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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巖和你同期開始打比賽,當(dāng)初他在EOL戰(zhàn)隊打突擊,你已經(jīng)在他小舅的俱樂部算是半根頂梁柱了,這些我都知道,你吃的苦比他多得太多。” 李鐘郴呼出的白氣徐徐上升。 他很少有像這般與年長哥哥輩的人對話的時刻,習(xí)慣了照顧別人,反倒容易不好意思,將話題引向別處:“看來邱巖又把我給騙了,他跟你應(yīng)該在一起過吧?!?/br> 柏霖笑道:“嗯,我跟他后來分開了一段時間,但情況不像你和喬昳那樣?!?/br> 李鐘郴沿路走在暖黃的燈光下,影子斜長。 萬物清冷得如同無人造訪的冰窖,天氣預(yù)報今晚將會降雪,幾年一遇,但強度如何也不及北部地區(qū)的皚皚大雪。 柏霖:“我很好奇你們分開的原因?!?/br> 李鐘郴:“很多因素,我脾氣不好,他也習(xí)慣什么都悶在心里?!?/br> “最主要的應(yīng)該是那時候發(fā)生了件事,他雖然說著相信我,但心里到底還是誤會了吧,認(rèn)為我可以放棄他,去選擇別人?!?/br> 李鐘郴像是在尋找共鳴:“說來也慚愧,我在戀愛這件事上開竅得太晚了,曾經(jīng)想的是尊重他的選擇,不想在傷害他了,很多問題都出現(xiàn)在我這一方,我沒有照顧好他的感受,所以分開那時候能做的也只有別打擾他?!?/br> 柏霖問:“后來呢?” 李鐘郴:“后來他回來了,我死纏爛打想讓他再看看我,只看著我,但其實我早該知道,他比我脆弱比我更放不下,他從來就沒有看向別人……” 李鐘郴話到重點,駐足停在路邊的電話亭旁,顯得寂寥。 柏霖想了很久,才說:“我在美國跟喬昳接觸過,他那時候的狀態(tài)讓我很意外,把心事都寫在臉上,做什么都像是在麻痹自己,其實在國外長大的小孩不該是這樣的,尤其是他家里兩個父親對他很好?!?/br> 李鐘郴內(nèi)心咯噔了一下。 24小時營業(yè)的便利店,在長夜中散發(fā)出溫暖燈火,像是承載城市萬千故事的小容器。 關(guān)東煮的湯鍋在撲騰冒泡,賣烤地瓜的老人騎著三輪車,往事如走馬觀花浮現(xiàn),他們混在下晚自習(xí)的學(xué)生中,從小夜攤的街頭吃到街尾。 那時的他們,也不過是十七八歲的普通少年,穿著情侶款的帆布鞋,李鐘郴會在無人覺察的角落里偷偷親一口喬昳的側(cè)臉。 李鐘郴喉間干澀:“分開后,他過得很不好,我也是。” 他比誰都清楚輾轉(zhuǎn)美服的Joe狀態(tài)如何,卻猜不透那個滲入自己生活方方面面的愛人,究竟是怎么想的,甚至不敢去揣測,不敢去多看對方一眼,怕看了又會陷在情緒里出不來。 不過好在兜了一圈,眼前人還是心上人,彼此都學(xué)會了成長。 柏霖也道:“他舍不得你,最終還是回來了?!?/br> 李鐘郴道:“是?!?/br> 話到這里,李鐘郴如何也沒想到柏霖會說:“我們在紐約喝過一次酒,喬昳喝到不省人事被朋友接走了,因為工作上有合作,散場后我的團隊跟倪娜茹同路,聽到她撥了一通電話給喬昳的朋友……” 李鐘郴屏息不語,等著對方的話。 “大概就是倪娜茹勸喬昳的朋友,別讓他看那些你在國內(nèi)直播的視頻吧,”柏霖的回憶卻戛然而止,“對了,你跟倪娜茹的關(guān)系怎么樣?” “不好,”李鐘郴補充道,“甚至不怎么熟?!?/br> 柏霖聽后沉默了相當(dāng)一陣。 忽然間,柳絮般的雪花悄然降臨人間,簌簌而下。 李鐘郴發(fā)了一會兒呆,他站在空曠的路邊,眼見萬物逐漸染上薄薄的一層白沙,同時,從馬路上川流不息的車輛傳來人聲—— “下雪啦!” “真的下雪了!爸爸你看!” 李鐘郴想要分享的強烈心情將要破土而出,腦海里第一時間想到的那個人,是想要牽著他不放手,是想馬上就要見到他,緊抱他。 可惜那只家養(yǎng)的漂亮小貓,深夜還在游戲里廝殺,不忘念叨著想吃羅森的蛋糕。 想到這兒,李鐘郴不禁笑出聲來。 柏霖在那頭問道:“我好像聽到有人說下雪了?” 李鐘郴:“是,估計會下整晚。” 古人素有瑞雪兆豐年的說法。 SVG戰(zhàn)隊曾在幾年前下雪的年份中,戰(zhàn)績猛如虎,斬獲了無數(shù)獎杯,旁人怎么看無從得知,但李鐘郴相信這確實是很好的兆頭。 柏霖笑著說:“勢頭大好,祝你們戰(zhàn)隊一往無前,拿下冠軍?!?/br> 李鐘郴也感覺是時候結(jié)束話題了。 他眼底明亮透徹,大步向店里走去,笑著說:“謝謝你,柏哥?!?/br> 柏霖意外于他的客氣:“至于你想知道的事,我在這行幫你查出來不難,不過你們勝者組的決賽小組名單已經(jīng)出來了,大后天直接對戰(zhàn)OPW,你確定在那之前就要知道嗎?們以前的那些事情……” “……我多少都聽邱巖說了,但電競?cè)Σ槐葕蕵啡@個大染缸,從背后使絆是少有的事,本質(zhì)還是靠實力說話,你在釜山的事多少是個意外?!?/br> 李鐘郴嗯了一聲:“比賽結(jié)束后吧,來我們家里吃火鍋?邱巖應(yīng)該也會來?!?/br> 柏霖好笑道:“要拍戲了,再說我跟他最近還是別見面好點兒?!?/br> 后來他們又聊了些感情問題,就掛了電話。 話到此處,當(dāng)年發(fā)生在釜山的事,逾期至今的傷疤也是時候好透了,不管是身體上亦或是感情上,細節(jié)真相對他而言,反倒沒那么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