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現(xiàn)在，衛(wèi)凌霄的臉上是遮掩不去的倦意，眼中布滿了細密的血絲，碎發(fā)凌亂，像是許久未曾整理了。

    “你……”謝小意想要坐起來，可他睡了太久，手腳使不上力氣來，剛抬起了手就又跌了回去，“你怎么了？”

    衛(wèi)凌霄聲音也變得低啞了起來：“我沒事?！?/br>
    說得輕松，但謝小意根本不相信。他追問：“我昏迷的時候發(fā)生了什么？”

    他記得很清楚。

    在失去意識的時間里，他來到了一個奇怪的空間里，那里生死交疊，還遇到了想要搶他身體的沈白荼。雖然他沒有成功，還被他當場擊斃了。

    還有……衛(wèi)凌霄是怎么將他喚醒的？

    謝小意正要看向衛(wèi)凌霄，卻發(fā)現(xiàn)，對方竟然就這樣趴在床榻上睡著了。

    謝小意：“？”

    以衛(wèi)凌霄的修為，早就不需要用睡眠來休息了，怎么就睡著了？

    謝小意正要坐起來，突然聽到房間里還有別的人的存在。他看了過去：“怎么是你？”

    薛均從角落里走了出來：“還能是誰？”

    謝小意的眉頭皺起：“發(fā)生了什么？他……”

    薛均閉著眼睛，目光卻精準地落到了衛(wèi)凌霄的身上：“建議你別碰他，讓他好好休息一下?！?/br>
    謝小意低頭，發(fā)現(xiàn)衛(wèi)凌霄的眉頭緊鎖，睡得并不安穩(wěn)，周身的氣息也不穩(wěn)定，絲絲縷縷的黑氣從他身上不斷地冒了出來。

    謝小意壓低了嗓子，用氣聲問：“到底怎么了？”

    薛均：“你本來要死了?！?/br>
    謝小意：“然后？”

    薛均：“是凌霄君用著靈氣護住了你的最后一口心火不滅，你昏迷了多久，就護了多久?！?/br>
    謝小意發(fā)出了疑問：“那我到底昏迷了多久？”

    薛均輕描淡寫地說：“也就十天半個月吧?！?/br>
    聽起來并不長。

    可這么多天以來，衛(wèi)凌霄體內的靈氣源源不斷地涌入了謝小意的身軀，不敢有一絲停歇。就算他能抽取周身的靈氣，但消耗大于補充，就算是凌霄君也不能夠如此消耗。

    難怪衛(wèi)凌霄看起來如此疲倦。

    謝小意的心中冒出了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緒，又酸又澀。他輕輕地搭上了衛(wèi)凌霄的手背，不知說什么好，最后只輕輕道了一聲：“傻書生?！?/br>
    真是夠傻的。

    謝小意能夠確定，如果他不醒過來，衛(wèi)凌霄將會一直維持著這個舉動，一直到靈氣耗盡，一同死去。

    “我是怎么醒過來的？”謝小意又問。

    按照常理來說，他應該是必死無疑的，怎么就死而復生了？

    薛均：“天機閣有一個秘法?！?/br>
    謝小意：“嗯？”

    薛均想了想說：“你還是問凌霄君吧，我不太好說?！?/br>
    謝小意：“？”

    他想要追問，可薛均早就逃之夭夭。

    謝小意身體還沒有恢復利索，追不上去，只能放棄這個想法，等衛(wèi)凌霄醒來。

    他看了衛(wèi)凌霄一會兒，覺得這個睡姿實在是太累了，于是伸出了手，想要將人拽上白玉床來。

    可還沒成功，衛(wèi)凌霄就醒了過來。他醒來的第一反應就是去找謝小意，直到看見人就在身旁，緊繃的身體這才放松了下來。

    謝小意見到這個反應，心頭有些酸楚，他覆蓋上了衛(wèi)凌霄的手背：“我在?！?/br>
    衛(wèi)凌霄就這么看著謝小意，半響過后，才輕輕地“嗯”了一聲。

    謝小意問：“要不再休息一下？”

    衛(wèi)凌霄：“不用了?！?/br>
    他不敢睡久，只怕眼前的一切都是幻境，醒來就沒有了。

    謝小意許下承諾：“我就在這里，不走。”

    就算如此，衛(wèi)凌霄也沒有想要睡去的意思，只是靠在白玉床上，靜靜地摟著謝小意。

    謝小意突地開口：“薛均說……用了天機閣的秘法才救了我，是什么秘法？”

    衛(wèi)凌霄低低道：“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他并不想讓謝小意知道，也不想讓謝小意產生太多的負擔。

    對他來說，分出一半的氣運，并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謝小意警覺了起來：“為什么不告訴我？是不是付出了什么代價？”

    他把衛(wèi)凌霄上上下下檢查了一遍，生怕缺了哪兒少了哪兒。可檢查了一通，渾身上下完好，就是氣息有點不對勁，沒少了什么東西。

    救一條性命，竟然都不用付出條件的嗎？這難道是做慈善的？

    謝小意不敢相信，正準備再檢查一遍，按在衛(wèi)凌霄胸口的手突然不動了。他帶著不可置信的口吻，道：“你入魔了？”

    衛(wèi)凌霄：“……嗯?！?/br>
    這個他倒沒有隱瞞。

    入魔的氣息是掩飾不住的，反正遲早都會發(fā)現(xiàn)，不如直接明說了。

    謝小意：“你怎么就入魔了？”

    一個正道的招牌，怎么就一聲不吭地入魔了？

    衛(wèi)凌霄反倒沒謝小意這么在意，解釋道：“本來就心魔未痊愈，后來又……”他將謝小意突然吐血瀕死的事情帶了過去，“就入魔了。”

    謝小意：我就是罪魁禍首。

    衛(wèi)凌霄輕輕捏了捏謝小意的手掌，緩緩道：“是我自己的選擇?！?/br>
    其實說得也沒錯。

    這么多年的靈氣輸送，就算是凌霄君也支撐不住，為了能夠撐到使用秘法，他直接選擇了入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