,對方之所以沒搞事兒,純粹是因為顧惜到祖先名聲。 本以為到了這一步,事情也算是消停了,沒想到劉誠之妻丁氏因為盛怒難耐,竟是將這事兒給捅了出去。 涉及到親事方面的,其實甭管錯在哪一方,起碼在這個年代,女子總歸是更為吃虧的那方。而在這事兒里頭,又隱隱有兩女爭一男的戲碼,偏這兩位女子還曾是一家子姐妹…… 楊冬燕深以為,她家那倒霉兒子會這般快速的給庶女定下親事,絕對是受了那頭的影響。 這下好了,男子那一方年關里已經(jīng)開始議親了,興許他這個情況會被所有的高門大戶都給拉黑了,卻架不住還有很多沒落的勛貴世族,反正總不至于娶不上媳婦的。而王爺庶女則干脆已經(jīng)定親了,年底就將嫁出去了,以王爺王妃的性子,搞不好還會賭氣索性置辦一份出奇厚的嫁妝,跟當初劉韻是肯定比不得的,但絕對會比原先的嫁妝多出好幾倍了。 原本是三個人的故事,如今兩個都已經(jīng)撇開了前塵往事,奔向了新生活,獨獨剩下劉誠和丁氏的女兒…… 就他娘的慘! 最慘的是啥呢?是她爹明明是個廢物卻無自知之明,她娘有搞事兒的能力卻無收拾爛攤子的本事。 然而,就在楊冬燕在家里逼逼這事兒時,劉二太太又找上門來了。 “老太太喲!有大喜事兒您聽不聽!” 楊冬燕沖著劉二太太露出了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容,屏退了跟前伺候的人后,才重重的嘆了一口氣:“你知道你方才這副模樣像啥嗎?” “像啥?”劉二太太就很捧場,不過她很快就知道了,她還不如別這么捧場。 “還能像啥呢?就像那一貫在街頭巷尾忙活的小媒婆!”楊冬燕說著說著,還學了起來,“今個兒的喜鵲喳喳叫,我猜喲,你家一定有大喜事兒!——像不像?” 劉二太太一臉冷漠,覺得這倒霉老太太沒救了。 “行了,你說吧,到底有啥喜事兒?對了,你要是說霜姐兒那樁事兒,我已經(jīng)知道了。我倒是挺好奇的,老大倆口子是咋想的?給閨女說了皇商家?這跨度有點兒大??!” 早先那樁被截胡了的親事是沒落的勛貴,也就是說,放在百八十年前,人家的權勢未必不如永平王府。當然,沒落就是沒落了,要不然也不會跑過來求娶王府庶女了。 就這樣,前提還是本人能耐,正經(jīng)的二榜進士出身,不然連求娶庶女都不配。 結果一轉眼,那姐兒就跟皇商家的繼承人訂親了。 嘖嘖,這跨越……可悠著點兒別劈了叉! 劉二太太當下解釋道:“這還不簡單?原先那樁親事我是幫著說合的……呃?!?/br> 面對楊冬燕如同看傻子一般的眼神,劉二太太忙擺手:“我也是受騙了啊!本來瞅著挺好的,結果誰知道哪門都是傻子呢?能被三房倆口子隨隨便便糊弄過去的,這腦子怕是個擺設吧?” “怪誰呢?老三都三十好幾,眼瞅著就快四十歲的人了,結果一直待在王府里,人家肯定以為他是嫡出??!” 劉二太太麻溜兒的點頭:“老太太您說得對,王爺做事兒太不妥當了!” 楊冬燕:…… 噢,這事兒確實賴不到老二媳婦身上,就算她這些年都不曾待在王府里,也知道偌大的一個府邸,都是劉諫那倒霉孩子說了算的。 到底是在人家親娘面前數(shù)落親兒子,劉二太太也就是點到為止,很快就回到了原先的話題中:“就那個呀,皇商家啊,不就是嫂子家的三兒媳婦幫著說的?她娘家倒也勉強算是書香門第,可她娘的娘家……就是她外祖家?!?/br> “我聽得懂!” “噢噢,反正就是皇商唄,本朝第一皇商,巨富之家!”劉二太太一拍巴掌,“說起來,這門親事能成,還多虧了老太太您呢!” 楊冬燕斜眼看過去。 她覺得吧,甭管是上輩子的倒霉兒媳婦,還是這輩子的倒霉兒媳婦,一個兩個都是欠抽的主兒。她就不明白了,如果說劉韻嫁給安平王世子這樁事兒,還勉勉強強能跟她扯上那么一星半點兒的關系,那么這回又跟她有什么關系? 兩輩子她都不曾跟皇商人家有過一文錢的牽扯?。?/br> 好在,很快劉二太太就給出了答案。 原來是因為豬崽的親事,王妃和劉二太太合計了一番,覺得世家大族不會接受豬崽的,長房不可能,連后頭幾房都不會,至于庶出就沒太大意義了。 又因為劉二太太被折騰傻了,王妃主動接過了差事兒,然后秉持著永平王府的傳統(tǒng)…… “你等會兒,你先給我解釋一下,什么叫做永平王府的傳統(tǒng)?” 劉二太太眼都不眨的道:“那還能有啥傳統(tǒng)呢?咱們家到如今不過才傳了第二代——就是當婆婆的欺壓兒媳婦唄!” 楊冬燕:……你也是真敢說! →_→ “反正世子妃是沒轍兒的,她那個出身,認識的人里頭咋可能有合適的呢?還是大嫂的三兒媳婦能耐些,就想著通過她外祖父那頭問下還有沒有合適的人家合適的后生……”中間環(huán)節(jié)還是有些繞的,劉二太太直接略了過去,最后只道,“勛貴們不合適,但商人就沒那般講究了?!?/br> “結果你們折騰了半天,就把霜姐兒給嫁出去了,那我家豬崽呢?”楊冬燕發(fā)出了靈魂拷問。 劉二太太忍不住把眼一瞪,然后飛快的收了回來,只反問道:“那老太太以為我今個兒特地上門是來干啥的?” “我倒是覺得你是故意上門來氣我的!” 話是這么說的,不過楊冬燕仔細一尋思,倒也覺得不錯。 外人不知道豬崽是個啥德行,身為親奶奶的她還能不清楚?沒錯,豬崽是念過書,但她跟窩頭有著本質的區(qū)別,她壓根就不愛讀書。 與其費勁巴拉的把人往書香門第塞,還不如痛痛快快的放棄。要不然,楊冬燕還挺擔心的,擔心人家好好的書香門第在豬崽進門后,就變成了rou香菜香飯香…… “你說,你繼續(xù)說。” “中間太麻煩了,我就給老太太您說個最終結果吧!眼下有兩家比較合適,旁的您就放心吧,既然都到了您耳邊了,定然是樣樣都好的。我只跟你說,一家是大鹽商家的嫡幼子,另一家呢,論家產(chǎn)肯定是沒辦法跟大鹽商比的,但好處是家中只有一個獨子,家里是做酒樓行當?shù)?,光南陵郡就有酒樓十八家,整個江南一帶那是百八十家的酒樓飯館子!” “好好好……” 楊冬燕差點兒以為自己說夢話呢,咋滴明明沒開口,就有聲兒冒出來呢? 然后她就怒了:“魏豬崽!” 有個事實望周知,當你爹你娘你奶包括你的任何長輩,連名帶姓喊你時,這個時候就別管那么多了,直接跑路就成了。 可豬崽舍不得??! 她又不知道大鹽商是個什么玩意兒,當然字面上的意思還是明白的,販賣鹽的嘛!可她又不愛吃鹽,后頭說的那個多棒呢,但凡這門親事成了,哪怕她以后借口巡視自家酒樓,就能一個月吃不重樣的。 幸?!?/br> 光想想就覺得豬生又再度充滿了幸福。 劉二太太這會兒已經(jīng)笑得前俯后仰了,就快笑死過去了:“福姐兒是喜歡后頭那一家?其實我也比較中意那一家。你打小生活的環(huán)境太簡單了,前頭那個大鹽商家里,嫡出庶出一大堆,哪怕嫡幼子是很受寵,可嫁過去以后,卻是要跟諸多妯娌打交道,我只怕你處不來。后者論家產(chǎn)那是肯定不能跟大鹽商家里比的,可獨子喲,過日子多清凈呢,便是家產(chǎn)少一點兒又何妨呢?” 豬崽還是有疑問的,她就想知道為啥一個賣鹽的,比開百八十家酒樓的還要有錢呢? 不過,關鍵時刻她還是有腦子的,生怕自己多嘴問了一句,讓劉二太太誤會她喜歡嫁到大鹽商家里去。因此,她暗中掐了自己一把,咬牙把這個問題越過去,只表示自己很喜歡開酒樓。 聽豬崽說她喜歡開酒樓,楊冬燕就沖著她翻了個大白眼:”我看你是滿腦子都想著吃!” “反正是要嫁人的,那當然挑自個兒喜歡的嫁啊!”豬崽理直氣壯的道。 “那你咋知道你喜歡家里開酒樓的后生呢?你連他多大年歲是咋樣的人都不知道!” “二太太不會坑我的!”豬崽認真的想了想,又道,“他們家是開酒樓的,那還能是個壞人?” 楊冬燕宣告邏輯死。 不過豬崽有句話還是對的,別看劉二太太先前牽線搭橋的那樁親事不太靠譜,但事實上該怪的是搞事的劉誠倆口子。但凡沒出意外的話,兩個人在一塊兒也未必過不好。 再一個,在議親的時候左右搖擺是正常的,誰都擁有選擇權的。 又忒么沒定下來! “行叭,那你把開酒樓那家的詳細情況給我說說,我再把豬崽的八字給你帶上,回去找個人合一下,還成的話就這樣吧?!睏疃嗯ゎ^吼豬崽,“還不快去把你爹娘喊過來??!” 噢,去就去嘛,那么兇做什么? 結果,不光是魏二牛和小楊氏過來了,連帶懷孕中的方氏也來了。這卻是因為方氏原本就在小楊氏院子里閑聊,倒是魏二牛趕了巧了,他剛從外頭回來,還在外院呢,就被喊了過來。 楊冬燕也沒趕方氏走,只是盯著她坐穩(wěn)當了,這才讓劉二太太繼續(xù)講。 劉二太太沒有立刻打開話匣子,而是羨慕的看了一眼方氏,又瞅瞅了楊冬燕:“同樣都是兒媳婦,同樣都懷過孕的,老太太您以前怎么沒這般關心過我?” “關心你?你又不是傻子,我為啥要關心你會不會摔???”楊冬燕張嘴就懟。 有了這一句話,劉二太太舒服了。 她舒服了,接下來的話題就順暢了。 大致的情況就跟她方才跟楊冬燕說的那般,其實就算家產(chǎn)比不上大鹽商……不是,全國上下有幾家的財富是能跟大鹽商比的?再說了,不算庶出,嫡出的就有七人,撇開兩個嫡女,那還有五人分家產(chǎn)的。當然,哪怕最終只能分到十分之一,那也是一筆龐大的財富。 但如果不是跟那些首富巨富之家比,開酒樓那家的家產(chǎn)也是極多的。 一句話,比永平王府有錢呢! 得虧方氏是坐著的喲,不然就她那種經(jīng)不起嚇的傻樣兒,搞不好又一屁股坐到地上去了。甚至楊冬燕一度以為是不是那傻子屁股墩兒摔得多了,才沒能懷上孩子。好在后來她想起來了,摔屁股墩兒那是至少搬到了濟康郡省城以后的事兒,那早先方氏還是很穩(wěn)重的,可不也沒懷上呢? 盡管一直沒懷孕賴不到摔屁股墩兒這事兒上頭,但可以肯定的是,她要是再摔一次,小窩頭就沒了。 然而,方氏是穩(wěn)住了,主要是因為楊冬燕盯著她坐在了太師椅上,就那種兩邊都有把手的圈椅,就算滿臉的震驚,她也僅僅是表現(xiàn)為瞳孔地震,不像二牛那傻子…… 咣當一下,二牛摔了。 沒辦法,楊冬燕沒給他椅子坐,他又為了避嫌,是站在自己媳婦身后,離劉二太太盡可能遠的。 結果好家伙,方氏每次摔跤都是尖叫聲起,二牛卻差點兒沒把地磚給坐裂了。 楊冬燕只覺得心好累啊,她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才會攤上那么多的傻子呢? 看看瞳孔地震的方氏,瞅瞅呆若木豬的小楊氏,最后再瞧一眼傻不拉幾的坐在地上的魏二牛。 “侾哥兒他娘喲,我如今是越看你越順眼,你說你咋長得那么……聰明呢?” 劉二太太心說,別以為你說的那么委婉我就不知道你在罵我! “老太太您說的是!那您覺得,這樁親事可還行?福姐兒的八字呢?我拿去跟人家合一下,到時候再定個日子,互相瞧一瞧?地方還是定在咱們府上吧!” “啥由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