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的新寵
嬴政果真很快兌現(xiàn)了承諾, 不出兩日便將事情經(jīng)過查得清清楚楚。 那幾個濫用私刑的內(nèi)侍受到了嚴懲, 每人領(lǐng)了五十板子,隨后又被發(fā)配至永巷做苦役, 終生不可特赦,其余涉事的宮人也都受了罰;那名在染坊負責浣洗的宮婢隨后被一道口諭調(diào)至阿房宮。 直到這時, 姬丹才知道她的名字叫做“阿胡”。 據(jù)阿胡說,她的父母皆是匈奴人,從小在草原上逐水草而居, 后來秦趙兩國與匈奴接連發(fā)生沖突, 混戰(zhàn)中她與家人失散,隨后落入人販子之手,又幾經(jīng)轉(zhuǎn)賣, 最后被咸陽城內(nèi)一個有錢的老頭買了去。 那老頭本想把阿胡養(yǎng)大些就納為自己的妾室,卻發(fā)現(xiàn)她相貌不俗, 若只是做個服侍人的小妾難免有些可惜, 于是自詡精明的他認了阿胡為干女兒, 并著人進行教導,又疏通各種關(guān)系將其送入了秦宮, 想著憑阿胡的美色十有八九能被王上看中, 自己作為她的干爹,一家子也就順理成章跟著飛黃騰達了。 然而偏偏事與愿違, 嬴政并非齊王建那樣一個終日沉溺于聲色犬馬的昏君, 而阿胡因其匈奴血統(tǒng)遭到宮人們的歧視和欺凌, 別說得寵, 連在這深宮之中立足都難上加難。 眼看自己打的算盤落了空,她那干爹便與之斷了聯(lián)系,任由她獨自一人在宮里自生自滅。 “奴婢身份低賤,又是胡人,承蒙貴人相救已是萬幸,不敢奢求太多,只盼著這輩子留在貴人身邊當牛做馬……掌事一職,奴婢無論如何也不可接受。”阿胡依舊垂著頭,說話的聲音也很小。 之所以稱呼姬丹為“貴人”,只因?qū)Ψ接诩河芯让?,即使無名無分,在她眼中亦是最尊貴之人。 姬丹扶起阿胡:“胡人也是人。旁人看不起你是旁人的事,可你不能因此而輕賤了自己。你是為自己而活,又不是為別人而活,他們越是欺負蔑視你,你越要活得好,明白嗎?來,抬起頭……” 阿胡依言微微抬起頭,原本亂糟糟的頭發(fā)已經(jīng)梳得整整齊齊,臉也清洗干凈了,只是右側(cè)的面頰還有些許紅腫未消,鼻梁高挺,眉眼比中原人深邃,細看之下才發(fā)現(xiàn)她生了一雙褐瞳,瞳色也比一般人要淺,確實稱得上是個美人胚子。 阿胡最終還是被姬丹說服,擔任了阿房宮的掌事宮女。 阿房宮內(nèi)其他宮人一開始還很不服,畢竟一個外來的浣洗婢女、且又是胡人,居然一夜之間成為了一宮的掌事,盡管嘴上不說,心里自是不舒坦的,甚至有人暗地里使過絆子想讓她出丑。 然而阿胡行事穩(wěn)重,做事利索,為人亦寬容和善,即使有時候吃了些虧也從不放在心上。 日久見人心,隨著時間的推移,大家漸漸了解到阿胡的為人,也就不那么針對她了。 姬丹的請求是得到了滿足,相應(yīng)的,她自然也要付出一些“代價”。 接下來的半個月,嬴政幾乎夜夜留宿阿房宮。 姬丹實在被折騰得不輕,每天早上醒來都免不了腰酸背痛。 晚上睡不好,只能白天補,于是一向早睡早起、作息規(guī)律的她不得不睡起了懶覺。 這一日午后,嬴政又來了,不過并未讓人通傳。 輕手輕腳地踏入寢殿,只見姬丹只穿了件中衣側(cè)臥在榻上小憩,眼睛半睜半閉,阿胡在一旁輕輕搖著扇子。 姬丹雖體弱虛寒,但到了夏天卻最是怕熱,難免不思飲食。 嬴政特意囑咐過趙高讓御膳房變著花樣準備各種精致開胃的膳食,只為了讓他的丹兒多吃幾口;除此之外,冰窖里的冰每日都源源不斷地送進阿房宮,以供消暑納涼之用。 阿胡一抬頭便看到嬴政進了寢殿,趕緊起身欲行跪拜禮,卻被嬴政抬手制止,又指了指臥榻上睡得正香甜的人兒,對她搖了搖頭。 阿胡立馬就明白過來,王上這是生怕擾了貴人的清夢,王上待貴人可真體貼! “午膳用得如何?她還是沒有胃口嗎?”嬴政壓低嗓門問道,余光掃過姬丹略顯蒼白的面容,掩不住的柔情似水。 阿胡微微嘆息:“還是老樣子,沒吃兩口便說飽了,不過王上著人送來的魚湯倒是用了兩碗。” 嬴政點點頭,然后接過阿胡手里的扇子,揮手讓她退下了。 姬丹醒來的第一眼便看到嬴政坐在榻邊,手執(zhí)一把女子用的輕羅小扇,一下一下地為她扇著涼風。 她揉了揉眼睛,一時有點回不過神:“阿政,你怎的這么早就來了?” 嬴政平日里政務(wù)繁重,陪她一同用晚膳的次數(shù)都屈指可數(shù),因此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姬丹一個人窩在殿內(nèi)看看書寫寫字,或者與阿胡閑聊兩句。 “你忘了嗎,今日休沐,我批閱完奏章便趕過來了。晚上想吃什么可想好了?我讓御膳房去準備……”嬴政一手扇扇子,空出來的那只狼爪子不忘摟著對方的細腰吃盡豆腐。 姬丹被他弄得有些癢,咯咯笑著:“別鬧……才用過午膳不到一個時辰呢,又想著晚上吃些什么。整天除了睡就是吃,你把我當成豬在養(yǎng)呢……” “對!就是要把我的丹兒養(yǎng)成小豬,養(yǎng)得白白胖胖,再生一窩小豬仔!”嬴政說著,伸出手捏了下姬丹的鼻子。 “越發(fā)不像話了,你這言行哪里像一國之君!”姬丹亦不甘示弱,雙手并用去撓他癢癢。 兩人打打鬧鬧了好一陣子,不知怎么的又一起滾到了臥榻上…… 姬丹的一頭青絲微微有些凌亂,中衣的衣領(lǐng)散開了些許,隱約露出脖頸處白皙滑膩的肌膚,剛剛的一番嬉鬧讓她的呼吸略微急促,眸光里滿是氤氳的水汽,惹人憐愛而不自知。 “唔嗯……放開……你怎可,怎可大白天的就,就……”姬丹驚愕地睜大眼睛,一邊偏過頭躲避嬴政的親吻,一邊伸手試圖抵擋推拒。 她那點力氣在嬴政面前自是不值一提,三兩下便被捉住手腕,緊接著衣帶也被對方靈活的手指挑開。 “這有什么大不了的,丹兒真是太害羞了,夫妻之間做這些親密的事再正常不過了……”看著在榻上無意識扭來扭去的人兒,嬴政一向引以為豪的自制力分崩離析,看向?qū)Ψ降难凵褚苍絹碓阶谱茻霟帷?/br> 眼看姬丹的中衣即將不保,恰巧在這時有人敲響了殿門。 “何故如此喧嘩?!”嬴政惡狠狠地回頭,臉色很難看,語氣也不怎么好。 不為別的,只因他自己挑的人居然也有這么不長眼的時候,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敲門,沒看到他正在忙正事么?! 敲門的當然不是阿胡,而是原先伺候她梳頭的那位宮女,一聽是王上的聲音,而且?guī)е饸?,嚇得她當場對著殿門一跪:“回稟王上,是…是樊少使求見?!?/br> 嬴政這才將他的狼爪子從姬丹身上拿開,姬丹如同看到了救星一般,急忙支起身子,手忙腳亂地整理弄亂的衣服,不等嬴政表態(tài)便搶先道:“我馬上去!” 緊接著,她便匆匆忙忙起身,又匆匆忙忙套上鞋子出門了,獨留嬴政一個人在房內(nèi)空虛寂寞冷。 樊少使沒見過姬丹,她只知道宮里約莫有這么個人;姬丹也從未見過樊少使,她甚至連嬴政的后宮里有哪些人都幾乎一無所知。 兩人在宮門處一見到彼此,頓時有種情敵相見、分外眼紅的感覺……當然,是單方面的。 樊少使打量了姬丹一會兒,叉著腰先開口:“你就是王上的新寵?聽說你是從民間來的,是這樣嗎?” 這位樊氏也是新人中頗為受寵的,生得一副杏眼桃腮,不過十六七歲的妙齡,嗓音里還透著小女孩的清甜,容貌雖算不上絕色,但正值青春年少的她特有的那股子不諳世事的清純勁兒卻將一大幫子后宮佳麗比了下去。 姬丹被她突然一問,不知如何作答。 樊少使看她不吭聲,以為對方在擺譜,心中甚是不悅,又瞅見姬丹一頭烏發(fā)及腰,只在鬢邊綰了個簡單的髻,面色更加不愉:“你怎的處處學我?!” 姬丹徹底愣住……我學你?等等,講明白點,我到底學你什么了?! 樊少使見姬丹一臉迷茫,指著她的外衫,一雙柳葉眉吊起:“還不承認!你這衣服上繡的是什么?!” 姬丹一低頭,這件外袍是嬴政讓宮里織工為她量身定做的,已經(jīng)穿了三四天。 她一向不太注重穿戴,平常也只是把自己收拾干凈利索了,直到此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這件裙袍上頭繡的是魚戲蓮葉,與對方衣服上的紋樣頗為相似,只不過蓮葉的形狀、大小以及魚兒游動擺尾的姿態(tài)有所不同;除此之外,自己這件外袍是藕荷色,而對方那件則是更顯嬌嫩的淺粉色,可這也沒什么吧…… “還有,你的發(fā)髻跟我也很像,除了簪子沒我的好看……誒,你那是什么眼神?你還沒說你為什么學我呢!”樊少使繼續(xù)不依不饒,弄得姬丹不知如何是好。 所幸阿胡及時出現(xiàn),笑盈盈地向她行了個禮:“奴婢見過樊少使!不知樊少使前來,有何要事?” “自然有要事,我要見王上!”樊少使果真小孩兒心性,上一句還在糾結(jié)衣服和發(fā)型,此刻的關(guān)注點又到了嬴政身上。 想起臨走前阿政特意叮囑自己的話,姬丹默默嘆了口氣,極不情愿地撒了個謊:“王上午睡還未醒。樊少使有什么話,民女可以代為轉(zhuǎn)達?;蛘咄硇r候再來……” 饒是樊少使再不高興,面對姬丹這般和顏悅色、溫聲軟語,心中的不快也消了大半:“不必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親手做了些點心給王上送過來,既然不方便,你就替我轉(zhuǎn)交給他吧?!闭f著將一個扁扁的食盒交給面前的人,一轉(zhuǎn)身說走就走。 看著手里的點心盒,姬丹還處在懵然的狀態(tài)。 剛剛還說有要事找阿政,然而現(xiàn)在又說“沒什么大不了的”……言語奇怪,情緒多變,這個樊少使還真是后宮中的一股清流。 ※※※※※※※※※※※※※※※※※※※※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 安沫冷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