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我的家人…”

    周謹行電話那邊點點頭，手指輕輕叩著桌面，“嗯，這是你做了上一世的決定之后定然會付出的代價。不過你從來未生而為人過，不通人情倒也合情合理。如今明白了，這一世的家人卻因你離開了，也算是因果罷了。除了你以外，怨不得誰的?！?/br>
    江霖自然是明白怨不得人，要怨也只能怨他自己。

    “我曾經(jīng)是個很過分的人？”

    周謹行：“你曾經(jīng)…并不能稱之為人，你只是個器物而已，器物生來就是被人使用的。所以你除了被關(guān)押在冥域的那些年，都是在被人cao縱著的。不過起初是如此，但后來，你逐漸開始能干擾使用者的意念。所以將你帶到冥域之后，他們才不得不用咒術(shù)封住你。但也說不清，是你惡，還是cao縱之人更惡一些。只是你的話，或許并不能稱之為惡劣，更像是某種頑劣?！?/br>
    江霖不太想理會上一世的事情，他覺著關(guān)聯(lián)不大，但他還是問了過去，“如今所有魂器都找到了。你會如何處置?！?/br>
    “不知道，也許會銷毀，也許…我也說不清，可能還要和漓霆商量吧。畢竟你們在現(xiàn)世，還是惹出了些事的不是嗎?！?/br>
    這些事跟江霖有個毛關(guān)系了。雖然按他們說的，可能是江霖上一世鼓動的他們。但這一世的江霖，確實一點都不想替上一世的自己承擔(dān)罪責(zé)。他才二十五，就打上他是個人，他還有好幾十年的過活，這要是再判個終身監(jiān)禁…

    江霖思及此，幽怨的看向了顧連澤。后者一直仔細聽著他們的對話，許是察覺到了江霖的不愉悅，上來就和電話那邊道。

    “你不能碰他?！?/br>
    周謹行聽著顧連澤的聲音后，突然嗤笑了一聲，“我不碰他，那若是天帝要碰他呢?！?/br>
    這邊的顧連澤哽了下，于他們而言并不能違抗漓霆的命令，可短暫的遲疑之后，“那也不能。”

    對面的周謹行還是蠻嘆服的，是個硬茬，“行了，不是多大事。就算是那幾個被銷毀，也輪不到江霖銷毀，魂器沒了，領(lǐng)魂器便無魂器可領(lǐng)了。銷不銷毀，都也不重要了?！敝苤斝醒韵轮馐?，若只是想留江霖一命，挺簡單的事，沒必要為這點事著急上火的。

    “那八個我也不想讓他們被銷毀…”江霖還是想爭取下的。若只是八個擺件，他倒也不在意了，但畢竟開靈識了，這一世也相處有些日子了，況且每次見到江霖他們都是以孩子面貌，江霖沒法不去替他們考慮。

    周謹行明白：“我試試吧，盡量不讓你們出事?！?/br>
    江霖其實很怕他問，饒了他們，那那些因他們死去的凡人算怎么回事。聚魂器也好祛魂器也好，都對使用者有一定的蠱惑作用。所以追根究底起來，清溪鎮(zhèn)的事與和頌的事確實算他們所為。

    但好在周謹行沒問這個問題。若是以前的周謹行，斷然是會問的。可時日久了，他早已不是人類了。進而也久不是那么為人類考慮了。

    身邊人開心可能更重要些吧。

    江霖：“最后一個問題。”

    “你說。”

    江霖：“我…就那根晾衣桿里。好像有屬于我以前的意識，他會突然出來。我這具身子里，好像也有些以前的意識?！?/br>
    “正常，沒有意識你靠什么找回自己的身子。就是些以前的記憶罷了，就算你什么都不去做，時間久了他也會消失。不用太過著急，你等著慢慢融合就好?！?/br>
    江霖：“那個時候…我還是我嗎?！?/br>
    “那得看你如何界定你自己了。過去的記憶按理說不會跟你造成什么過分的侵擾，可能也就是這些時日里會不好過一些。這之后就得靠你慢慢融合慢慢適應(yīng)了。最后的話，過去只會成為過去。”但周謹行說到這兒時頓了下，“而且你最好是讓過去成為過去，如果你還有以前的那些亂糟糟的念頭，我可不保證漓霆會如何對你?！?/br>
    江霖就是擔(dān)心這事。萬一漓霆給自己來個六親不認…但愿不會如此吧。

    ·

    撂了電話之后，江霖沒有任何一絲一毫的輕松。他當(dāng)然是不覺著自己真會死，但一想到自己上輩子不是什么好玩意兒的時候…

    還是挺心煩的。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找漓霆說一下，從現(xiàn)在起，我只想做個好人。

    “沒事的?！鳖欉B澤摟著他讓他靠在自己懷里，“你看，你不是根晾衣桿?！彼€知道哄江霖了。

    “哦，謝謝你啊?！苯厮餍蕴傻乖谒膽牙铮疤斓酆臀业羲锪?，你救誰?！?/br>
    “你啊?！睕]聽說過天帝還能淹死的。

    “要是問題真如這件事這么簡單就好了?！苯啬X子里亂七八糟的，很難再去思考，“算了睡覺?！?/br>
    他以為睡覺可以解決大多數(shù)問題的，但顯然不是，夢里他夢見了那八個孩子，不是去到域里，就單純是個不受控的夢。

    夢中八個孩子圍在他身邊，大聲叫嚷道：“不許銷毀我們！不許銷毀！不許銷毀！”

    他那一整場的夢里都只有這一句話——不許銷毀。

    冷汗淌了滿背，江霖喘著坐起身來。他一動，顧連澤勢必會醒，“沒事，接著睡吧?！苯匾簿褪菬o力擺擺手，然后又栽回了床上。

    這次他去往了域內(nèi)，見到了那旋轉(zhuǎn)木馬上的八個孩子。相比起前一個夢中，此時的他們要格外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