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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見樊臉上如顧朝明想象的帶上驚訝，顧朝明一點也不驚訝林見樊臉上的驚訝，那是正常人聽到他說的那些話后肯定都會有的表情。 可林見樊臉上的驚訝只閃過一瞬，他馬上說：“但你還沒有這么做，對吧？” 但你還沒有這么做，對吧？ “你沒有殺死他?！?/br> 我沒有嗎？可我已經(jīng)伸出過罪惡的雙手，我還曾經(jīng)掐住過他的脖子。 “我差點殺死他，”顧朝明說，“他曾經(jīng)拿刀對著我媽，我真的怕他會殺掉我們，那時的我只會哭，真的很可怕，現(xiàn)在想想也很害怕?！?/br> “我還記得他打我媽，我跪在地上求他，求他不要再打了。他像一個殺人惡魔，他拳頭上沾著我媽的血，我怕他會把我和我媽都殺死?！?/br> 蘇炳和岑西立知道顧朝明他爸打他，但不知道顧朝明內(nèi)心到底在想些什么，他將一切黑暗的想法都隱瞞起來，把自己的害怕也隱瞞起來，不讓人看到。 他怕沖動的猛獸會沖破他理智的防線，會將他帶進地獄，盡管那時候他已經(jīng)身處地獄。 會有更深的地獄來處決他。 岑西立和蘇炳問他“怎么又被你爸打了？”，他只是笑著和他們調(diào)侃，他很好地掩飾自己，可今天他將自己的恐慌與害怕都說予林見樊聽。 傾囊相訴。 像撥開自己的外皮，露出皮下的黑色。他在林見樊面前變得赤/裸，變得透明，所有血腥骯臟的想法都告予林見樊。 告訴他我就是這么一個可怕的人，可怕到內(nèi)心隱藏著血腥味的人。 顧朝明說出他對顧濤的害怕，雙眼通紅，內(nèi)心十七年的恐懼翻涌，顧朝明卻還是不允許眼淚掉下來。 林見樊望著眼眶通紅卻未落下一滴淚的顧朝明，聽到顧朝明這些讓人恐怖的想法后，震驚和心疼完全掩飾不住暴露在臉上。 原來他一直認為陽光明媚的少年，內(nèi)心也被迫有過黑暗。 原來帶他來領(lǐng)略這般世間美景的少年也曾身處無邊地獄。 林見樊沉默著抬起顧朝明的手，親吻他左手手背上的圓形傷疤。 他聽岑西立說過，那是顧濤用煙頭燙的。 林見樊想象著顧朝明在他不知道的世界里承受過的痛苦，像自己在顧朝明的生活中走過。 林見樊說：“你一點也不像想要殺人的殺人犯，一般有這種想法的人都很陰暗。” 顧朝明帶著紅眼眶笑笑：“我的確挺陰暗的，難道你不覺得嗎？不過誰說有了仇恨就一定要每天活在深仇大恨里。憂愁的事只是生活中的一件，生活中還有這么多令人開心的事在排隊等著我。為了這一件憂愁的事而無視那些令我開心的事，那太蠢了，而且都過去了，所以啊，人啊要每天開心，這樣日子才能過得快，我才能早一點和你一起到白頭。” 說著說著，也許是感受過美好的世界，顧朝明已經(jīng)掌握自愈的能力，見過世界美好，所以能在痛苦中自己開出花來。 顧朝明將深沉的話題以積極結(jié)尾，他不希望自己的傾訴對林見樊的好心情造成影響。 林見樊沒有安慰他，而是朝被熱烈陽光塞滿的天空伸手，在空氣里抓了一把，遞給顧朝明。 “送給你?！绷忠姺畬λf。 “送給我什么？空氣嗎？”顧朝明問。 “不，送給你我抓住的太陽?！?/br> 送給你我抓住的太陽，當(dāng)做那夜你幫我抓住風(fēng)的謝禮。 這個世界不止黑暗，這個世界是光亮的，你看，我的手心，里邊陽光明媚，將它送你。 世界光亮，只是你自己還未發(fā)覺，我從你帶我來到的新世界里抓一把陽光送予你。 顧朝明看著林見樊握緊的手，他是情話大王怎么可能輸。 顧朝明一把抓過林見樊，將他拉進懷里：“我的太陽在我懷里?！?/br> 海邊風(fēng)很大，他們抱在一起，任海風(fēng)吹起他們的發(fā)，親吻他們的額頭。 “讓那些想法都見鬼去吧。”再一次被顧朝明突然抱住，林見樊在顧朝明耳邊說。 林見樊拉著顧朝明跑到浪潮面前，面對春暖花開的大海，像運動會給顧朝明加油時那樣雙手放在嘴邊大喊：“見鬼去吧！” 林見樊拉扯著他說：“喊出來，你說過海風(fēng)會將它們帶走的。” 面朝大海，顧朝明第一次面朝大海大喊，他以前只會在海邊默默坐著，像一塊沉默的石雕，任海風(fēng)打磨。 “喊出來！”林見樊說。 顧朝明側(cè)目看看林見樊，又看看海浪翻滾的大海，他將手掌放在嘴邊。 “見鬼去吧！” 見鬼去吧，所有的壞心情！ 見鬼去吧，過去十七年的苦難！ 都見鬼去吧！ “見鬼去吧！”顧朝明喊完，林見樊又喊一聲。 兩個少年在海邊大喊，林見樊喊得比他還大聲，像是要幫他驅(qū)趕以前的苦難。 顧朝明看著身旁雙手放在嘴邊幫他喊見鬼去吧的少年。 所有的苦難都見鬼去吧，他只要春暖花開的大海，還有繁花似錦的林見樊。 第108章 海風(fēng)時時刻刻吹刮著，單車停在路邊，林見樊今日的心情rou眼可見的好，比說出心里話的顧朝明還要好，仿佛他才是今日的壽星，仿佛大海是顧朝明送給他的生日禮物。 在海邊高興得午飯都忘記吃，肚子竟一直沒餓，在沙灘上散步、玩沙子，林見樊也能玩上一個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