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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頭發(fā)很密,又茂,蓬蓬的。 當(dāng)看清少年的臉時,顧朝明忍不住驚訝了一下。 出乎顧朝明的意料,出乎意料的帥。 柔和的聲音有著一張與之相配的臉,帥氣的臉吸引人目光的程度絕對超過他的聲線。 不得不承認(rèn)少年在顏值和聲線上都能得到高分,如果店里的女孩子在,肯定興奮得哇哇直叫。 顧朝明看到少年忽覺有些熟悉卻又覺得應(yīng)該沒見過。 少年蹲下后抓住小男孩胖乎乎的小手笑了一下,薄唇輕啟,露出一點雪白的牙齒。少年面對小男孩眼里全是笑意,他抓著小男孩的手帶領(lǐng)小男孩從顧朝明手上拿下那張被人拒絕的傳單。 小男孩對少年伸手要抱抱,少年雙手環(huán)過腋下將他抱起,小男孩晃晃手里的傳單給少年看,問:“哥哥,我?guī)投呃睞夢拿了這個,哆啦A夢能回家陪大雄了嗎?” 少年一只手抱住小男孩,另一只手指著顧朝明手里裝傳單的紙袋,耐心地和小男孩解釋:“哆啦A夢要把這些都發(fā)給別人才能回家哦。哆啦A夢在工作,他要工作完才能回家?!?/br> “那大雄要等多久啊?”小男孩看到袋子里還有這么多傳單。 少年與孩童談話間熱鬧的人群尾端突然乍亂,人群聞聲紛紛轉(zhuǎn)頭往聲音來源處看,看到有人逃命似地沖過來都驚慌地讓出道路。 人群如同被劈開的海潮分向兩邊,哆啦A夢擠在雜亂的人群中不知被誰撞了一下,紙袋脆弱不堪擠壓,從底部開始破裂,傳單如脫網(wǎng)之魚散落一地。 本該因傳單散落而焦頭爛額的哆啦A夢卻像擁擠人群中的巨石,任人群洶涌,他一動不動,僵立在原地。 兩個身穿警服的男人從哆啦A夢頭套用來看路的小洞中飛速跑過,哆啦A夢心里猛地一驚,心臟被一只大手緊緊攥住。 肩頭的疼痛和警察跑過的身影都在提醒著他內(nèi)心的罪惡。 他又重新回到那條荒蕪的路上前行。 拼命逃跑的犯人終于被警察抓獲,摁倒在地。 顧朝明站在人群中看到警察用銀白色的手銬銬住犯人的雙手。 銀白的手銬被路燈照耀得發(fā)亮刺眼。 那東西終有一天會銬在自己手上,顧朝明想。 看熱鬧的人群圍涌在一邊,嘰嘰喳喳,議論不停。 頭套里空氣悶熱,凝結(jié)的汗水從臉頰滑落,顧朝明沒有在意,他耳邊只有人群嗡嗡的議論聲,像隔在另一個世界,聽不真切。 直到警察開始疏散群眾,顧朝明才如同從水里被打撈起。黏膩的衣物又貼回皮膚,后頸感受到汗水滑落,悶熱的空氣蒸騰著皮膚,所有感官回歸正常工作。 只是手上好像少了些什么,低頭看去,腳邊如仙女散花一般全是傳單。 顧朝明站在傳單中心,不禁輕笑一聲,有點費力地蹲下身去撿。 小小的傳單麻煩又平常,到處都是,就算真撒成一朵花也沒人稀奇。有幾張傳單上還可以看到清晰的腳印。 顧朝明蹲下身,不用抬頭他也知道肯定有路人朝他投來好奇的目光。不用猜也能想到在路人眼里他這個發(fā)傳單的哆啦A夢是有多可憐。 顧朝明沒有在意,他盯著人來人往的路面,麻木地一張一張撿起散落的傳單。 裝傳單的紙袋破裂得無法再用,顧朝明只能用手?jǐn)n著撿起的傳單,撿起一小疊擺好弄整齊再去撿剩下的。 路人的交談聲漂浮在上空,皮鞋、布鞋、兒童鞋與地面接觸的聲音混在耳邊,一雙運動鞋忽然闖入顧朝明的世界,隨后是一雙小小的小鞋子停在運動鞋旁邊。 一大一小。 少年蹲下身幫顧朝明撿地上的傳單,小男孩手掌小,學(xué)著少年撿著地上的傳單,撿起一張就遞給少年,笑得格外燦爛,非常努力,踩著小步子嘿咻嘿咻撿得起勁。 真是善良,顧朝明想。 少年手指修長,指甲修剪得很干凈,被路邊的燈光映襯著。顧朝明選的是文科,他成績不大行,搜羅著腦中的詞匯,最終從他的詞匯庫中選定指若削蔥這個詞。 那雙指若削蔥的手幫他撿起地上最后幾張傳單,將撿起的傳單整理得方方正正才走到顧朝明跟前遞給他。 少年見他不方便,讓他先別走,不久后回來的少年手中拿著一個紙袋,他從顧朝明手里拿過傳單放進紙袋再遞給他。 顧朝明接過說了聲謝謝,隔著頭套不知道少年有沒有聽到。 小男孩知道自己做了好事開心得不行,在少年身邊高興地拍手蹦跶。 “哆啦A夢現(xiàn)在可以回家了嗎?”小男孩問。 少年這下也不好怎么回答,他抱起小男孩:“應(yīng)該可以吧,你為什么不自己問哆啦A夢呢?” 顧朝明沒有回答小男孩,他做好不會說話的哆啦A夢就行,免得他喪氣的話打破小男孩的想象。 小男孩伸手要摸哆啦A夢,少年抱著他摸了一下:“mama在叫我們,我們過去吧?!?/br> 說完少年看向顧朝明微微笑一下,抓著小男孩的手和顧朝明揮手再見。 “哆啦A夢再見~”少年說。 小男孩也學(xué)著他再說了一遍。 顧朝明提著少年給的袋子,抬起戴著手套的手和他們告別。 警笛聲由遠至近,犯人坐入警車,顧朝明可以想象到自己以后的樣子,他也終將會坐上這樣的車,接受鄰居注目,被人指指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