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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被晾了好一會兒的“柯丞”見兩人終于看得到自己了,幽怨的視線這才緩和了些,但對陸聿揚的警惕分毫未減,她緊盯著陸聿揚的臉,聽到兩人的話,木然的臉上忽然浮現(xiàn)一陣驚慌,她極不自然地移開視線,故作鎮(zhèn)定地說道:“我什么都不知道?!?/br>
    她的表現(xiàn)落到陸聿揚眼里,就是典型的不打自招。

    “哦?是嗎?”陸聿揚笑著在沙發(fā)上坐下,饒有興趣地看著她,“可我還什么都沒問?!?/br>
    話剛出口,只見“柯丞”猛地一個轉(zhuǎn)身,像只喝醉的野山雞半身不遂地向陽臺的方向一頭扎去。陽臺門開著,她逃跑的意圖相當(dāng)明顯,可陸聿揚眼都沒抬,反而悠哉游哉地摸出根煙向同樣面不改色的徐青初晃了晃:“介意我抽根煙嗎?”

    “介意?!?/br>
    徐青初剛說完,就聽到“砰”的一聲悶響,下一刻一道鬼影從頹然倒地的柯丞身上忽地飛出,以屁股著地的姿勢從陽臺那兒一路滑到了陸聿揚腳步。

    四目相對,陸聿揚玩味一笑:“劉小姐,沒想到你這么主動?!?/br>
    陸聿揚可不認(rèn)為徐青初這樣的人會讓怨靈出逃的事情第二次發(fā)生,他一進門就瞥見陽臺門上掛著的法鏡了,那玩意兒不僅給陽臺安了扇無形的門,還能照出人死亡那一瞬間最猙獰可怖的模樣,雖說對那些百年老鬼用處不大,但對剛死不久甚至還不愿意接受死亡現(xiàn)實的新鬼來說,瞅一眼都可能是天大的打擊。

    這位劉小姐顯然被鏡中的自己嚇得不輕,他們什么勁兒都不用費,她那么一撞,就從柯丞身體里撞出來了,那叫一個干脆利落。

    “你算計我!”劉小姐轉(zhuǎn)過頭惡狠狠地瞪著徐青初。

    徐青初把倒地昏迷的柯丞從地上撈起,抱上沙發(fā),神色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我也沒想到你這么主動?!?/br>
    “我不管!你說了會依我的!”

    依她?

    哦吼,抱歉,貌似聽到些不該聽的。

    陸聿揚自以為知趣地撇開眼,權(quán)當(dāng)自己不存在。

    可轉(zhuǎn)頭看到柯丞的那一剎那,他拿煙的手狠狠一抖。

    對不起,他想了些不該想的……

    徐青初翻過柯丞的手腕,看了眼他手腕上的繃帶,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氣,一抬眼瞧見陸聿揚有些微妙的神色,他擰礦泉水瓶蓋的動作頓了頓:“她是柳絮的粉絲,我答應(yīng)帶她去見柳絮?!?/br>
    和道士,特別是徐青初這樣的道士對上眼,即便再坦蕩的人都會忍不住咽口唾沫,懷疑自己是不是被窺探了什么小秘密,更別說陸聿揚這樣滿腦子亂七八糟的家伙了。

    只不過這家伙天生皮厚,臉不紅心不跳的,自然而然扯開了話題:“柳絮?那個國際超模?有點印象,劉小姐,想見柳絮你自己去不是更容易嗎?怎么還非要上小助理的身?”

    “我上他身是為了救他!”劉小姐一雙大眼睛死氣沉沉,看著有些瘆人,卻又帶著明顯的委屈,“而且,我靠近不了絮絮?!?/br>
    “救他?靠近不了?這話怎么說?”嘴上說著,陸聿揚神態(tài)自若地抬手把徐青初湊到嘴邊的冰礦泉水拿開,轉(zhuǎn)而塞了一瓶擰開蓋的常溫礦泉水給他,“空腹喝冰的不好,傷胃?!?/br>
    徐青初看著手上的礦泉水微微一愣,視線不自覺追著陸聿揚收回的五指,在上面停留了片刻才不著聲色地移開。他微垂眼簾,只覺被冰水凍得微涼的手指似乎被陸聿揚指尖的溫度灼傷了,后知后覺的酥麻蔓延開來,浸潤喉嚨的水竟喝出了意外的滋味。

    他心中默念了一句:“姓陸的?!?/br>
    陸聿揚自然沒注意到徐青初的小動作,他把指尖把玩的煙放回?zé)熀?,便見劉小姐憤憤不平地瞪著他:“要不是我出手,那小子現(xiàn)在都不知成了誰的替死鬼了!當(dāng)然了,我就是只鬼,沒那鐵血丹心,救他也是有目的的,絮絮那邊有東西擋著,我要靠他才能靠近,而且徐先生也答應(yīng)帶我去見絮絮了!”

    “你是劉小曼嗎?”陸聿揚忽然問道。

    劉小姐一陣愕然:“我們認(rèn)識?”

    陸聿揚笑著搖搖頭:“我見過你的照片,就在今天?!?/br>
    “開什么玩笑,我是個孤兒,也沒有朋友,誰會留著我的……”話說到一半,劉小曼蒼白的唇霎時僵住,半晌,她艱難地扯了扯僵硬的嘴角,露出一個難言的苦笑,“是李奶奶啊?!?/br>
    下班的時候,陸聿揚三人和簡霄去了那家十字路口的香燭店,不過二十坪的小店鋪夾在兩家大眾連鎖品牌服裝店中間,像極了超級法式大熱狗中間夾著的細(xì)細(xì)火腿腸,多看兩眼都覺得憋屈。

    店主是位七八十歲的老嫗,老伴兒去世多年,膝下無子女,靠著那間狹小的店鋪和每月幾百元的救濟金過著拮據(jù)的日子,可她卻每月挪出兩百元給這家小店雇了個小時工。

    小時工名叫劉小曼,半個月前死于一起惡劣的“刨根”事件。

    店里角落的小靈堂上擺著兩張照片,一張是李奶奶的老伴兒,另一張是劉小曼。

    劉小曼的照片是用像素很低的手機拍的,很模糊,但照片里專注雕刻的女孩兒卻是那么鮮明,仿佛下一刻就會轉(zhuǎn)向鏡頭露出甜甜的微笑。

    劉小曼一點點斂去面上的苦笑,故作平靜地看著陸聿揚:“反正我什么都不知道?!?/br>
    陸聿揚的視線忽然冷了下來:“老人家歇得早,天沒黑就關(guān)門了。可一到夜間十一點到一點卻會準(zhǔn)時開門營業(yè),是你守在店里吧,那款冥紙是經(jīng)你手賣出去的,出了事你撇不清責(zé)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