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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蘊真手指疼,但不會說,因為他更想聽那道優(yōu)美的琴聲。 谷班主便樂呵呵地與他再一次講述一遍這張琴的故事,他總是不厭其煩地重復那些無聊的字句。相同的話,就算再有趣,谷蘊真聽多了依舊嫌煩,聽的時候便盯著腳尖發(fā)呆。 只是后來他想聽,也再聽不到了。 谷蘊真的手指留戀地懸空蹭過古琴的琴弦,手上的鮮花胎記隱約色似血。狹窄的儲物間塵埃已落,他深呼吸一口氣,從周圍的置物架里找出一只黑色的檀木琴盒,動手將這張琴裝了進去。 他背著琴盒經過槐樹下,芳香漫溢,微風徐徐,忽然毫無緣由地想起谷班主說過的話:“安安,世界上沒有什么事是一定要堅持下去的,如果它讓你不堪重負,你不需要強迫自己成為那尾釜下游魚,盡早放下吧?!?/br> “就如同那句詞啊。”谷班主的神色已經十分灰敗,他握著谷蘊真的手腕,昔日神采飛揚的雙眸中霧氣蒙蒙,沾滿淚痕,他像被什么擊垮了精神,而不欲令自己唯一的兒子也扎在這深淵黑暗里,磨損一生。他再提氣,不如任何一段時期的聲氣兒,那聲音嘶啞難聽,竟似噪音。 他含淚唱道:“他教我收余恨、免嬌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戀逝水、苦海回身、早悟蘭因――” 谷蘊真驀地回過神來,艷陽天里,全身上下竟然打了個寒戰(zhàn)。他才猛然記起,自己方才在回憶的是父親臨終前對他說的話,那最后一句,也是一句切切的勸阻。 不得不說,知子莫若父。谷班主果真對谷蘊真執(zhí)拗的個性了解得一清二楚。所以才給他這么一句真切的忠告,讓他不要再念著那些過去的繁華。所謂繁華事散逐香塵,水東流不復回,又有曲終人散、人走茶涼,這盡是天理自然,既不可強求,也無從強求。 谷蘊真日日夜夜想著念著,可他盛放如花的師兄依舊窩在那個破敗的鞋兒胡同里,如同殘花,無人問津。谷家班散去的人仍然流落在天南地北,各自飄零,他就知道,一切再也回不去的。 可越知道越心焦。 先前唱戲的武生歸家娶妻生子,在北街上開了一家麻油店,谷蘊真每每經過,便會聽到他在里頭熱情吆喝客人的聲音。 每當那時,他便會極為痛苦,想道:那可是曾被一擲千金的嗓子啊。 現在卻那樣隨便地浸在粗野的市井話語里。如一顆淬火的寶石,那流光溢彩的外殼逐漸變了形,于是最終便要無可避免地失盡美感。 “這是您的當票,請收好?!碑斾伒睦习鍖⒁粡埍”〉募埻频脚_面上,谷蘊真小心地接過,工整地把紙張折好,放進口袋里。那老板倚在里頭漫不經心地敲著煙斗,抖下簌簌的煙灰,一扭頭,卻見谷蘊真沒走,依舊隔著鏤空的木欄看他。他驚了一下,不由問道:“谷先生,還有什么事嗎?” 谷蘊真問:“你們是把它單放在庫房收藏,還是中途會抵給別人用?” 老板笑道:“這原是不能與別人說的,但既然是谷先生,我透露一二也無不妥。咱們春江水的抵押品,大部分情況就是壓在許家名下,到用時才拿去別處,使完便完璧歸趙。不過您不用擔心,這張古琴大抵派不上用場,最近也不時興這個,現在少爺們都流行擺弄西洋的那些精巧玩意兒。” 谷蘊真便想起前幾天池逾拿的那個四四方方叫做相機的東西,便落寞地垂下長睫。老板似乎于心不忍,多說了幾句:“只要咱們那個許少公子不來典當行無事生非,您的琴便遭不到毒害。我過往與谷老班主也有些交情,于情于理,總是得多照拂一點的?!?/br> “謝謝您?!惫忍N真頷首致謝,起身出了典當行。 外頭已是夕陽西斜,暮色昏昏。他在才走出典當行沒有多久,一個街道也沒有走盡,便發(fā)現今日的斜陽胡同口有些與眾不同――那蹲在遠處昏黃路燈下逗貓的人,側臉似乎有些眼熟。 走得越近,便看得越清楚。那人側臉英俊得不像話,眉眼又挑著勾著,略微含著些不正經的邪氣,嘴角上揚,時時刻刻都在微笑,卻給人的感覺不是陽光,是危險。 谷蘊真忽然不想過去,于是放慢腳步,撇開眼睛,想裝作沒有看到池逾。 黃昏里,這條街道也不時有人來來往往。谷蘊真走到一半,便聽到一聲怪異的吶喊,從池逾那一邊為源頭炸開,并逐漸逼近,他抬起頭,便看到一團灰影飛速跑來。那前頭跑的人腳程快到令人嘆為觀止,以至于他身后追著的兩個年輕男人竟然落下一大段距離。 “九明啊――”那灰色的人漸漸跑進谷蘊真視野里,那張如同曬干老橘皮的臉顯現出來,谷蘊真牽動記憶,頓時想起他是那個當街罵過池逾的長袍文人,似乎是姓孫。這孫一軒跑近了,看清這兩人的樣子,更是心中叫苦不迭,嘆自己倒霉透頂,居然碰到仇家。 谷蘊真才聽出他喊的是“救命啊”這句話。 孫一軒屁滾尿流地跑過了池逾,朝谷蘊真這邊沖來,腳步滑稽得像只被追著要宰殺的肥鴨,長袍松松垮垮,面目邋里邋遢,不知為何好像被人打過,鼻青臉腫,顯得滿眼猙獰,直奔他而來。谷蘊真這個重度潔癖患者嚇得寧愿往墻上貼。 就在此時,最令人意外的事發(fā)生了。 池逾一腳踏出來,伸手擋住那兩個追擊者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