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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看著就能做這事了?”溫衍懟了一個梅花酥過去,“多吃,少說話?!?/br> 蕭衡想著燈會上那兩個吻,嘆了一口氣,怨不得都說什么良辰好景、花前月下。 這沒了良辰,沒了月下,連個吻都討不到。 “出來的時日也夠久了?!睖匮芷^頭去,大抵是要入春了,這王城近來薄雨便沒有斷過,柳梢繞堤拈著空濛煙雨,景致倒是很好。 “才五日?!笔捄庹f道,“你啊,就是心思太重,師父每日都遣人來,朝中有事自然也不會放你在外頭。” “朝中無事,但我有事,須得早些回去。”溫衍悠悠轉(zhuǎn)回視線,極為淡漠地說道:“立東宮?!?/br> 這平地一聲雷,蕭衡難得的失態(tài),茶水嗆在喉間連連咳嗽了好幾下。 溫衍抬手替他順氣。 “立什么?”蕭衡反握住他的手,語氣有些危險,“你別跟我說,還要立后?!?/br> 他可是知道的,朝中安定之后,總有一些“耳不清目不明”的老臣上趕著找麻煩,那些寫滿“云楚大盛,我王怎可無嗣”的奏折被攔了一摞又一摞,怎的還有漏網(wǎng)之魚? “你愿意?”溫衍忽地問道。 蕭衡有些僵硬的思緒轉(zhuǎn)過來,明白過這人話中的意思,低頭親了親被自己攏在掌心的手,“也不是不可?!?/br> 溫衍淡定把手抽回來,“朕不愿意?!?/br> “陛下可以再斟酌斟酌,除了不能給陛下生個太子之外,臣確實很劃算。”蕭衡單手撐額看他,“那漠北十萬大軍都是嫁妝?!?/br> “后宮不得干政,祖宗規(guī)矩?!睖匮芾淅淦沉怂谎郏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那漠北十萬大軍本就是朕的?!?/br> “是是是,臣都是陛下的?!笔捄鈴纳迫缌?。 “說吧,哪兒來的太子?!辈杷汶硽瓒希瑢扇说哪樹Φ妹C?。 “我這個樣子……總得為云楚做好打算?!睖匮艿皖^喝了一口茶,有些不敢抬頭看蕭衡。 半晌沒聽見那人說話,溫衍心有些莫名惴惴。 “徐亮、影衛(wèi)、師父、項將軍,好幾些人馬都在尋藥王,”蕭衡的手覆了上來,“若是…真的有萬一,不過長眠一場罷了,我也陪著你?!?/br> “我……”溫衍張張合合,一個干癟的“我”字之后,終是什么都沒說出來,只是翻掌和蕭衡十指相握。 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 在生死二字上,哪有那么多“人定勝天”。 “可還記得安王?”溫衍開口道。 “安王?二皇子?”蕭衡皺眉道,許久不聞這稱謂了,現(xiàn)在忽地提起還有些朦朧的恍惚。 先皇身子骨不好,只有寥寥四個子嗣,大皇子才疏學淺難擔重任,三皇子性情暴戾陰狠,唯獨皇后誕下的二皇子楚懷捷和四皇子楚懷瑾德才兼?zhèn)洹?/br> 可惜二皇子隨了先皇的病軀,封了太子沒多久后便殞了。 先帝身子骨本就不健朗,噩耗傳來沒承住,追封了太子一個“安王”,意求一個下世的平安喜樂。 草草給大皇子、三皇子封了個邊王遣人送了出去,將楚懷瑾叫來跟前立了東宮,又托孤給周原,待處理完身后事之后,便溘然長逝。 喪子之痛、喪夫之痛沒有間隙地壓在皇后身上,在楚懷瑾登基大典后,終是沒捱住,懸于那棲鳳宮的梁自盡,撒手人寰。 一連三場國喪,云楚風雨飄搖,萬民長哀的同時,也給楚復鉆了空子,成了所有人都沒料到的變數(shù)。 “皇兄有一個流落在外的子嗣。”溫衍撿了個花糕咬了一口,“代父皇出游的時候,曾和江南一女子有過一段緣分?!?/br> 蕭衡隱約記得二皇子的模樣,溫潤如玉,一板一眼,實在不像是做得出這種放浪行事的人。 “別多想,我皇兄可不是仗勢做些混賬事之人,誤打誤撞遇上了那姑娘,相處之中生了情愫?!?/br> “那姑娘是江湖女子,瀟灑不拘,與皇城中那些因著未來的‘皇后之位’想嫁與他的閨閣女子不同,一顆心就這么落了進去?!睖匮苎诖娇攘艘幌拢八@人啊,認準了便認準了,誰都勸不了,便將那姑娘帶回了京都。” “那為何一點消息都不曾聽過?”蕭衡皺眉道,“先帝不肯?” 溫衍搖了搖頭,“父皇不知道?!?/br> “那時還未封太子,楚懷鈞的母妃高貴妃欲替楚懷鈞爭那太子之位,視我二哥為眼中釘rou中刺,若那時將那女子帶回皇城,定要成為靶子?!?/br> “皇兄怕有個萬一,又不愿這么快將她攪進這一趟不知深淺的渾水中,那女子也有心愿未了,于是便許了諾,分開了一些年歲,直到皇兄封了太子?!睖匮芟氲竭@里,嘆了一口氣。 “可惜,天不遂人緣,皇兄還來不及踐諾便去了,”溫衍斟了杯剛煮好的新茶,“甚至不知曉他還有個子嗣。” 這事本來楚懷瑾也不知道,那時楚懷捷剛封了太子沒多久,便興高采烈偷著帶他出宮說要讓他見見“嫂嫂”。 那是楚懷瑾第一次見“皇嫂”,也是有楚懷捷陪著的最后一次。 再見面的時候,是在楚懷捷的葬禮上。 萬民舉旗,那女子頭戴白紗,隱在跪了一地的百姓里,哀莫大過心死。 楚懷瑾派人去尋的時候,早已不見蹤影,卻在后山一處精心打理過的地方找到了一個墓碑,上面寫著“亡夫懷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