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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我獨醒在線閱讀 - 第42頁

第42頁

    她眼中有狂亂的光,池逾看得分明,但依舊跪著挪動靠近,讓池夫人得以近距離地注視自己。

    她的手指干枯又松軟,那都是衰老與病痛造就的結(jié)果,指尖擦在臉上十分鈍痛,池逾的臉被她反復(fù)地查看。她眼中溢出茫然的淚光,顫|著聲道:“池淵?是你回來了罷?池淵……”

    池逾閉了閉眼睛,掀起眼皮,說:“媽,我不是父親,我是池逾?!?/br>
    然而不消他說什么,他只需要隨便做一個表情或是動作,池夫人就能猛地反應(yīng)過來,因為即使眉眼再相似,他都不會是池淵。池逾一早就從池夫人的嘴里知道,他的父親是一個氣質(zhì)溫雅如詩的人,而絕不像自己這樣放|蕩不羈。

    如同被擊中要害,池夫人抓起一旁的燃著香的爐鼎,高高舉起,眼里盡是癲狂的光,她崩潰道:“池毀約――?。楹问悄??!你也配得上姓池?!你這個災(zāi)星??!”

    你這個災(zāi)星――

    這句話的尾音伴著太陽xue的一道鈍痛,一并深深地扎入池逾的神經(jīng)。他眨了眨眼睛,在他的視野里,爐鼎里燃到一半的香火在空中飛揚的畫面似乎無限地放慢了,香灰的塵埃隨著池夫人眼中的亂光一起撲進(jìn)眼里,扎得眼珠尤為酸澀。

    池逾跪在那里,一言不發(fā)地被手無縛雞之力的池夫人拽住衣領(lǐng),用燃著煙的爐鼎發(fā)狂地、毫無章法地砸在身上。他不反抗也不出聲,只是盯著某個地方,遲鈍地思索著。

    既然那么討厭自己的話,為什么還要把他生下來。

    這種思考隨著折磨持續(xù)了不知道多久,直到門口九下招魂似的敲門聲響過,雪月端著夜宵進(jìn)來,看清楚面前發(fā)生什么之后,她大驚失色。

    “――天哪!太太?。∧阍谧鍪裁?!”雪月手上的銀耳蓮子湯驟然打翻在地,她飛撲過來,驚慌失措地攔住掙動的池夫人,轉(zhuǎn)身失聲道:“池逾!你快出去啊!你還在這里干什么?!”

    池逾扶著額頭站起來,只覺得有些眩暈,他搖搖晃晃地后退了幾步,看到雪月把陷入瘋狂狀態(tài)的池夫人按住手腳,奪過她手里的爐鼎,池夫人一雙眼睛狠毒地盯著自己,干蔫的嘴巴罵道:“你給我滾??!滾?。∧氵@毀約逾期的混賬東西??!”

    他踉踉蹌蹌地退出房門,聽到里頭池夫人的罵聲不絕于耳,諸如“狼心狗肺”、“離經(jīng)叛道”、“卑鄙無恥”……這類的詞一句句飄出來。一個個字像一把把鋒利的銼刀,血濺rou飛地扎進(jìn)去,又拔出來,再更用|力地戳進(jìn)去。

    這樣的折磨永遠(yuǎn)沒有盡頭。

    而素來心高氣傲、囂張放肆的池逾只能立在原地心甘情愿地受著傷。

    因為那把尖刀利刃的另一端,是他流著血淚、幾十年來苦苦掙扎的生身母親。

    池淵讓她痛苦不堪地等待,她便要把這份痛苦轉(zhuǎn)嫁到池淵的兒子池逾身上,拉著兩人一同陷入窒息的絕境,讓誰也不要好過。

    何其可憐。

    何其可恨。

    廊檐里懸著一盞昏暗的寫著鳳字的風(fēng)燈,手里微熱粘膩,他借著光一看,手上覆滿血紅。

    池逾看了一會兒,腦海里飄蕩的卻只有輕微的眩暈與冰涼,并沒有別的什么。這顆心里好像早已被掏空,以至于如今荒涼到再不會痛了。

    可伸手稍稍一碰,又疼得緊。

    他恍惚地想,那是自己的親生母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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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大家的安慰嗚嗚(┯_┯)抱緊這章被媽打的池大少爺

    第24章 俗世醒袖香

    鳳凰寺的禪房大都被過夜的香客居住占用。谷蘊真來得晚,捐過香火錢后,被小沙彌帶到一間十分偏僻冷清的禪房。周圍花木極深,有竹制的水漏與一口井在邊上,夜間睡時能聽到一些清脆的水聲。

    他勉強睡過一夜,于大霧清晨中醒來,按了按酸痛的腰背。不由心中反思自己,在池府睡慣了鋪張的軟床,只睡一次硬木頭床就難受成這樣。果真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清晨的鳳凰寺意境美得猶如仙境,谷蘊真在窗口望過一會,不由心癢,于是披衣出去呼吸新鮮空氣。他從屋前慢慢繞到屋后,意外地發(fā)現(xiàn)這間禪房之后還放置著一個簡陋的秋千索。

    初日照得霧氣散了些,谷蘊真緩緩踩著草地走過去,漸漸看清了秋千索的具體輪廓,又發(fā)覺上頭居然還歪著一個模糊的身影。

    這是活人嗎??

    他有些猶豫不決,終于還是抵不過那份好奇,提步走近去。一看之下險些魂飛魄散,那靠在繩索上的男人緊閉雙眼,嘴唇發(fā)紫,臉上盡是干涸的血痕,猛地打眼一看,還以為昨夜被賊人拋尸至此。

    再看清楚,就更是驚嚇過度,這人的臉有種時日無多的血色英俊感,竟是池逾。

    谷蘊真驚得伸手捧他的臉,觸手冰冷得可怕,他搖了搖池逾的腦袋,心驚膽戰(zhàn)地俯身去聽他的心跳。耳朵才貼到胸膛上,池逾忽然動了動手臂,一把攬住他,將他結(jié)結(jié)實實地按在了懷里。

    這個下意識的動作做完之后,兩人同時一怔。

    池逾本欲說話,但腦袋暈的厲害,他倒吸一口涼氣,松開手,皺起眉,不悅道:“你誰啊??滾遠(yuǎn)點!”

    “…………”谷蘊真兩耳通紅地從他懷里直起腰來,他還有些六神無主,垂下眼眸看著池逾血跡斑斑的臉,小聲說:“你臉上的傷口……處理一下我再滾,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