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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克從抽屜里拿出喜糖,那是前陣子科里小護士結(jié)婚給的,閑話聊天,史克問道:“班長還單著呢,有女朋友沒?” 盡管過去八年,史克還是習慣“班長班長”的叫。江岸雪搖頭否認,史克笑呵呵的說:“單身好啊,自由自在,我也想一直單身呢!就是我媽挺著急的,我這才多大啊,她就吵著鬧著要我結(jié)婚?!?/br> 江岸雪挑了個果味軟糖吃:“阿姨身體還挺好的?” 史克笑道:“能吃能睡,偶爾跳跳廣場舞,活的可比之前滋潤多了。” 史克工資不高,正常上下班之后還得出去做兼職。累是累了點,但他走了正道,沒有像當年教導主任說的誤入歧途變成社會小混混。 他為了自己的mama選擇了學醫(yī),學醫(yī)之后,他那火爆的性子也得到改善,不再動不動大呼小叫,更不會一言不合就抄拳頭。 江岸雪等到他下班,史克緊趕慢趕,直到九點半才出來,倆人索性找了路邊的大排檔擼串,史克多喝了兩杯,話就多了。 “班長,我能有今天多虧了你,你不僅留住我的學業(yè),還留住了我的……命?!笔房硕似鹌【破?,一口悶下,“我敬你!” 江岸雪沒攔著,他也干了一瓶,說道:“過去的都過去了,別再想了?!?/br> 史克一旦喝多就不知道今夕何夕,他趴在桌子上,問出無數(shù)次問過的話:“班長,你會做噩夢嗎?你會夢見……趙璐璐,艾亭,胖子,王虎,居桐,還有,還有容老師嗎?” “會?!苯堆┭垌翛?,宛如一潭冰泉,“每天晚上都會?!?/br> 史克將臉埋進臂彎:“我,我沒你那么嚴重,我只是偶爾,但是,偶爾也很可怕??!” “我史克明明天不怕地不怕,我是一爺們兒!怎么能怕鬼呢?那些人都死了啊,都死一二,三,八,八年了??!我還怕個鳥蛋???” 江岸雪淡淡道:“正因為你會害怕,所以你是人?!?/br> “噗,班長,你文縐縐的樣子,嘿嘿嘿嘿……太深奧了,聽不懂。” 江岸雪低垂下眼眸:“好在,除了我之外你還活著。如果沒人和我共同經(jīng)歷過那件事,我可能會更加壓抑。這話說起來挺殘酷的,不過,幸好有個跟我同病相憐的你,至少和我一塊分擔了夢魘。” 史克再度笑起來,他高舉起酒杯:“謝謝班長!” “去找一個能讓你安心睡覺的人吧,絕對比安眠藥好使?!苯堆┱f,“這個我有經(jīng)驗。” “少吃安眠藥。”史克擺出醫(yī)生的譜,“對身體不好,以后不要吃了。” 江岸雪忽然展眉一笑,唇角勾起絲絲漣漪:“嗯,以后可能不用吃了吧!” 聊了一晚上,第二天凌晨,史克直接去上班了。江岸雪酒量好,本身也沒多醉,再加上突然下了雨,空氣轉(zhuǎn)涼,冷風一吹就更清醒了。 走到公交站樁避雨,竟和樓渡碰上了。 清晨的街上本就人煙稀少,又突然下了雨,更是空曠無人,遠遠升起了霧氣,高樓大廈都被吞沒了。 “真巧啊。”江岸雪有氣無力的打招呼。 樓渡的臉色不太好看:“你怎么沒回家?” 江岸雪一耳朵聽出漏洞:“喲,你該不會是又跑我家門口蹲坑去了吧?” 樓渡默認。 江岸雪嗤笑:“跟蹤狂,監(jiān)視狂,小心我報警。” 他在亭下的長椅上坐下,打了個哈氣,困倦的揉揉眼睛。 樓渡在他身旁坐下,收起雨傘。 雨一直下,沒有停的意思。樓渡并不討厭雨天,因為每每下雨,他都會想起那個晚上——江岸雪獨自一人蹲在昏暗的樓道里,懷里抱著三只沒了生氣的小貓,哭的肝腸寸斷。 “江岸雪,你換個工作吧!我認識很多人,各行各業(yè),只要你肯去,他們絕對要。你名校畢業(yè),還年輕,前途無量,何苦作踐自己?” 沒有任何回答,樓渡有些慌了,他不敢回頭去看江岸雪,只憑著一腔熱血說道:“我并非瞧不起這個行業(yè),只是,這畢竟不是正道,那種烏煙瘴氣的地方不適合你。好吧,其實是我不想讓你再去上班了,你一個有臉有身材有文憑的小伙子,干什么去陪那些滿肚子流油的摳腳大叔?你不許這樣糟蹋自己,我不允許!連我都沒和你睡過,他們憑什么要跟你睡?啊!不是不是不是?。 ?/br> 樓渡手忙腳亂,突然感到肩膀一沉,他愣了愣,下意識側(cè)頭看去——江岸雪早在很久很久之前就睡著了。 “……” 呼,謝天謝地他沒聽到。 樓渡窘迫的掐了掐鼻梁,再看江岸雪一眼,他枕在自己的肩頭,全身放松,呼吸綿長而均勻,濃密的睫毛輕顫,睡得很熟,毫無警備。 樓渡渾身繃得筆直,被江岸雪枕的地方一團火熱,直達心臟,心跳“撲通撲通”越跳越快。 他情不自禁的伸出手,輕輕攬過江岸雪的肩膀,環(huán)在懷里。 雨依舊在下,然而天邊卻放晴了。旭日東升,染就蔚藍天際一片燦爛的橙紅,朝霞滿天,瑰麗明艷。 作者有話要說:評論區(qū)我看啦,有個小仙女說,井蓋下面也是死路,對自己為數(shù)不多的真心人推向絕望。這個確實很帶感,不過嘛,我是親媽,思前想后還是給江岸雪留了一個同伴,算是心里安慰,共同經(jīng)歷悲慘往事的同伴,可以減少些痛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