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股氣息纏繞著，纏繞著。

    纏繞著糾纏在一起。

    與顧朝明內(nèi)心的罪惡糾纏在一起。

    忍不住回應(yīng)林見樊時(shí)，顧朝明的頭腦清醒得明明白白，混亂的呼吸也沒有拉扯走他清晰的頭腦。

    他答應(yīng)林媽勸林見樊回家就是這么勸的嗎？沒有一點(diǎn)定力地、隨意地、讓林見樊父母擔(dān)心地答應(yīng)林見樊延后一天回家，還在晚上接受林見樊獻(xiàn)上的所有？

    林見樊像從不明白他的想法，抓住他的脖頸，肆意地在他嘴唇上橫行。

    顧朝明拉開林見樊，抓下林見樊的手握?。骸艾F(xiàn)在別這樣，先睡覺好不好？”

    “為什么？”林見樊淚水環(huán)繞在眼框，“為什么現(xiàn)在不能？”

    “你哭什么？因?yàn)槲揖芙^你這個(gè)事而哭沒必要的，”顧朝明用手指給林見樊擦掉眼淚，“我只是覺得現(xiàn)在繼續(xù)的話會對不起你媽，而且我們也不急于一時(shí)，我們還有以后，我會和你媽說明白，所以今天就先停止，就當(dāng)放過我死板的心理，好不好？”

    “沒有了?！绷忠姺f。

    “沒有什么？”顧朝明問。

    “是因?yàn)槟愦饝?yīng)過我媽要把我勸回家，還說要保護(hù)我，所以你今晚過不去心里對我媽的承諾，對嗎？”林見樊問。

    顧朝明對他人的承諾看得很重，林見樊了解。

    林見樊內(nèi)心脆弱，顧朝明了解。

    他們互相了解對方。

    “這沒事的，我不告訴她，她就不會知道。你說保護(hù)我你也保護(hù)我了，你說照顧我你也照顧我了，你沒有違背任何承諾，再說……”

    林見樊的臉紅了一下：“再說這也不是欺負(fù)，而是我愿意，是我欺負(fù)你，強(qiáng)迫你，你可以向我媽告狀說我欺負(fù)你?！?/br>
    說到最后林見樊自己都笑起來，他將頭貼近顧朝明胸口傾聽他的心跳。他默默地聽著顧朝明的心臟，像是對顧朝明內(nèi)心過不去的坎兒說話，他笑著說：“和你在一起是真的很開心啊?！?/br>
    簡簡單單一句話，還帶著笑意，甜蜜的話語傳到顧朝明的耳邊分解成半份甜半份酸。

    顧朝明心疼地?fù)崦忠姺暮竽X勺。

    林見樊抬起頭看向顧朝明：“你去和我媽說我欺負(fù)你吧，就當(dāng)是今天我吃完那碗飯的附加獎勵，好不好？”

    顧朝明無奈地望著林見樊帶水的眼眸，勾起林見樊的下巴，用身體弓起被子，履行他的附加獎勵。

    第127章

    寂靜的夜無聲，窗外小雪下了又停，沒有規(guī)律。冬夜的寒冷隔絕在窗外，被窩里的溫暖讓顧朝明沉進(jìn)夢鄉(xiāng)。

    他均勻地呼吸著，他做了一個(gè)夢。

    做了一個(gè)很長很長卻又好像霎時(shí)就醒來的夢，他夢到那天林見樊所說的、他們真實(shí)初見的放學(xué)后。

    不是那日的夜晚，他們相見得更早。

    顧朝明夢到他第一次見到的、戴著口罩的林見樊。林見樊轉(zhuǎn)身，手中的小黃花掉落在地，他想上前彎腰幫林見樊撿起來，可他像□□控著，這個(gè)世界像□□控著，一切都按照那日的時(shí)光前進(jìn)。

    他不能彎腰幫林見樊撿起掉落在地上的小黃花，他只能□□控著后退朝林見樊揮手，然后轉(zhuǎn)身再也看不見林見樊。

    到這，夢就醒了，像是一個(gè)噩夢。

    夢中黃昏沉沉，夏日的風(fēng)輕微，路邊的黃花盛開，怎么看都是一個(gè)好夢。

    好夢惡夢顧朝明無法評判，他睜開眼。

    他的夢是自然醒來的，也是被外界的聲音強(qiáng)制吵醒的。

    夢醒時(shí)分，還未睜開眼，顧朝明聽到玻璃掉在地上碎裂的聲音。

    夢中掉落的是小黃花，夢醒后掉落的是客廳的茶杯。

    玻璃渣碎裂一地，杯內(nèi)的水沒有玻璃的阻擋流淌在地面。

    聽到聲響，顧朝明睜開眼發(fā)現(xiàn)身邊沒人，鞋都沒來得及穿，急沖沖地奔到客廳，看見地板上溺亡在茶水中的碎玻璃，看到站在碎玻璃前的林見樊。

    顧朝明趕忙上前問怎么了，牽起林見樊的手指檢查有沒有受傷，林見樊說：“我就想起來喝個(gè)水，杯子被我打碎了。”

    像個(gè)犯錯的小孩。

    “沒事，”檢查完林見樊并沒有受傷的手指，顧朝明安慰地拍拍他，“怎么不多穿點(diǎn)？也不披個(gè)棉襖就起來？”

    林見樊只穿著睡覺的單薄睡衣。

    “我想喝水?！绷忠姺p輕說。

    還是像小孩犯錯的語氣。

    顧朝明看看他：“先回床上躺著，外邊冷，你本來就感冒了，快去，我整理好這里就給你端水過來。”

    像照顧犯錯的小孩。

    林見樊聽話地走回房間，顧朝明看著他走進(jìn)房間才安心地走到茶幾旁，抽出幾張紙巾整理地上的碎玻璃渣。

    蹲下身撿地上碎玻璃時(shí)，身后有人走動的動靜，顧朝明握著抽出的紙巾一回頭愣在原地。

    聽話回房的林見樊并沒有上床睡覺，而是穿好睡衣后拿著他的拖鞋和睡衣走過來，將睡衣披在他身上，棉鞋放在地板上。

    顧朝明聽到聲音就跑出來，跑得太急，沒來得及穿鞋也沒來得及穿睡衣，光腳踩在地板上的溫度他已經(jīng)習(xí)慣，林見樊拿著拖鞋擺在他面前，他才覺得腳底冰冷。

    顧朝明穿上拖鞋，拉著林見樊的手抱抱他，在他額頭上親一口。

    披在身上的睡衣因?yàn)閾肀У膭幼魑⑽⑾禄?/br>
    “好了，不冷了，”顧朝明笑著對著林見樊說，“回去睡覺吧，我待會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