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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理科為什么全部倒退?”陸崇有些咄咄逼人了,“你是不是覺得自己這樣很帥?” “我——”秦戈每次聽陸崇說這句話都要吐血,好像在陸崇眼里,自己永遠活在初中,中二且不成熟,也不讓人省心。 “我給你的所有任課老師都打過電話了,”陸崇的語氣終于有些緩和,說了些老師對秦戈的評價,秦戈不愛聽,又坐到電腦前打游戲,陸崇走過去摘下他的耳機,逼問道,“我是不是還得夸夸你把游戲里的招數(shù)學(xué)以致用,極限一換一?!?/br> 秦戈一臉茫然,耐心也在消耗殆盡的邊緣,陸崇說,他向裴仁貴詢問了陳棲葉的成績,裴仁貴說他也倒退的厲害。 “……你、懷疑……我?”秦戈指著自己,戲謔地勾起一邊嘴角,不知是在嘲諷自己還是陸崇。 陸崇突然就有些虛了:“我可沒說這話?!?/br> “那你為什么提這句?”秦戈站起身,跟陸崇較上真了。 這也不是陸崇第一次揣測他了,他著實被激怒,兩人的氣焰此消彼長,陸崇讓步道:“其他的等我星期天和你的老師交流后再說?!?/br> 戚緲緲這兩個星期出差,不可能專門為了一場家長會趕回來,陸崇也不是第一次代替戚緲緲充當(dāng)秦戈家長的身份,秦戈今天卻冷冷地拒絕:“憑什么?” 陸崇要維護住男人的尊嚴:“就憑我是你媽的愛人?!?/br> “那也只是后爸,”秦戈往前一步,壓了陸崇一截氣勢,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地挑釁,“我爸是秦思源?!?/br> 秦戈和陸崇最后不歡而散,偌大的別墅里最終只剩下秦戈一個人。他玩了幾局游戲,場場皆輸,再不贏一次他就得砸鍵盤了,他拔掉電腦插頭下樓出門去別墅的院子,坐在木制秋千里縮著身子背靠鎖鏈,腿腳不著地。 兩米寬可以坐一家人的秋千輕輕晃動。一個月前的中秋節(jié)這個院子里有兩家人的歡聲笑語,有陸崇彈著吉他給戚緲緲唱《孤獨的人是可恥的》,一個月后的潭州無風(fēng)、無雨、無云,只有秦戈一個人變換姿勢趴在秋千上盯著地面上的草叢,沙粒和泥土間有幾只螞蟻正在活動。 秦戈打開手機的手電筒,跟隨這些螞蟻的路線找到巢xue的入口。 還是趴著探出腦袋的姿勢,他撿起一根枯枝在洞xue口畫圈?!度w》在這一年8月獲得了雨果獎,之后成了暢銷榜上的??停馗赀@些天也架不住班里同學(xué)的討論和書本身的熱度,花了幾天時間把最終章看完,他此刻突發(fā)奇想如果螞蟻能和人類對話,他在這些螞蟻眼里是不是就像會發(fā)送二項箔的高等文明,可以肆意地對渺小生命進行緯度打擊。 他用小樹枝把沙粒往洞xue里傾倒時毫無愧疚感,也不覺得好玩,就是無聊透頂,他收到一條短信,陳棲葉的短信:今夜月色很美。 手機一聲震動后四周繼續(xù)寂靜無聲,秦戈手指一松,那根作惡多端的枯枝落到了草地上。 然后他翻過身躺在秋千上,那長椅還是在微微晃蕩,秦戈凝視著無星無月的漆黑夜空,回撥了一個電話回去跟陳棲葉說:“今天沒有月亮啊?!?/br> “啊,剛才看的時候還有的……”陳棲葉有些含糊的聲音響起,像是剛要睡去,又被秦戈吵醒,“那可能被云蓋住了吧?!?/br> “嗯,哦?!鼻馗甑穆曇舻模牪怀鎏喔星?。 “……”兩人都沉默了一會兒,陳棲葉試探地問,“你打電話來,就是跟我說這個嗎?” “我想你了?!鼻馗觐D了一下,望著黑夜,又說了一遍,“想你?!?/br> 陳棲葉把自己埋進被窩里。他會在便簽本里記錄,在鍵盤上敲出想念,不意味著他就好意思張口就來,和秦戈說出同樣的話。 但他也在喜悅過后聽出秦戈的悵然,星期天下午回校后他在(1)班后門口張望,每個穿校服的同學(xué)旁邊都陪著至少一個家長,只有秦戈和他一樣孑然一身。 秦戈看到了他的身影,走出教室門和他碰面。每個教室在這個下午都是擁擠的,連走廊都喧鬧。所有人都專注于自己的成績和排名,父母家長圍在老師身邊你一句我一句地了解情況,只有他們倆默默無言地結(jié)伴離開教學(xué)樓。 他們本來要去天臺的。秦戈心血來潮想帶陳棲葉去他的秘密基地,橫穿教學(xué)區(qū)的一條由石磚鋪成的路是必經(jīng)之地,秦戈走到一半?yún)s突然停下,蹲下身盯著石磚和泥土的銜接處一言不發(fā)。 “怎么了?”陳棲葉問,沒得到回應(yīng)。他順著秦戈的目光一起落在銜接處的縫隙上,那里有一個指甲蓋大小的螞蟻洞,有不少工蟻正在進進出出搬運一只飛蛾的尸體。 秦戈算不上聚精會神,以為陳棲葉會覺得莫名其妙催促自己快起來,陳棲葉卻跟著也蹲下身,不問緣由陪他一起看螞蟻。期間有幾個學(xué)生路過,打量他們倆的眼神里有好奇,但沒到停下腳步的程度,到最后還是秦戈忍不住問陳棲葉:“你不覺得無聊嗎?” “嗯?”陳棲葉隨即看向秦戈。螞蟻確實沒什么好看的,但是…… 陳棲葉笑著說:“只要是和你在一起,不管干什么都很有意思啊?!?/br> 包括看路邊無人問津的螞蟻。 秦戈被陳棲葉的笑戳到了,差點情不自禁地吻上他眼皮間那顆小黑痣,陳棲葉突然發(fā)現(xiàn)秦戈校服的第二顆紐扣隨著線頭晃動,稍稍拉拽就會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