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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座宅院是個三進的院子,第一進是個小花園,兩側都立著紅彤彤的燭臺,一眼望去,就像是人的眼睛一樣。 謝小意從花園中的小路走了過去,沒有察覺到花圃中悄悄綻放了一些花。 那些花瓣長得有些奇怪,上面的花紋扭曲著,形狀像是蟲子,一刻不停歇地蠕動著。 它們隨風搖晃,在竊竊私語,在傳達消息。 謝小意來到了花廳前,推開門走了進去,發(fā)現(xiàn)中央擺放著一尊神像,被一層紅布所覆蓋著,只能看見一個模糊的輪廓。 謝小意盯著神像看了片刻,突然感覺到一股寒意,背后汗毛直立。 他下意識地仰頭,看見橫梁上垂下了一雙雙的腳。 “……” 謝小意忍住了即將脫口而出的粗口,緩緩退到了花廳門口。 在橫梁上滿滿的都是人。 有衣衫破舊的貧窮小販,也有絲綢革履的富家少爺,此時不分高低貴賤,一律整整齊齊地掛在上面,一個不少。 全都是這個鎮(zhèn)子上的人。 加上供奉著的神像,謝小意懷疑這是邪教舉行儀式的現(xiàn)場。 不能讓儀式繼續(xù)下去。 謝小意這么想。 只是還沒等他動作,神像上披著的紅布突然自己滑落了下來,出現(xiàn)了真實的模樣。 那是一個畸形的神像。 它不能算是一個人形,層層疊疊的rou堆積在一起,應該算是肚腩的地方長著無數雙眼睛,臉龐猙獰,背生六臂。 謝小意被嚇了一跳。 衛(wèi)凌霄沒有看到神像,問:“怎么了?” 謝小意老實說:“丑到我了?!?/br> 神像:“……” 它身上的眼睛變得怨毒了起來,齊刷刷地盯著謝小意,像是也想把他掛在橫梁上。 謝小意:做夢,告辭! 他后退兩步,正好撞上緩步走來的衛(wèi)凌霄。 衛(wèi)凌霄一看:“這是魔族供奉的祖先?!?/br> 謝小意憐憫地說:“有這么一位祖宗,那魔族長得肯定也不咋地?!?/br> 衛(wèi)凌霄:“……或許。” 謝小意覺得這個神像挺邪性的,問:“那我們該怎么辦?砸了嗎?” 衛(wèi)凌霄沉吟:“你退后?!?/br> 謝小意乖乖退后,將戰(zhàn)場讓給了衛(wèi)凌霄。 衛(wèi)凌霄上前,抬手虛虛一劃,供奉著的神像應聲而倒,摔在地上裂成了無數塊。 在裂開后,神像中逃逸出一縷扭曲的黑霧。 衛(wèi)凌霄再一劍下去,黑霧發(fā)出“呲呲”的聲響,冰雪消融。 掛在天花板上的那些人就像是熟透了一樣,應聲掉了下來。有的人失去了呼吸,有的人只是面色發(fā)白,只要過段時間就能緩過來。 謝小意有些意外:“就這?” 衛(wèi)凌霄收手垂至身側:“魔族之主應當還未完全蘇醒,所以才能如此輕松。” 若是有人在背后cao控神像,怕是沒這么容易。 這神像蘊含了萬千魔族的信仰之力,再加上凡人生命供養(yǎng),足以抵得上元嬰期真人一擊。 謝小意突然想到了一點:“那怎么不趁機剿滅魔族?” 衛(wèi)凌霄輕輕搖頭:“沒這么簡單?!?/br> 整個修真界并非望山宗的一言堂,還有別的宗門互相制衡。自從幾千年前放逐魔族,修真界休養(yǎng)生息,漸漸繁盛了起來。可正因如此,現(xiàn)在各個宗門的心已經沒有當時這么齊了。 他們背后有宗門、有勢力,自然要考慮到各種利益。 剿滅魔族? 誰出人手誰出物資?誰出得多誰出得少?誰是主力?事后瓜分戰(zhàn)果誰占大頭? 這些問題足夠扯皮扯上一百年的了。 西洲苦寒,沒有宗門將勢力涉足于此,各自都想著自掃門前雪。 更重要的是,他們也根本沒把魔族當成一回事。 衛(wèi)凌霄端坐在云浮山的神位之上,象征意義大于權力,望山宗不會只聽他一人的吩咐。 就算他再強,也不能一人敵一族。 謝小意聽著頭都大了,只問:“那萬一魔族入侵了該怎么辦?” 衛(wèi)凌霄:“都想著到時再說?!?/br> 謝小意:“……” 沒想到修真界也有官僚作風。 衛(wèi)凌霄話鋒一轉:“不過我會將在西洲的所見所聞都傳回各個宗門,讓他們盡早派弟子前來處理?!?/br> 謝小意想了想,說:“那不如我們在西洲多轉一下?!?/br> 衛(wèi)凌霄:“也好?!?/br> 兩人離開了宅院。 原本陰森的夜幕被揭開,隱約透出天光來。 謝小意:“天亮了?!?/br> 魔氣緩緩消退,顯現(xiàn)出清明之色。 但他不知道的是,身后衛(wèi)凌霄眼中冒出了淡淡的紅芒。垂在身側的衣袖中,指尖抽搐了一下,點點黑氣冒了出來。 衛(wèi)凌霄突然道:“你剛剛說的,我想清楚了?!?/br> 謝小意:“???”他沒反應過來,“什么?” 衛(wèi)凌霄:“我想要遵從本心?!?/br> 謝小意:“什么本心?” 衛(wèi)凌霄不欲解釋,只是唇邊泛起了淡淡的笑。 謝小意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可卻又想不明白。 不遠千里。 嚴管事rou痛道:“一尊神像?。∪羰侵魅颂K醒過來,知道一尊神像白白浪費了,還不活剮了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