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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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公公笑著打馬跟在馬車外面,繼續(xù)和薄若幽說話,這一路上行路實(shí)在無趣,早前南下之時一路上都是干練少言的繡衣使,累便算了,連個與他好聲說話的都無,如今多了個薄若幽,福公公實(shí)在高興,“幽幽,你早前說有求于侯爺,你有何求?不若說給咱家,屆時咱家給你美言幾句……” 一天下來,福公公對薄若幽親善更甚,午時問她義父如何喚她,而后便以長輩自居,喚她幽幽,薄若幽聞言唇角微彎,“不敢勞煩公公,因非尋常所求,在差事未辦好之前,不好明言?!?/br> 福公公眉頭一挑,“定要辦好差事才開口,莫非,是和你行仵作之術(shù)有關(guān)?” 薄若幽低頭淺笑一下,“公公如此想也并無不可。” 夕陽西下,金色余暉落了滿山,越往西北,冬日余雪愈厚,官道兩側(cè),更是皓雪層疊,連綿遠(yuǎn)去,福公公高坐馬背之上,見薄若幽不言倒也不追問,只瞧她巧笑倩兮,眸擁霜雪,一時目光更柔和了些,“你這般想是對的,侯爺向來論功行賞,不過……” 略一猶豫,福公公語聲稍嚴(yán)肅了幾分,“不過這個案子,不好辦啊?!?/br> 薄若幽抬起頭來,眸帶疑問,福公公卻看了一眼前面的霍危樓道:“公事還是讓侯爺說與你,不過你也無需緊張,侯爺此番帶你來,還是以驗(yàn)尸為重?!?/br> 薄若幽應(yīng)聲,心底肅然了一分,雖早料到此番案子非同尋常,可如今福公公都這樣說,想來比她猜的還要難辦些。 最后一絲夕陽余暉落下天際之時,一行人入了一處小鎮(zhèn)。 探路的繡衣使道:“侯爺,此處名喚秀水鎮(zhèn),前后百多戶人家,有兩處客棧,小人已將空房多的來??蜅0讼聛?。” 霍危樓點(diǎn)點(diǎn)頭不曾多言,打馬走進(jìn)了秀水鎮(zhèn)唯一一條長街。 秀水鎮(zhèn)偏僻,住戶多為本地百姓,忽然見生人出現(xiàn),皆出門圍看,幸而今日所有繡衣使換了常服,這才沒那般駭人,眾人眼看著,只覺又是哪戶富貴人家路過此地。 來??蜅:芸毂愕搅?,大大的酒旗迎風(fēng)招展,外是個歇馬的大院子,往里走便是一棟二層小樓,雖是簡樸,卻也是灰瓦白墻干凈整潔,等薄若幽的馬車進(jìn)了院門,立刻便有小廝迎了上來。 簾絡(luò)一掀,小廝殷勤的放好了腳凳,“拜見夫人……” 薄若幽正要矮身下馬車,聽聞此言面色微變,而霍危樓本已到了正廳門口,聽到此話,不由皺眉望了過來。 薄若幽連忙道,“我不是夫人?!?/br> 小廝機(jī)靈的很,“啊……那是少夫人……” 客棧在這鎮(zhèn)子上,客人南來北往,但凡有女眷,大都為眷屬隨行,因此小廝才以為坐著馬車的薄若幽身份尊貴,定然是夫人或者少夫人。 薄若幽無奈皺眉,福公公見狀快要笑趴下,輕咳一聲道:“莫亂認(rèn)人,這是我們家小姐?!?/br> 小廝面色尷尬一瞬,“公子龍章鳳姿,小姐端華貌美,看著實(shí)在是像……小姐恕罪,是小人眼拙了,請里面請——” 霍危樓站在廳門,聞言眉頭皺的更緊,可看了福公公一瞬,他沒說什么進(jìn)了廳門,薄若幽自然不敢認(rèn)了這聲小姐,下了馬車有些猶疑的看著福公公,福公公卻上前將她虛虛一攬,“不這般說,這一路上,人人都要將你當(dāng)做我們少夫人了?!?/br> 薄若幽猛然想到了那一夜鄭瀟非說她是侯爺夫人的場面來,這般一比對,福公公這聲小姐倒顯得沒那般駭人,而適才霍危樓那嚴(yán)厲的視線就落在她臉上,她知道,霍危樓一定覺得被冒犯了,天地良心,難道她就聽的很高興嗎? 進(jìn)了廳門,便見客棧掌柜殷勤的在霍危樓面前說著話,“還有三間上房,剛好公子和小姐一人一間,這位……老人家,也單獨(dú)一處,另外還有五間二等房,給各位侍從大哥住也緊夠了,晚膳送去房中還是在外面用?” 霍危樓已往二樓走去,“送來房中?!?/br> 霍危樓步履生風(fēng),福公公連忙帶著薄若幽跟上去,待上了樓,便見霍危樓停在了中間一間上房之前,指了指盡頭那間,“你去那里?!?/br> 這話是對著薄若幽而言,她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眸便見掌柜面色奇怪的看著他們,似乎覺得二人的關(guān)系很不像兄妹,福公公指了指盡頭的屋子,“走走走,去瞧瞧——” 然而就在此時,樓下正門進(jìn)來了一男一女,二人皆是年過三十,是一對夫妻。婦人有些愁眉不展的道:“好端端的佛法大會,說不辦就不辦了,這可如何是好?” 一旁的男子扶著她腰身,勸道:“只能明年再來了,再不成,咱們?nèi)ゾ┏窍鄧潞昧恕?/br> 二人皆是外地口音,語聲亦大,說完此話,才發(fā)覺廳堂內(nèi)多了許多人,待看到兩個帶刀繡衣使站在樓梯處時,二人神色一變,趕忙回房了。 掌柜回頭一看,見薄若幽和福公公站在當(dāng)下,而霍危樓也未進(jìn)門,便笑著低聲解釋,“這二人昨日住進(jìn)來的,本是要去棲霞山法門寺求子的,因法門寺二月初有一場萬佛大會,可昨日走到此處才得知,說法門寺佛法大會今年不辦了,今日留了一日,想等等看消息會不會變,看樣子是打算回去了?!?/br> 掌柜的說至此一嘆,“每年法門寺佛法大會之時,在下這客棧也是日日客滿的,今年佛法大會不辦了,在下這客棧也都冷清了?!?/br> 薄若幽在青州住了十年,洛州棲霞山法門寺之盛名她自是知道。 大周重佛輕道,因此貴族無一不禮佛,便是皇家都有供奉佛寺的習(xí)慣,京城相國寺,便是百年前大周太祖命匠人所建,到了如今,已經(jīng)成了最負(fù)盛名的大周佛寺。 而這法門寺,卻是在相國寺之前便聲名遠(yuǎn)播,前朝輕佛之時,法門寺便有天下第一佛寺之名,而這一年一度的萬佛大會,更是流傳了百多年的習(xí)俗,不僅洛州近處信徒會來,便是京城甚至鄰國之人,亦會來朝拜祈福。 可好端端的今年怎么不辦了? 薄若幽有些疑問,可霍危樓此刻卻轉(zhuǎn)身進(jìn)了屋子,薄若幽略一猶豫,到底沒多言,此番出來跟著霍危樓一行,一言一語都要慎重,不該問她便不多問。 福公公拍了拍薄若幽胳膊,“去歇著吧幽幽?!?/br> 薄若幽福了福身,轉(zhuǎn)身進(jìn)了走廊盡頭的屋子,既是上房,房內(nèi)自是闊達(dá)舒適,薄若幽近些年無遠(yuǎn)行之機(jī),又非嬌弱之人,倒也不會挑剔,可她是女子,到底得了幾分厚待。而這走廊盡頭的屋子寂靜又安全,也不知霍危樓是有心還是無意。 夜色在此時籠罩下來,薄若幽推開窗便能看到客棧后院中庭的殘雪,幾株樹干虬結(jié)的老柳樹枯著枝丫佇立在池塘一側(cè),離得近了,或許能看到其上冒出的嫩芽。 晚膳很快送來,薄若幽利落用完,因不見霍危樓召喚,便想沐浴歇下,可她還未沐浴完,房門忽而響了,薄若幽猛地沉入浴桶之中,心跳都有些發(fā)慌。 福公公在外道:“幽幽,你過來一下?!?/br> 松了口氣,薄若幽急急應(yīng)了一聲,又趕忙出來擦身更衣,等到霍危樓房門口的時候,頭發(fā)只松松挽著,發(fā)尾上還滴著水珠。 敲了敲門,下一刻,門便開了。 霍危樓襟口略散,身上是一件閑適的玄黑大氅,看到薄若幽的剎那,他眉峰微動。 剛沐浴過的人,連眼睫仿佛都是濕的,面頰微粉,唇瓣薄紅,幾縷未挽住的墨發(fā)散在頰邊,越發(fā)襯得這張臉明眸皓齒,面頰到頸側(cè)的肌膚,更是瑩潤潮濕,暗香微浮。 當(dāng)真是冰肌玉骨,裁雪為神。 薄若幽衣物穿的極是整齊,出來的匆忙,神色還有些許急慌,霍危樓落在門上的手微微一緊,收回視線轉(zhuǎn)身走了進(jìn)來。 “天啊,頭發(fā)怎么都還沒干啊?!备9谑栈粑请S身帶著的公文,見薄若幽濕漉漉的走進(jìn)來,當(dāng)下嘆了口氣,“外面這樣冷,你這樣是要傷寒的?!闭f著,竟然走到一旁撈起一方巾帕,指了指圓桌旁的凳子,“坐下——” 薄若幽剛關(guān)上門,見狀有些遲疑,她的確很冷,這幾日天氣雖是轉(zhuǎn)暖,可殘雪都還未化完,夜里正是最冷的時候,頭發(fā)來不及擦,只得滴著水出來,她只覺十分失禮,可沒想到福公公待她如此關(guān)懷。 可她沒敢動,只有些敬畏的看著站在窗前的霍危樓。 霍危樓側(cè)身對著她,目光也落在后窗之外。 福公公無奈失笑,上前一把將她拉到凳子上坐下,“怕侯爺做什么?是誰說不怕侯爺?shù)???/br> 被當(dāng)面揭底,薄若幽更覺難安了,誰料福公公竟然一邊幫她擦頭擦一邊道:“當(dāng)年咱家照顧長公主的時候,長公主最贊咱家一手梳發(fā)的手藝……” 薄若幽如芒在背。 長公主乃是霍危樓親生母親,當(dāng)今陛下的親meimei,福公公是照顧長公主的,她何德何能? 薄若幽就要起身,福公公一把將她按下,“別慌,咱家現(xiàn)在看你,就和看小侄女一樣的,你不必與咱家見外……” 薄若幽頗不好意思,“民女不敢當(dāng)。” 福公公但笑不語,只繼續(xù)給她擦頭發(fā),薄若幽看了一眼霍危樓的背影,“不知侯爺有何吩咐?” 霍危樓這才轉(zhuǎn)身,他狹著眸子,以一種意味不明的目光睨著她,這般目光既是威壓迫人,又有種實(shí)質(zhì)般的侵襲之感,薄若幽一顆心被他看的七上八下。 “會騎馬嗎?” 這一問,薄若幽便明白了過來,馬車還是太慢了,她有些拖累大家。 薄若幽唇角微抿,“會?!?/br> 霍危樓便道,“明日騎馬走,洛州的案子不好耽誤?!?/br> 福公公此刻也道:“案子雖是舊案,可近幾日死了人,這個著急的很?!?/br> 白日里福公公還頗為悠然,夜里許是收到了別的消息,亦覺此行該極快些,薄若幽應(yīng)聲,“民女明白,民女會騎馬?!?/br> 似乎叫她過來便是為了此事,既已吩咐完,薄若幽便猶豫是否該告退了,可福公公卻道:“侯爺,不若將案子交個底?” 霍危樓略一思忖,走到了書案之后落座,“剛才你聽到了,法門寺佛法大會今年不開了?!?/br> 薄若幽心底一動,福公公便接著道,“此番,我們要去的地方便是法門寺?!?/br> 霍危樓又問,“你可知法門寺與皇家的關(guān)系?” 薄若幽腦海中閃過些許流傳,卻都不肯定,于是搖了搖頭,福公公便道:“法門寺為前朝最負(fù)盛名的佛寺,除了他歷史久遠(yuǎn),出過好幾位高僧之外,還因?yàn)樗叵掠幸蛔貙m,地宮之內(nèi),供奉著佛陀真身舍利。” 薄若幽秀眉微揚(yáng),此事她有所耳聞。 福公公繼續(xù)說道:“這地宮前朝朝滅之時,差點(diǎn)為盜匪所毀,到了咱們這一朝,太祖爺便令人重新修繕了地宮,且每三十年開地宮一次,借佛陀真身舍利,行祈福法會,以求咱們大周國泰民安。” “十年前,便是上一次打開地宮之時,當(dāng)時陛下親臨,還帶了半個朝廷的文武百官至此,整個祈福法會都十分之順利,可就在最后一日要將舍利重新放回地宮之時,舍利卻消失了,那顆舍利子據(jù)傳為佛陀真身舍利,法會本就是為了祈福國泰民安,結(jié)果舍利子還丟了,當(dāng)時陛下便勃然大怒,還因此病了一場。” 薄若幽忍不住問:“莫非此番是為了追查舍利子?” 霍危樓道:“舍利子這十年來一直在追查,只是當(dāng)年和舍利子一起消失的,還有法門寺的主持凈空大師,因此多年來一直謠傳,說是凈空大師為了求佛緣,私盜走了那枚舍利子??删驮谝辉轮?,法門寺內(nèi)發(fā)現(xiàn)了一具骸骨,據(jù)他的徒弟說,那一具骸骨,多半是消失了十年之久的凈空大師?!?/br> 薄若幽恍然大悟,月前洛州上報朝廷,建和帝便令霍危樓親查此事,后來受了信陽侯所托,方才繞道而行,可最終還是為了洛州的案子。 霍危樓語聲更嚴(yán)肅了一分,“若骸骨當(dāng)真是凈空大師,他何時死亡便是個疑竇,且若能查清當(dāng)年之事,或許能找到那枚丟失已久的舍利子,這些年來,外界都不知舍利子早已丟失,每年的萬佛大會亦照常開著,此番是發(fā)現(xiàn)了骸骨才暫停了,此事你知便好,不可告與旁人?!?/br> 薄若幽立刻應(yīng)下,霍危樓又道:“此番除了本侯,還有十年之前負(fù)責(zé)安排舍利祈福大會的幾位朝臣,當(dāng)年事發(fā)之后,他們也曾列入疑犯之列,不過后來追查無果,又不好將此事鬧大,便掩了下來,此番消息送回京城,已令他們一同趕往法門寺?!?/br> 薄若幽禁不住神色嚴(yán)正了兩分。 怪道令霍危樓千里南下,原是為了此案,關(guān)于法門寺地宮供奉著佛陀舍利的流傳一直都有,只是三十年一開的祈福法會專為皇室天家所有,尋常老百姓不得參與,再加上三十年才一次,因此名聲還沒有一年一度的佛法大會來的大,可事關(guān)皇室,舍利子丟失,高僧主持亦或許早已身亡,這般算下來,這樁案子當(dāng)真該武昭侯親臨。 見薄若幽眸色沉凝,霍危樓道:“此番你重在驗(yàn)骨,死了許多年的人,到底是不是凈空大師還未有定論?!?/br> 薄若幽應(yīng)是,又忍不住問:“可公公適才說剛死了人?” 霍危樓眸色微沉,“當(dāng)年直接負(fù)責(zé)此案的是老洛州知府,后來他升入京中,為刑部侍郎,三年前本已告老還鄉(xiāng)了,此番得知尋獲到了凈空大師的尸骨,又被召來洛州,前夜得的消息,剛到洛州兩日,他便墜下了法門寺后山而亡。” 薄若幽心神一緊,還未看見尸體,可只聽霍危樓幾言,她已意識到了詭異處,老知府好端端的墜下了山崖而死,這是意外還是人為? “此案或比安慶侯府的案子還要復(fù)雜,且牽扯皇室與頗多朝臣,可算國事一列,你需用足心思。”頓了頓,霍危樓又道:“可若驗(yàn)不出,本侯也不會責(zé)難你?!?/br> 薄若幽攏在袖中的手微微緊攥,“是,民女明白。” 案子的底也交完了,可福公公還在給薄若幽擦頭發(fā),霍危樓盯了福公公一瞬,眉頭不耐的微擰了起來,薄若幽一時有些坐立難安的,早前在安慶侯府辦差和如今跟著霍危樓一道大為不同,時時跟著,便更能知道關(guān)乎他性情陰沉難測的傳言是真。 “多謝公公,侯爺若無吩咐,民女便告退了?!?/br> 薄若幽識趣的站起身來,只聽霍危樓“嗯”了一聲,她福了福身,又謝了福公公,這才轉(zhuǎn)身出去,還將門關(guān)了好。 福公公看著手中巾帕面色一苦,“侯爺那般駭人做什么?” 霍危樓卻冷著一雙眸子看著他,“你那一聲小姐若被母親聽見,可知她會如何?” 福公公將巾帕放下,嘆了口氣,“侯爺這是要怪罪老奴嗎?老奴也只是覺得年紀(jì)相仿,這才動了些心思……” 霍危樓神色卻未有松動,“她與你與我都并無干系,此番差事了了后,她便要去往別處,你屆時待要如何?幸而她知進(jìn)退,否則你待她之好意,只會害了她。” 福公公雖是奴才,可身份地位遠(yuǎn)高于常人,一般女子得他長輩般的關(guān)懷,必定大為感動,再加上他還是武昭侯之親信,說不定還要生出些別的心思。 福公公笑道:“侯爺最會洞察人心,既然看出幽幽是個乖覺守禮的,如何擔(dān)心這些?老奴總覺得與她有些緣分,此案之后即便各奔東西,那這些日子,老奴豈非應(yīng)該待她更和善幾分才好?再說了,她又非侯爺手下,老奴難道還要對她頤指氣使不成?” 霍危樓被這話堵的皺眉,福公公卻上前,語氣比待薄若幽還要親柔兩分,“我的侯爺,此處非是朝堂,亦并非戰(zhàn)場,她一個小丫頭而已,不必事事權(quán)衡。” 霍危樓聽他此話,再如何要疾言厲色,也都擺不出了,無奈搖頭:“啰嗦——” 言畢站起身來,自去歇下了,他背影仍是挺闊寬厚,頂天立地,步履生風(fēng),倒也依稀有幾分青年意氣,福公公嘆了口氣,他家侯爺也不過才二十有三啊。 一夜淺眠,隔壁屋內(nèi)剛傳出響動,薄若幽便醒了,她利落起身梳洗,等提了包袱出門之時,霍危樓也剛從屋內(nèi)出來,薄若幽忙福身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