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jié)
兩個孩子已經(jīng)陷入昏迷,她便祭出符舟,將人放在舟上。 旋即對封九離道,“事關(guān)魔修,我須盡快上報宗門師長。你可與我一同返回云萊城?” 封九離手中還捏著那兩名魔修的殘魂。 也是重要證據(jù)之一,說不得宗門師長還能從魔修魂魄口中拷問出什么。 封九離順著她的目光看向自己手中的玉牌,抬起手,攤開掌心。 那玉牌便從他手中飄了起來,飛至褚盈盈身前。 褚盈盈抬眼向他看去,眼底帶著幾分不解。 封九離淡聲道,“拿上玉牌,回去稟報吧?!?/br> “那你呢?” 褚盈盈抓住玉牌,追問道。 可惜卻沒人回答她這個問題,在她話音落下的同時,被她詢問之人已然踏上靈劍,飛入空中。 不過三五息,身影便沒入朦朧的夜色,再不見蹤影。 第35章 “真人,當時的情況就是這樣?!?/br> 褚盈盈連夜將‘許平南’和許家兩名孩童,還有魔修的尸體帶回了云萊城,并將當時的情形交代了一遍。 凡修界有人與魔修勾結(jié),這可不算小事。 素涵真人當晚便用玉符傳音,將事情上報回了宗門,并與其余幾宗同在云萊城的結(jié)丹真人一同出手,對那兩名魔修的殘魂,以及‘許平南’進行了拷問。 ‘許平南’起初還抵死不認,聲稱自己是被魔修脅迫的,后來親眼見證三位結(jié)丹真人合力對魔修殘魂施展了搜魂術(shù),才沒再抵賴,承認了自己確實是奪舍了這具身體。 結(jié)丹境真人所能施展的‘搜魂術(shù)’威力有限。 可饒是如此,素涵真人等人也透過魔修殘魂中的記憶,看到了這三四天里發(fā)生的事情。 其中便有‘許平南’口口聲聲說帶著侄子侄女前去云萊城參加各宗門弟子選拔,卻在出了城門后將兩個孩子打暈,帶去了不朽木林中。而后在林子深處砍伐不朽木,藏匿于坡后洞xue,與魔修交易的場景。 這是‘許平南’絕對無法否認的。 他如今的修為只是煉氣境九層,別說想在幾位結(jié)丹真人眼皮子底下逃出去,哪怕想舍了這具身體只將神魂逃出去,都絕無可能。 最終,幾位真人還是問出了真相。 原來,奪舍了許平南身體的這人,本名為張居衡,原本是武極殿外門弟子,修煉了兩百多年,才借著筑基丹的威力勉強突破了筑基境。 結(jié)果沒過幾年,便在一次被派來凡修界的宗門任務中,被魔修重傷、斷氣而亡。 他死的地方,就在封幽城到云萊城的半路。 死后三日,魂魄尚未離體時,正巧遇到了去云萊城給女兒買完禮物,準備返回封幽城的許平南。 許平南是做紙扎的手藝人,一向?qū)κ肀в芯次分模姷酱勾估弦?、暴尸荒野的陌生修士,不禁動了惻隱之心。 哪知張居衡的魂魄并未離體,瞅準了許平南修為低微、年紀也不算大,便趁許平南埋葬他的時機,將對方的身軀給奪舍了。 奪舍之后,他自然不可能再返回武極殿,甚至在修為低微之時都不能離開凡修界,以免遇到高階修士,一個照面就將他的底細看透。 幾番考量之下,張居衡選擇繼續(xù)留在許家,留在封幽城。 憑借他多活幾百年的‘見識’,和曾經(jīng)修煉到過筑基境的底子,很快便將許家的生意做得有聲有色,過上了有妻有子、仆婦成群的日子,可比曾經(jīng)在武極殿外門的日子快活多了。 這‘妻’自然還是許平南的妻,許張氏。‘子’卻指的不是許秋月,而是一年前,許張氏為他生下的兒子。 在這不久后,他就被那兩名魔修找上了,對方以丹藥作為交換,要求他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每隔兩月提供一批不朽木。他答應了。 除了不朽木,他甚至還為對方提供過幾次制作活尸的上好‘材料’。 直至昨夜被抓之前,他已經(jīng)與魔修做了整整一年的交易。 拋開那些被悄然運走的不朽木不提,單單是活人,他就送出了五個,全都是未滿十歲且擁有靈根的孩子。 而后,素涵真人果然從他的乾坤袋里搜出了一枚下品靈棲石,這石頭被嵌在一只木馬的頭頂處,不仔細看,哪怕結(jié)丹境真人都無法分辨出來,更何況那些生活在封幽城的凡人和煉氣境散修。 素涵真人等人在審問的時候,褚盈盈也在場。 當聽完這整個過程后,不禁震驚無比。 “難怪我在封幽城半日,測了上百個孩子,卻只發(fā)現(xiàn)一人擁有靈根?!?/br> 她當時只道是封幽城水土不好,靈氣稀薄,卻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真相。 張居衡的做法何止是恩將仇報?他本是被魔修所殺的正道修士,如今卻淪落得與魔修為伍,又雀占鳩巢霸占著恩人的身軀和家庭。種種作為無不在體現(xiàn)著人性最惡的那一面。 這樣的人,這樣的事,聽后直讓人覺得心底發(fā)涼。 —— 張居衡的魂魄被抽離了許平南的身體。 天剛蒙蒙亮,褚盈盈便隨素涵真人一同回了封幽城。她繼續(xù)留在城主府外為城中孩童測試,而素涵真人,以及另外兩位紫霞門與劍心谷的真人,則去調(diào)查魔修和張居衡之事。 褚盈盈回到城主府的時候,睡在陣法中的許秋月已經(jīng)醒了。 小姑娘早就將床榻被褥整理好,乖巧地坐在門外等她。 “午時才返回云萊城。” 褚盈盈將陣盤收回,看向她問,“你是留在這里,還是與我一同去外面?” “仙子jiejie,我能跟你一起嗎?” 褚盈盈從她臉上看出了幾分惶然,估摸是清晨醒來后發(fā)現(xiàn)她不在這,有些嚇到了。 她沒多說什么,領(lǐng)著許秋月朝城主府門口走,沒等走出她們這座小院兒,便隱約聽到一陣“咕嚕?!钡穆曇魪男」媚锔共總鱽怼?/br> 周城主和城主府的幾名仆從,一早就被真人們帶走了,自然沒人想起來給小姑娘準備早膳。 褚盈盈撫了下乾坤鐲,取出一包糕點遞給她,“吃吧?!?/br> 聞到熟悉的味道,藏在袖口里的金寶鉆了出來,看到許秋月手里的油紙包后瞇了瞇眼,“吱吱……” ‘那是鼠的點心!’ 褚盈盈點了下它的腦袋,將小家伙放在自己肩頭,旋即又取出枚碧霜果塞進它兩只爪中。 小家伙立馬收回看向許秋月的目光,咔吱咔吱地啃起了手中的碧霜果。 這一日來城主府門前排隊的孩童,與昨日情況相差不大,從辰時到午時,只有一個孩子真正觸動了靈棲石。 午時一到,褚盈盈便收了陣旗和靈棲石,祭出符舟,帶著兩個孩子飛去北城門上空,等候幾位真人一同返程。 從上方望下去,便見位于北城門東側(cè),與城門僅隔著兩條街道的一座大宅上空,正有幾道光影飛出,仔細一看,竟是幾位踏在劍上的修士。 “那是我家……” 許秋月目光發(fā)怔,喃喃說道。 話音落下的時候,那幾位踏劍而來的人已經(jīng)飛到符舟面前,自然也聽到了她方才的話。 素涵真人看了一眼許秋月,向褚盈盈問道,“這便是許平南之女?” “正是?!瘪矣c頭。 聽到兩人的對話,許秋月緊緊拽住了自己的衣擺,眼眶發(fā)紅地抬頭看向她們,目中帶著探尋與惶恐。 褚盈盈一眼便讀懂她眼中的意思。 顯然,是想知道父親的‘下落’,卻又害怕聽到那最令人遺憾的結(jié)果。 素涵真人凝視著她的目光,須臾后,肅聲問道,“你當真想知真相?” 許秋月不假思索地點頭,眼底帶著幾分堅決。 素涵真人看向她的目光,多了幾分贊許。返回云萊城的路上,她便將許平南被奪舍一事,以及今日從許家問道的詳情全盤告知。至于涉及到魔修的那部分,則被略過,這還不是一個尚未踏入修煉一途的孩子該知道的。 原來,方才素涵真人等人從不朽木林子回來后,便前往了許家。不等他們開口盤問,許張氏就抵抗不住結(jié)丹真人的威壓,將她知道的一切全招了。 她知道的事情不多。 只知許平南的‘芯子’已經(jīng)換了個人,而這個人可以帶給她更加富貴榮華的日子,甚至許諾會給她維持容顏、增加壽命的丹藥。 還有這個‘新的’許平南格外喜歡孩子,甚至特意找了木匠打了只木馬放在許家的鋪子門口。 許秋月聽完了父親的遭遇,和母親的想法后,彎腰深深地向幾位真人拜了一禮,良久卻沒說出話。 褚盈盈cao控著符舟跟在真人身旁,余光掃過,便發(fā)現(xiàn)許秋月的唇角一直微微發(fā)顫,似是在隱忍著情緒。 直到飛入云萊城,回到蒼元宗的靈舟旁,看到排在各個宗門靈舟前的長隊,她才重新振作起來,目光直勾勾地看向擺在靈舟前的陣法。 褚盈盈一拂衣袖,收起符舟,領(lǐng)著她走到陣前,帶著幾分鼓勵說道。 “去試試吧?!?/br> 與褚盈盈在封幽城城主府門前布的陣不同,這座陣更龐大、也更復雜。但它除了能夠測出是否有靈根外,還能測出靈根的具體屬性以及品級。 拋開這些,嵌在八面陣旗旁的碧色玉石也有講究,用這些玉石布置出的幻陣,將會讓入陣的孩子們直面自己內(nèi)心的一切思緒。唯有在陣中克服心底一切惡念的孩童,方能通過這道陣的考驗。 “摒除雜念,將手放在陣中浮著的圓石上即可?!?/br> 褚盈盈提醒道。 許秋月回頭看了一眼褚盈盈,見褚盈盈正鼓勵地朝她看來,這才緊繃著小臉,走進陣法內(nèi),在圓石前站定。浮在半空的圓石向下降了幾寸,停在與她胸口齊平的高度后,她便照著褚盈盈說的將雙手覆了上去。 須臾之間,石上浮現(xiàn)出赤、金、黃三色,地面的符文也蔓延著三個方位點亮。 “金、火、木三靈根,金為九品,火木皆為三品?!?/br> 九品金靈根,哪怕火木兩條靈根并不出眾,也算是非常好的資質(zhì)了。 尤其適合修習劍道。 方才與素涵真人一同去了封幽城的劍心谷結(jié)丹境真人見狀,直接說道,“這孩子合該拜入我們劍心谷才是。” 瞥見素涵真人不贊同的神色,指了指那座已經(jīng)啟動的問心幻陣,“你們蒼元宗這陣法太過苛刻。這孩子剛剛經(jīng)歷巨變,未必能受得住考驗?!?/br> 遠處,藏玄宗的幾位修士也注意到這邊的動靜。 帶隊的結(jié)丹真人,低聲交代了幾句,便見先前被眾人喚作‘鄒師兄’的那人朝蒼元宗這邊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