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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然怔愣著接過,看著信封上“陳榮”兩個字,忽的紅了眼眶,手下不自覺加了些力道,直把那信封捏的有了明顯的褶皺,才大夢初醒般松了手,心頭開始喘不過氣。 那信封就掉在雪白的被單上,就一個手掌的距離,可林然依舊覺得遙不可及,遙遠的或許不是信封,而是“陳榮”那兩個字。 “阿然,看著我?!鄙驖晌兆×秩坏募绨?,強硬的將他的視線移到自己面前,然后沉聲道:“你想知道的,該知道的,都在這里面了?!?/br> 沈澤說完就將信封重新放回林然手上,“我不是在逼你,但逃避解決不了問題,永遠都解決不了,我們先出去,醫(yī)生那邊還有點事沒有處理,至于這信封,你自己決定?!?/br> 沈澤說完就帶著孫局走了出去,林然是被方白逼到了死境,也是被自己逼到了死境,那些光亮被一點點潛藏在淤泥下,死去,然后腐爛。 溫衍最近被黑二盯得很緊,門口盯梢的小弟卷土重來,雖說日夜都守著,但也沒什么越線的舉動,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溫衍也沒心思跟他們周旋,就刻意裝糊涂,當做沒發(fā)現的樣子。 溫衍躺在床上放空自己的時候,正閉著眼睛,耳邊猝不及防響起指南的提示聲,而且這次提示與以前都不同,連響了三次,生怕自己聽不見似的。 溫衍一下子坐了起來,看著上面黑黢黢的一行“甩鍋成就 1,對象林然”,一時之間,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這感覺就像辛辛苦苦臥個底,早出晚歸,提著腦袋步步為營,就等著說出那句經典的“對不起,我是警察”,結果對方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牌,對著手下笑意盈盈介紹,“來,新晉臥底,大家認識一下?!?/br> 毫無成就感。 溫衍重新躺回床上,輾轉著來回好幾趟,最終確定了“罪魁禍首”,這個謎底其實不是多選題,就是個單選題,還是“A.這題選沈澤,B.沈澤,C.答案同上”的那種。 除了沈澤之外,的確再沒有其他人選。 溫衍猜著指南之所以連響三次,就是因為林然分量夠重,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自己特定的攻略對象之一,所以給的特殊待遇。 但轉念想想,除了沒什么成就感之外,終歸還是好事,無論是對自己還是林然來說,都丟下了一層沉重的包袱。 或許后者意義更甚。 對自己來說,可能只是離任務完成又近了一步,但對林然來說,是從那些窄暗陡峭的懸崖爬起來,寸草不生的貧瘠之地有了新的生機。 溫衍在那邊躺著,琢磨兩天后的注意事項,沈澤和孫局在療養(yǎng)院的吸煙區(qū)待著,等著林然自己揭開那些精心雕琢的謊言。 沈澤不喜歡抽煙,但不是不會,偶爾不想說話又心煩的時候,權當做一個打發(fā)時間的消遣東西,嘴上不至于閑著,僅此而已,但孫局是個老煙桿,幾乎就是煙不離身,沈澤眼神一碰就知道他想干什么,也無需多言,極其自然伸出掌心。 兩人在劃定的吸煙區(qū)待了半個多小時,也不敢多抽,怕味道重了再嗆著林然,于是等著身上的煙味被散了個干凈之后,才慢慢走了出來。 推開門的時候,看著床頭那個好似原封不動的信封,再看著林然沒什么情緒的臉,沈澤有些分不清這人究竟看了沒有,又看了多少。 “小白呢,現在在哪里?!绷秩缓龅奶ь^,眼角一片的殷紅,成了蒼白的臉上唯一入眼的顏色。 他就這么干脆地給那人扣上了帽子,扣的有緣有由,理直氣壯,所有信任在頃刻間土崩瓦解。 只記得耳邊的海浪聲一層接著一層,鋪天蓋地而來,沒給自己留下一點喘息的空隙,只記得那子彈離開槍膛,再射穿榮哥的胸膛,落在自己腳邊不遠處的地方,血流了一地。 然后呢,然后他死了,又活了,兩者好像也沒差,至少在看到那封信之前,林然是這么想的。 他以為的真相都是假的,聽到的猜忌和懷疑也都是另一種保護色,哪有什么命不該絕,哪有什么好人好報,只是有人在拼盡全力把自己推離深淵。 “我會保護好他,完好無損帶到你面前來?!鄙驖伤闪艘豢跉?,終歸還是看了那封遺書。 林然就這么直直看著沈澤,恍惚間,總覺得和那人有些神似,明明是兩個截然不同的脾性,一個冷淡不喜喧鬧,一個游走通吃,卻莫名的過分相像。 他讀不懂沈澤眼中的深色,卻從不懷疑他說的話。 “師兄,早點把他帶回來可以嗎,一個人在那種地方,我怕他害怕?!绷秩坏痛怪?,怔怔說著。 “好?!鄙驖苫氐?,聲音不響,卻重重落在林然心頭。 “那邊我們都會注意的,你放心,阿澤和小白一直保持著聯系,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配合醫(yī)生,好好養(yǎng)身體,知道嗎?”孫局低聲開口道。 正說話間,床頭的響應燈亮了起來,門口也傳來一陣敲門聲,護士推門而入,對著沈澤點了點頭,說道:“時間差不多了,要打個針然后休息一下?!?/br> 沈澤點了點頭,等著護士去配藥的時候,上前安撫性地拍了拍林然的肩膀,然后在轉身的剎那,衣袖就被拉住了。 沈澤側過身來,看著林然攥的死緊,還在微微戰(zhàn)栗的手,正欲開口說話,就聽見一聲極輕的“師兄,你一定要早點把他帶回來,我親眼看著他注射進去的,不可以把他一個人留在那里,求求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