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jié)
孟梚站在原地,腦子里一片空白,面前的人仿佛有了虛影,一下一下地在她眼前飄過,她無意識地和蕭寧序?qū)σ?,那一刻,她卻有些明白他來之前會那么緊張,為什么會跟她說那些話了。
她心里忽的像跌入了萬丈深淵里。
能不能有人來告訴她,不是她心里想的那樣?
可是,事實只有——
真的。
好巧。
***
這一場家庭鬧劇終于在蕭老爺子的拐杖敲擊聲下暫時落下帷幕,老爺子年輕時當(dāng)兵,作風(fēng)一向都是鐵血強勢,現(xiàn)在這一群小輩,真的是太讓人鬧心了。
老爺子把拐杖戳的很重,就差把地面戳出個坑來:“你們,到底眼里還有沒有我這個人?”
“今天是小寧的訂婚宴,你們在鬧些什么事情?到底還有完沒完?!老大!你過來給我說清楚!”
蕭誠即便活到了這個年紀,骨子里依然改不了天性里就存在著的軟弱和怯懦,面對父親,他心里是存著害怕的。
僅僅幾步路的距離,被他走了一整個世紀,這大概是孟梚印象里走的最艱難的幾步路。
她心里存疑,甚至不敢去看對方的眼睛,可他的每一個動作都像慢動作一樣讓她挪不開眼。
他看起來還不到六十,可怎么頭發(fā)就快全白了呢?
眼睛里也是混混濁濁的,一點兒對未來的希望和期待都看不到。
這個眼神,她曾經(jīng)在爸爸的眼睛里也看到過。
就在那年,他失去一切的時候。
也是如此絕望。
蕭誠死死盯著孟梚,一步一步都像在刮自己的rou,他鮮血淋漓,他痛不欲生,可偏偏——
“爸——”男人腳下發(fā)軟,一下子跪在他面前,絕望嘶吼:“爸,我不同意他們這婚事,她姓孟的絕對不許進我們家門!絕對不許!”
“除非我死,不然她就別想進我的家門?!?/br>
男人跪在地上痛哭,嚎啕痛哭——
“爸,你知不知道,就是他——就是他——”
“大伯!”一道男聲緊張的開口,蕭寧序站了出來,神色如常:“大伯,我們上樓再說,樓下人太多了。”
“你是不是就怕把事情抖出來???”丁燦冷笑,音量卻沒怎么減弱:“這賤人就是害死蘊音的那家人,你早就知道了為什么還要娶她?”
“蘊音跟你那么好,你怎么——”
“夠了!”蕭爺爺從沙發(fā)里站出來,“都給我閉嘴?!?/br>
“你們幾個跟我上樓,其他人回房?!?/br>
孟驍狀態(tài)不好,整個人都在崩潰的邊緣里徘徊,孟梚抽了個機會去囑咐唐染讓她帶他回去,唐染慌亂的應(yīng)了,可孟梚卻被他拽住了衣服。
他眼里都是絕望,一直追著問她:“她說的是不是真的?”
“蕭蘊音是不是早就死了?”
孟驍不傻,甚至可以算高智商的那群人,他前前后后一聯(lián)想,再一聯(lián)想每次提及蕭蘊音時身邊人的反應(yīng),他心里就猜到了八九分。
男人的手在發(fā)抖,孟梚頓了頓,反手握了握他:“哥,我們回去再說好不好?先回去檢查下身體,你先回,在家里等我,好不好?”
雖是商量的口吻,孟梚的態(tài)度卻很堅決。
孟驍閉了閉眼。
“走吧。”
蕭寧序父母沒有介入其中,跟著蕭老爺子上樓的也只有蕭寧序孟梚和丁燦,其他人都不知道樓上發(fā)生了什么,甚至連一點兒動靜也聽不到,直到快兩個半小時后,蕭寧序才牽著孟梚從樓上走下來。
第一時間,祁敏迎了上去,“小梚...”
孟梚站在臺階上,眼睛紅腫,一看就是剛剛哭過的樣子:“阿姨...”
“對不起,我...”
之前蕭誠已經(jīng)跟他們講述過發(fā)生了什么,祁敏心里說不出的感受,可她本能地會想要偏袒孟梚。
也許是因為曾經(jīng)跟她有過短暫的相處,也許是因為她是蕭寧序喜歡的人。
祁敏也跟著紅了眼眶,把孟梚抱在懷里,“沒事,沒事。”
“我都明白的,你哥的事兒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而且你都跟我們家小寧領(lǐng)過證了,別怕,有我在呢。”
孟梚靠在她肩頭,最終無聲的哭了。
***
孟梚對s市的記憶,其實還停留在她高三畢業(yè)的那個時候,這個城市現(xiàn)在已經(jīng)發(fā)展的很好了,準一線,柏油路是重新修過的,她印象里那條泥濘不堪的路已經(jīng)被填平,連她小時候喜歡吃的那家蛋糕店都不見了蹤影,每一處的變化好像都在告訴她:
“嘿。我已經(jīng)變好了,可你錯過了我的那些成長過程?!?/br>
暮色降臨,連夜晚的路上都是一片冷清。
蕭寧序安靜駕車,孟梚略有心事的看著窗外景色,不語。
他幾次看過來的目光,和想說的話都被他吞回了肚子里,這個時候,說什么都顯得那么勉強。
到最后,還是孟梚打破了平靜。
“送我去我哥那?!?/br>
女孩兒吸了吸鼻子,她剛才哭了太久,也見證別人哭了太久,到現(xiàn)在太陽xue都在隱隱發(fā)痛,可她又很擔(dān)心孟驍?shù)臓顟B(tài),不親自去看一眼她是睡不著的。
蕭寧序知道她性子,便換了方向朝孟驍那邊開去,二十分鐘后,兩個人站在孟驍?shù)目蛷d里,等著唐染從屋里出來。
半分鐘后,唐染躡手躡腳的從屋內(nèi)出來,孟梚迎了上去問:“我哥呢?”
“驍哥睡了?!碧迫镜椭^:“對不起梚梚姐,我跟驍哥坦白了?!?/br>
“我真的受不了他求我,他求我了梚梚姐...對不起。”
孟梚的眼眶發(fā)酸。
一下子發(fā)生太多事情讓她措手不及。
孟驍遲早會知道,可不該用這種方式。
孟梚嗓音發(fā)酸,抬手拍了拍她肩膀,試圖安慰彼此的情緒:“算了,知道就知道吧,早該知道的?!?/br>
“你幫我看好他,我怕他出事,晚一點我再來看他。”
唐染:“好?!?/br>
***
孟梚今天很累,回到家已經(jīng)是快午夜時分,蕭寧序去停車,她先回了屋內(nèi)沒開燈,就這么一路摸著黑鉆到了洗手間。
她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蕭寧序等了她快半個小時才見她從里邊出來,身上套了件嫩黃色的睡裙。
“小梚?!蹦腥碎_口喊她:“我們談?wù)?。?/br>
孟梚沒回身,“我累了,明天再說吧。”
沒等他再開口,她人已經(jīng)鉆回了房間里,又很快拿被子把自己給埋了起來。
倆人之間的第一次吵架,在孟梚的有意拖延中,暫時偃旗息鼓。
蕭寧序并不覺得這是解決問題的好辦法。
晚上睡覺的時候,他有意像之前幾個夜晚一樣把她抱在懷里睡,可她故意作對一樣,他抱她躲,他再抱她繼續(xù)躲。
幾個來回下來。
孟梚不耐的嗓音劃破寂靜:“你煩不煩?!?/br>
“我都說我累了,你還要做什么?”
蕭寧序委屈巴巴:“......”
他想解釋??!
翌日一早,還不到五點多的時間,就有電話打到了孟梚這邊,她才一接通,電話里的女人便哭的更加厲害。
“梚...梚姐——”
“驍哥——沒了!”
清晨的熹微光明還沒升起,就有騙人的電話打在了手機上。
孟梚失神,一不小心從床上跌落在地,黑暗把她全部籠罩在其中,她跪在地上捧著手機問:“什么叫做...沒了?”
唐染的哭聲慘烈:“是真的——”
“對不起梚梚姐,我沒看好他——我以為他睡著了,其實他一直都醒著。”
唐染說的語無倫次。
孟梚從中抓到了幾個關(guān)鍵字。
她曾有幸失而復(fù)得,卻再次失去。
孟驍啊。
比她心狠。
第39章 meng wan
孟梚一路都是腦子空白, 全憑蕭寧序牽著她,才能用最快速度趕去醫(yī)院。
唐染送孟驍去了醫(yī)院,是抱著最后一丁點希望也是打死不肯相信這個事實, 孟驍特別狠, 水果刀割的位置和力度, 都足以讓他喪命。
唐染暈過去一次, 即便醫(yī)生給了結(jié)論依然趴在孟驍身上不肯離開,直到孟梚來了之后才有所緩解。
小姑娘腳上穿著夏天的那種涼拖, 朝她走來,又從口袋里把孟驍之前放在手邊的東西遞給她:“姐,驍哥只留下這個,其他什么都沒有?!?/br>
孟梚低頭看,卻頓時紅了眼。
她心里忽的像跌入了萬丈深淵里。
能不能有人來告訴她,不是她心里想的那樣?
可是,事實只有——
真的。
好巧。
***
這一場家庭鬧劇終于在蕭老爺子的拐杖敲擊聲下暫時落下帷幕,老爺子年輕時當(dāng)兵,作風(fēng)一向都是鐵血強勢,現(xiàn)在這一群小輩,真的是太讓人鬧心了。
老爺子把拐杖戳的很重,就差把地面戳出個坑來:“你們,到底眼里還有沒有我這個人?”
“今天是小寧的訂婚宴,你們在鬧些什么事情?到底還有完沒完?!老大!你過來給我說清楚!”
蕭誠即便活到了這個年紀,骨子里依然改不了天性里就存在著的軟弱和怯懦,面對父親,他心里是存著害怕的。
僅僅幾步路的距離,被他走了一整個世紀,這大概是孟梚印象里走的最艱難的幾步路。
她心里存疑,甚至不敢去看對方的眼睛,可他的每一個動作都像慢動作一樣讓她挪不開眼。
他看起來還不到六十,可怎么頭發(fā)就快全白了呢?
眼睛里也是混混濁濁的,一點兒對未來的希望和期待都看不到。
這個眼神,她曾經(jīng)在爸爸的眼睛里也看到過。
就在那年,他失去一切的時候。
也是如此絕望。
蕭誠死死盯著孟梚,一步一步都像在刮自己的rou,他鮮血淋漓,他痛不欲生,可偏偏——
“爸——”男人腳下發(fā)軟,一下子跪在他面前,絕望嘶吼:“爸,我不同意他們這婚事,她姓孟的絕對不許進我們家門!絕對不許!”
“除非我死,不然她就別想進我的家門?!?/br>
男人跪在地上痛哭,嚎啕痛哭——
“爸,你知不知道,就是他——就是他——”
“大伯!”一道男聲緊張的開口,蕭寧序站了出來,神色如常:“大伯,我們上樓再說,樓下人太多了。”
“你是不是就怕把事情抖出來???”丁燦冷笑,音量卻沒怎么減弱:“這賤人就是害死蘊音的那家人,你早就知道了為什么還要娶她?”
“蘊音跟你那么好,你怎么——”
“夠了!”蕭爺爺從沙發(fā)里站出來,“都給我閉嘴?!?/br>
“你們幾個跟我上樓,其他人回房?!?/br>
孟驍狀態(tài)不好,整個人都在崩潰的邊緣里徘徊,孟梚抽了個機會去囑咐唐染讓她帶他回去,唐染慌亂的應(yīng)了,可孟梚卻被他拽住了衣服。
他眼里都是絕望,一直追著問她:“她說的是不是真的?”
“蕭蘊音是不是早就死了?”
孟驍不傻,甚至可以算高智商的那群人,他前前后后一聯(lián)想,再一聯(lián)想每次提及蕭蘊音時身邊人的反應(yīng),他心里就猜到了八九分。
男人的手在發(fā)抖,孟梚頓了頓,反手握了握他:“哥,我們回去再說好不好?先回去檢查下身體,你先回,在家里等我,好不好?”
雖是商量的口吻,孟梚的態(tài)度卻很堅決。
孟驍閉了閉眼。
“走吧。”
蕭寧序父母沒有介入其中,跟著蕭老爺子上樓的也只有蕭寧序孟梚和丁燦,其他人都不知道樓上發(fā)生了什么,甚至連一點兒動靜也聽不到,直到快兩個半小時后,蕭寧序才牽著孟梚從樓上走下來。
第一時間,祁敏迎了上去,“小梚...”
孟梚站在臺階上,眼睛紅腫,一看就是剛剛哭過的樣子:“阿姨...”
“對不起,我...”
之前蕭誠已經(jīng)跟他們講述過發(fā)生了什么,祁敏心里說不出的感受,可她本能地會想要偏袒孟梚。
也許是因為曾經(jīng)跟她有過短暫的相處,也許是因為她是蕭寧序喜歡的人。
祁敏也跟著紅了眼眶,把孟梚抱在懷里,“沒事,沒事。”
“我都明白的,你哥的事兒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而且你都跟我們家小寧領(lǐng)過證了,別怕,有我在呢。”
孟梚靠在她肩頭,最終無聲的哭了。
***
孟梚對s市的記憶,其實還停留在她高三畢業(yè)的那個時候,這個城市現(xiàn)在已經(jīng)發(fā)展的很好了,準一線,柏油路是重新修過的,她印象里那條泥濘不堪的路已經(jīng)被填平,連她小時候喜歡吃的那家蛋糕店都不見了蹤影,每一處的變化好像都在告訴她:
“嘿。我已經(jīng)變好了,可你錯過了我的那些成長過程?!?/br>
暮色降臨,連夜晚的路上都是一片冷清。
蕭寧序安靜駕車,孟梚略有心事的看著窗外景色,不語。
他幾次看過來的目光,和想說的話都被他吞回了肚子里,這個時候,說什么都顯得那么勉強。
到最后,還是孟梚打破了平靜。
“送我去我哥那?!?/br>
女孩兒吸了吸鼻子,她剛才哭了太久,也見證別人哭了太久,到現(xiàn)在太陽xue都在隱隱發(fā)痛,可她又很擔(dān)心孟驍?shù)臓顟B(tài),不親自去看一眼她是睡不著的。
蕭寧序知道她性子,便換了方向朝孟驍那邊開去,二十分鐘后,兩個人站在孟驍?shù)目蛷d里,等著唐染從屋里出來。
半分鐘后,唐染躡手躡腳的從屋內(nèi)出來,孟梚迎了上去問:“我哥呢?”
“驍哥睡了?!碧迫镜椭^:“對不起梚梚姐,我跟驍哥坦白了?!?/br>
“我真的受不了他求我,他求我了梚梚姐...對不起。”
孟梚的眼眶發(fā)酸。
一下子發(fā)生太多事情讓她措手不及。
孟驍遲早會知道,可不該用這種方式。
孟梚嗓音發(fā)酸,抬手拍了拍她肩膀,試圖安慰彼此的情緒:“算了,知道就知道吧,早該知道的?!?/br>
“你幫我看好他,我怕他出事,晚一點我再來看他。”
唐染:“好?!?/br>
***
孟梚今天很累,回到家已經(jīng)是快午夜時分,蕭寧序去停車,她先回了屋內(nèi)沒開燈,就這么一路摸著黑鉆到了洗手間。
她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蕭寧序等了她快半個小時才見她從里邊出來,身上套了件嫩黃色的睡裙。
“小梚?!蹦腥碎_口喊她:“我們談?wù)?。?/br>
孟梚沒回身,“我累了,明天再說吧。”
沒等他再開口,她人已經(jīng)鉆回了房間里,又很快拿被子把自己給埋了起來。
倆人之間的第一次吵架,在孟梚的有意拖延中,暫時偃旗息鼓。
蕭寧序并不覺得這是解決問題的好辦法。
晚上睡覺的時候,他有意像之前幾個夜晚一樣把她抱在懷里睡,可她故意作對一樣,他抱她躲,他再抱她繼續(xù)躲。
幾個來回下來。
孟梚不耐的嗓音劃破寂靜:“你煩不煩?!?/br>
“我都說我累了,你還要做什么?”
蕭寧序委屈巴巴:“......”
他想解釋??!
翌日一早,還不到五點多的時間,就有電話打到了孟梚這邊,她才一接通,電話里的女人便哭的更加厲害。
“梚...梚姐——”
“驍哥——沒了!”
清晨的熹微光明還沒升起,就有騙人的電話打在了手機上。
孟梚失神,一不小心從床上跌落在地,黑暗把她全部籠罩在其中,她跪在地上捧著手機問:“什么叫做...沒了?”
唐染的哭聲慘烈:“是真的——”
“對不起梚梚姐,我沒看好他——我以為他睡著了,其實他一直都醒著。”
唐染說的語無倫次。
孟梚從中抓到了幾個關(guān)鍵字。
她曾有幸失而復(fù)得,卻再次失去。
孟驍啊。
比她心狠。
第39章 meng wan
孟梚一路都是腦子空白, 全憑蕭寧序牽著她,才能用最快速度趕去醫(yī)院。
唐染送孟驍去了醫(yī)院,是抱著最后一丁點希望也是打死不肯相信這個事實, 孟驍特別狠, 水果刀割的位置和力度, 都足以讓他喪命。
唐染暈過去一次, 即便醫(yī)生給了結(jié)論依然趴在孟驍身上不肯離開,直到孟梚來了之后才有所緩解。
小姑娘腳上穿著夏天的那種涼拖, 朝她走來,又從口袋里把孟驍之前放在手邊的東西遞給她:“姐,驍哥只留下這個,其他什么都沒有?!?/br>
孟梚低頭看,卻頓時紅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