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朗面露遲疑，吳家大哥卻利落的開始收拾東西，家中本也沒有多少值錢之物，他又是當(dāng)機(jī)立斷之人，很快便收拾好了包袱，又進(jìn)門去背meimei，吳家meimei瘦的只剩下一把骨頭，他將meimei放在牛車之上，眼看著是真的要逃。

    “那其他人呢？”張大朗問。

    吳家大哥面無表情道：“那兩兄弟身無負(fù)累，要跑可是比我們跑的快，至于其他人，不必管了，他們的確逃不動了——”

    剩下的人便是吳老頭夫妻和半山腰的吳婆子，這年紀(jì)又大還有個重病的，如何逃得了？便是逃出村子，又如何維持生計(jì)？

    吳家大哥說完拉著牛車便要出門，竟然當(dāng)真能舍下這一切不顧，張大朗面色微慌，“逃去何處？難道真的只能逃嗎？我……”

    吳家大哥諷刺一笑，“你不會真的把這里當(dāng)家了吧，我們的家早就沒了，這些年我每天都在做逃出去的準(zhǔn)備，你若不走，便不要怪我丟下你?！鳖D了頓，他看向西北方向，“西北好走，東邊是堵著的，不過那堵著的路，我這牛車應(yīng)當(dāng)能過，我們就往京城的方向走，他們一定想不到——”

    吳家大哥的話銳利無情，將張大朗心底最后一絲幻想也抹去，張大朗一臉心如死灰之狀，身子一晃道：“好，走，那便走！”

    一邊朝外走，張大朗有些魔怔了似的往黑水潭的方向看了一眼，“為什么，為什么我們有在祭祀，老天爺卻還是不給我們生路……”

    呢喃完這一句，他腳步一頓，而后看向了自己家宅的方向，“不，我不走了，我不服，我舍棄了那般多，為何還要走到這一步?！?/br>
    他說完便頭也不回的朝自家屋宅走去，吳家大哥看著他的背影，嘲弄的冷笑了一聲。

    薄若幽第一個先去張家兄弟家中，乃是因?yàn)閺埣倚值芩闶菐讘羧思抑凶钣袣饬Φ?，吳老頭獨(dú)臂，而吳家兄妹因?yàn)橛袀€病重的meimei，薄若幽便覺倘若吳襄真的被絆住，或許是張家兄弟一同行事的可能性最大，等他們借著火光到了張家兄弟家門口之時(shí)，果然見院門緊閉，里頭亦是悄無聲息。

    候煬上前推門，一行人又進(jìn)了院子，幾個人入了屋子探看，果然不見兄弟二人人影，如此更令薄若幽萬般擔(dān)心，一時(shí)也顧不上會不會打草驚蛇，只想打著火把趕快將整個村子搜遍才好，很快，她們當(dāng)機(jī)立斷又往吳家兄妹家中而來，這一家至少有個壯年勞力。

    到了院門前，眾人便發(fā)現(xiàn)這家里的油燈還亮著微弱的火光，進(jìn)了院子，卻發(fā)現(xiàn)竟然已經(jīng)人去屋空，候煬進(jìn)屋子出來道：“東西被簡單收撿過，走的很急，此前來時(shí)見過的停在院子不遠(yuǎn)處的牛車也不見了?！?/br>
    人必定是跑了，可薄若幽卻不敢分人去追，而吳襄仍然不知所蹤更令她心焦，憑吳襄的身手，若脫了身，早已出現(xiàn)在他們眼前，而這般久不見蹤影，多半是兇多吉少。

    “是帶著meimei走的，走的不會快，我們先找吳捕頭?！?/br>
    此言正合了候煬他們的心，候煬更面露怒色喝問道：“你說是不說？我們捕頭乃是京兆府衙門的捕頭，乃是朝廷命官，你們?nèi)艉α怂?，必定要治重罪！?/br>
    張婆婆卻嗬嗬笑了起來，伴隨著面皮的抖動，格外駭人，“治什么罪？誅九族的大罪嗎？那我已經(jīng)被治過一回了！”

    “你——”

    候煬氣的想動武，可看張婆婆那樣子，便知即便動武也無可奈何她，薄若幽卻并未被張婆婆激怒，吳家兄妹都不見了，東西亦收走了些許，至少證明眼下正對付吳襄的人不可能是這二人，半山腰的吳婆婆年老體弱，亦不太可能，吳老頭夫妻呢……

    薄若幽在心底搖了搖頭，吳襄不可能對付不了一個獨(dú)臂老頭子，思來想去，還是張家兄弟最有嫌疑，她望了一眼夜色之中只剩個遙遠(yuǎn)輪廓的三面山梁，只覺有些茫然無措之感，若張家兄弟真的制住了吳襄，那他們會將他帶去何處？

    而憑著他們那亡命之徒一般的狠辣，吳襄只要失手，多半再無活命的機(jī)會，薄若幽掌心沁出一層冷汗來，只恨天為何還沒亮，而她身邊為何只有這些人，她定了定神看向候煬，“不能等了，要繼續(xù)去找吳捕頭，你帶著人去村子里找，那張家兄弟了無蹤影，多半是他們二人絆住了吳捕頭，你們可分兩隊(duì)，三人一行，免得出岔子，留下一人給我。”

    候煬微愣，薄若幽看了看吳家兄妹的院子，“也不必回張家去了，我們就在此處候著，他們已經(jīng)離開，斷然不會再回來。”

    候煬不敢大意，“可是姑娘，可是萬一他們要沖著你來呢？”

    薄若幽搖頭，“這次不同，他們根本不知道我是做什么的，還有一個時(shí)辰才能天亮，耽誤不得，你們快去吧，我這里還有良叔，沒那般不堪一擊?！?/br>
    候煬再三思索，終是應(yīng)了，點(diǎn)了個身手好的留下，帶著其他人便沒入了夜色之中。

    張婆婆被綁著手腳帶進(jìn)了吳家兄妹房中，薄若幽令他們鎖好門窗，而后便開始了焦急的等待，一邊等，薄若幽一邊打量這屋子，雖然來過一次，可此時(shí)心境大為不同，哪怕這屋子嚴(yán)絲合縫的，她也覺得很是不安，而屋內(nèi)擺設(shè)如白日來時(shí)那般簡單質(zhì)樸，再加上吳家大哥面上的敦厚老實(shí)，實(shí)在難以想象他們會和這些惡事有關(guān)。

    山風(fēng)在窗外嗚咽，屋子里的油燈快沒了燈油，只剩下黃豆大小的微光，張婆婆被關(guān)在了內(nèi)室之中，一時(shí)桀桀怪笑，一時(shí)口中咒罵有聲，一時(shí)又詭異的安靜下來，薄若幽則將張瑜留在外間與自己同在一處。

    張瑜哭了一路，他對眼下情景似懂非懂，又懼怕衙差們只敢悄悄哭不敢鬧，如今只有薄若幽帶著良叔和另外一衙差在此，他人還縮成一團(tuán)默默流眼淚。

    薄若幽嘆了口氣，卻沒有糕點(diǎn)哄他，只柔聲安撫，張瑜卻越聽越哭，末了連薄若幽也不知如何辦了，眼風(fēng)一瞟，薄若幽看到了桌案上放著的廢舊紙張，她撿起一張紙，也不知怎么折疊來去，很快，竟然折出了一艘小舟來。

    她遞給張瑜，張瑜微微一愣，終于停止了抽泣，片刻將那小舟接在手中，人似癡癥了一般縮在了敞椅之中，薄若幽看著他嚇得慘白的小臉嘆了口氣。

    張瑜不哭了，內(nèi)室之中，張婆婆大抵也沒了氣力鬧，一時(shí)安靜了下來，如此一來，屋內(nèi)便只剩下幾人的呼吸聲，窗外山風(fēng)簌簌，偶爾能聽見蟲鳴飛鳥之聲，漸漸地疲憊擊垮了她，薄若幽有些困乏恍惚起來。

    可就在這時(shí)，外面院門卻忽而被人推了開！

    一陣腳步聲又急又重的朝正門走來，瞬間驚的薄若幽清醒了過來，她猛地站起身來，渾身緊繃如弦，留下來的衙差亦猝然拔出了佩刀來，鋒利的刀刃在薄若幽眼底映出一抹寒光，她攥緊拳頭，指尖卻忍不住的輕微顫抖。

    “砰砰砰——”

    正門如所料的被敲響，力道之重，仿佛下一刻便要垮塌，隔著門板，薄若幽仿佛能感受到門外之人急迫的殺意，她往后退了一步，衙差亦雙手握刀擺出了迎戰(zhàn)之姿，可就在此時(shí)，一道低沉的聲音在門外響了起來。

    “薄若幽，你可在此？”

    耳邊一陣轟鳴，薄若幽人愣住，只疑自己幻聽了。

    “薄若幽？可是你在內(nèi)？”

    這第二問更為急切，薄若幽只覺心中緊繃到了極致的弦猛地?cái)嗔?，在她神思還未反應(yīng)過來之時(shí)，腳步已先邁了出去，她幾乎一路跑著到了門邊，雙手奮力抓住門栓，一把將門打了開。

    眼前豁然開朗，她猝然撞入了一雙焦急鳳眸中，咫尺之地，竟真的是霍危樓巍然而立！

    冷風(fēng)夾帶著他身上氣息迎面撲向她，薄若幽呆呆的望著他，不敢相信霍危樓會出現(xiàn)在這荒僻山村之中。

    第101章 五更轉(zhuǎn)13

    薄若幽震驚到僵愣在當(dāng)場, 霍危樓眼底深切的擔(dān)憂卻還未散，他極快的上下打量她，見她人還是囫圇完好方才眉峰稍展, 又往她身后一看，見只有周良并著一個衙差, 眸色頓時(shí)微沉, “只有你們幾個在此？”

    薄若幽這才緩緩回了神, 她落在門栓上的手放下來，先點(diǎn)了點(diǎn)頭才語聲艱澀的問：“侯爺怎會來此？”

    她一雙眸子驚悸半消，此刻卻生出明光, 一動不動的望著霍危樓, 繃的最緊的弦斷了，眼下還有些迷蒙恍惚，雖是在問他, 卻還是覺得如夢似幻。

    霍危樓深深看她，“你們兩天未曾回京, 你說我來此為何？”

    薄若幽心口一熱, 還是眼也不眨的望著他，原來才過了兩日, 可剛才見他第一眼，她竟然有種隔了許多年月之感, 霍危樓此言之意分明，她反應(yīng)遲緩的心頭狠跳兩下, 這才覺適才過度驚嚇之后的手腳回了暖, 而后鼻尖便有些發(fā)酸。

    霍危樓見她只看著自己卻不說話，眼神從意外變作欣喜，如今又有些隱忍的委屈之色, 心頭亦是一軟，不由傾身牽住了她的手，這一觸，才發(fā)覺她掌心盡是冷汗，他看出她驚惶未定，語聲低柔下來，“眼下境況如何？”

    此言令薄若幽神色一振，霍危樓來了！找到吳襄失蹤更有了希望！

    她深吸口氣強(qiáng)迫自己定下心神，快速交代道：“這村子有古怪，他們應(yīng)該是很多年前一個鬧過瘟疫的村子里面逃出來的人，那死嬰便是他們用作祭祀的，我們來時(shí)還不知道，查問之時(shí)發(fā)現(xiàn)了異常，這才在此留了兩日，眼下已經(jīng)可以肯定他們還做了其他惡事，只是最要緊的是吳捕頭不見了——”

    她語氣越來越急，下意識反手握住他，“吳捕頭兩個時(shí)辰之前跟蹤張婆婆出了門，后來張婆婆回來，吳捕頭卻始終不見回來，我們已經(jīng)找了兩戶人家，其中一對兄弟也不見了，我懷疑那兄弟二人要對吳捕頭下手。”

    她語聲發(fā)緊，眼底更是焦急一片，是在向他求援，霍危樓聽了個明白，語聲又沉緩了些，“別急，有人知道吳襄去了何處?！?/br>
    薄若幽滿面急色一滯，“誰知道？”

    霍危樓轉(zhuǎn)身看向院門處，“把人帶進(jìn)來！”

    話音落定，兩個侯府侍從帶著一個男人走了進(jìn)來，此人已經(jīng)被五花大綁，身上沾了不少泥漬，薄若幽一看此人便認(rèn)了出來，正是吳家大哥。

    霍危樓道：“來的路上正好碰到他們，他帶著他meimei走夜路，我們本是問路，卻看出他的破綻來，而后用了點(diǎn)手段方才知道你們果然在這山里?！?/br>
    薄若幽到此刻才有些心思去看跟著霍危樓來的人，此番霍危樓身邊帶著的并非繡衣使，而皆是侯府侍從，他人亦著常服，不見任何蟠龍紋飾，當(dāng)著這些侍從的面，他仍然握著她的手不放，薄若幽心知失禮，可她要掙扎的念頭只起了一瞬便偃旗息鼓了。

    吳家大哥被侍從推搡著跪在了地上，此刻的他，再不是白日所見的那般敦厚模樣，他面色慘白，滿頭冷汗，跪地之后，一雙眸子滿是陰鷙的瞪著霍危樓。

    霍危樓如何能被他這神色撼動，他面不改的問：“你可知吳捕頭去了何處？”

    吳家大哥依然瞪著他，霍危樓卻沒多少耐心，他朝院外看了一眼，雖是什么都沒說，卻立刻讓吳家大哥變了臉色，他艱難的吞咽了一下，“去了黑水潭，他跟著張嬸去的，后來被我們發(fā)現(xiàn)從道旁陡坡逃了，不過那下面也是寒潭，若他不會水，只怕早已淹死了?！?/br>
    霍危樓聽完了，轉(zhuǎn)身問薄若幽，“可知黑水潭在何處？”

    薄若幽立刻頷首，又轉(zhuǎn)身去吩咐那衙差，“你聽到了？去找候煬，讓他去黑水潭附近找吳捕頭，一定能找到的?！?/br>
    霍危樓又點(diǎn)了幾個侯府侍從跟著，一行六人很快便出了院子。

    薄若幽看著院門口的方向神色仍是緊張，霍危樓捏了捏她掌心：“不必?fù)?dān)心，只要人未出事，必定能找到，衙門的捕頭身手利落，不會那般輕易著了道?！?/br>
    薄若幽抬眸看他一眼，眼底皆是信任，低低應(yīng)了一聲。

    霍危樓望著她，越看心底越不是滋味，便抬步進(jìn)了門，這時(shí)看到張瑜，又聽到內(nèi)室中有人在叫罵，薄若幽解釋了二人身份，霍危樓眉頭一皺，看向了另外一側(cè)空著的廂房。

    他命人入內(nèi)點(diǎn)燈，等廂房的燈點(diǎn)好，拉著薄若幽進(jìn)了門，侍從們識趣的退了下去，屋子里頓時(shí)便只剩下了他二人，直到這時(shí)，薄若幽肩背才真正松緩了下來。

    屋內(nèi)簡陋，霍危樓帶著她落座在一處敞椅上，又給自己拉了個椅子坐在她跟前。

    二人幾乎面對面，霍危樓將她掌心展開，拂了拂上面濡濕的汗意，又抬眸看她，“今夜我若未來，你要一直等在此處？”

    薄若幽想到片刻之前，指尖又忍不住的微顫，點(diǎn)頭道：“是，吳捕頭極有可能出事了，我便令其他人先去找他，適才侯爺來，我還以為……”

    霍危樓緊握住她的手，“還以為是村子里的人來了？”

    薄若幽“嗯”了一聲，見他目光脈脈，面上后知后覺生出些熱意來，又怕他覺得自己膽小，接著道：“這村中人面上看著十分質(zhì)樸，亦常年不出村子，可他們不僅信奉神教用嬰兒祭祀，還做了別的傷天害理之事，他們多半是那瘟疫村子逃出來的人，此處原本的村民，是被他們?nèi)恐\害了?！?/br>
    “他們所有人加起來也不過十余人，卻謀害了這整個黑水村的人，鳩占鵲巢之后，又在此心安理得過了這般多年，若非此番我們查到了此處，世上只怕無人知道此事，我們住的那家，那個老婆婆，竟然用自己的親孫女去祭河神……”

    薄若幽越說越覺得毛骨悚然，嘆息道：“他們個個看著憨厚老實(shí)，卻都是殺人不眨眼之輩，為了那些古怪的神道，甚至不惜自己的親人，因此我才覺駭人?！?/br>
    這的確是這個村子最可怕之處，薄若幽本不必將如何想的說出來，卻又不自覺說了這許多，待說完了，心底反倒一松，霍危樓聽完，又捏了捏她掌心，“你說的鬧過瘟疫的村子，可是叫古章村？”

    薄若幽一驚，“侯爺知道？”

    霍危樓點(diǎn)頭，“你第一晚徹夜未歸，我便覺不妥，便去問了衙門因何事出城，這才得知了吳襄查到了古章村信奉河神之事，而正好，這古章村鬧瘟疫的卷宗我曾看過?！?/br>
    薄若幽有些疑惑，霍危樓便將五年前兩湖之地鬧瘟疫之事說了一遍，接著道：“當(dāng)時(shí)看過這卷宗，因并非從水患而起，便不曾細(xì)看，可這村子我卻有些印象?！?/br>
    薄若幽明白過來，“吳捕頭本是要派人去沁水縣衙，卻因人手不夠不曾派人去問，本來想著明日便回京城，卻不想今天晚上便出了事?！?/br>
    霍危樓聽的嘆了口氣，“你警惕些是對的，此地荒僻，他們又都是亡命之徒，但凡動了心思便不會留余地，古章村的事我下午才查明，黃昏時(shí)分見你們還未回城便不放心帶著人出來了，一路上也無蹤跡，古章村若從京城出發(fā)，也不是你們這般走的，還距離極遠(yuǎn)，幸而我運(yùn)氣好，一路過來當(dāng)真找到了你們。”

    薄若幽有些動容，他們當(dāng)初走走停停才到了這山村之中，霍危樓一路夜行，想必十分不易，可他還是在今夜，在在她最膽戰(zhàn)心驚之時(shí)趕到，她心底熱燙一片，面上卻問：“侯爺如此出來，可耽誤侯爺正事？”

    霍危樓失笑，“便是耽誤了亦該來?！?/br>
    薄若幽面上微紅，唇角幾動終是道：“我本很有些害怕，侯爺來了，我便不怕了。”

    霍危樓握著她的手一下收緊，眼底亦生出些熱意，眸光幽深的看了她片刻，卻只是道：“若能如此，那我便覺值當(dāng)?！?/br>
    薄若幽此刻驚惶全消，望著眼前的霍危樓，莫名覺出他周身棱角都浸著溫柔，也不知是否是兩日未見的緣故，她朝外看了一眼：“侯爺此番，身邊帶著的皆是侯府侍從?！?/br>
    她從來都見他帶著繡衣使奔東西走，還是頭次見他一個繡衣使都不帶。

    霍危樓聽見此言唇角微彎，“只有武昭侯才帶繡衣使。”

    薄若幽莫名，“您便是武昭侯啊……”

    “是也不是。”

    霍危樓語氣莫測，薄若幽還未反應(yīng)過來，外面院子里卻已有人回來，她二人神色皆是一變，霍危樓當(dāng)先放開她，“只怕吳襄有消息了?！?/br>
    薄若幽手被松開，還有些詫異，她本以為他要不顧這些……

    她著急看回來的是何人，便當(dāng)先朝外走來，等出了門，立刻看到了候煬，候煬快步上前來，“姑娘，找到捕頭了！果然在黑水潭那里！”

    話音落定，候煬一眼看到了站在薄若幽身后的霍危樓，他面色一變，趕忙行禮。

    霍危樓擺了擺手，薄若幽急著問道：“捕頭可好？”

    候煬點(diǎn)頭，“沒有受傷，只是落入了水中，而后被張家那兩兄弟堵住了路，捕頭拿住了其中一個，卻被另外一個給跑了，眼下他人還在那里，因?yàn)椴额^落入水潭之時(shí)竟然在那水潭之中發(fā)現(xiàn)了人骨，還發(fā)現(xiàn)了他們的祭壇，捕頭請姑娘和侯爺過去看看。”

    薄若幽先是大松了口氣，而后一愕，人骨？祭壇？

    她忙轉(zhuǎn)頭去看霍危樓，“侯爺可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