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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愛你是我最幸福的事在線閱讀 - 第一章

第一章

    淺色的月光穿過窗簾,散發(fā)出瑩潤的光澤。與室內(nèi)昏暗的電腦冷屏互相輝映,搖曳的光彩讓人置身迷霧中的錯覺。

    ‘沙沙’——聲響從電腦桌前高低散落而進(jìn)。

    是纖細(xì)修長的手指輕輕劃過木屑。

    屏上一晃閃過了好幾十條彈幕,夸顏值夸技術(shù)的兼有之。

    端坐在電腦桌前的謝南星身穿淡黃色開衫,長發(fā)編成側(cè)編發(fā)垂在胸前。靜婉的眉睫間更有種說不清的專注和溫柔。在重復(fù)剮蹭木屑十來分鐘后,她開了盒蘆薈膠擠在手心,均勻涂在人頭麥雙耳。

    行云流水的熟練之外,帶著淡淡的韻致。也說不上是愁還是怨,總?cè)局敲袋c(diǎn)極幽的水意。

    她的性子看來也沉默的很。屏幕上興沖沖的刷屏,沒有顯出很熱心的互動,只是輕輕的繼續(xù)手中動作。

    謝南星,是個asmr女主播。在某小平臺已經(jīng)直播了小半年。平時不露rou不聊sao,單憑技術(shù)和顏值,也混了近萬的粉絲。在動輒上千萬的大數(shù)據(jù)前,這個量連最小的網(wǎng)紅都算不上。

    Asmr是當(dāng)下比較小眾的直播方式?,F(xiàn)代人生活壓力大,聽聽這個睡覺也是放松方式。不過這行入門門檻極低,導(dǎo)致魚龍混雜,很多真正有技術(shù)的反而被淹沒在一堆嬌喘賣rou里。

    開始直播時謝南星也沒熱度。

    她除了樣子不錯,基本和粉絲無互動,實(shí)在不是吸引人的設(shè)定。然而在見識過她認(rèn)真做催眠、努力學(xué)技術(shù)的模樣,還是一小撮積累下來,并成為固定粉絲。

    這時公屏滾過去了條彈幕,夾在一堆‘睡覺ZZZ’‘要主播小jiejie蓋被子’的里面很顯眼。

    ——‘jiejie這么漂亮,有沒有男朋友?’

    按摩的手勢突然頓了頓。她垂下長長的睫毛,黛色的濃密陰影遮住剎那黯然的神情。

    時間已經(jīng)接近凌晨,冷月像一片銀鏡掛在中天。

    大門突然開了。那一聲鎖響讓謝南星從直播中突然驚醒。一步一步,從房門的陰影中現(xiàn)出了姿容。

    她輕盈地從暗處奔出,驚鴻般飛投那個高大身影的懷中?!澳慊貋砹恕!泵脊呛鋈粋鱽硪魂囦J痛,瞬間就紅了。

    刻意忽略了手機(jī)砸過來的疼和作賤,謝南星努力攢起一個討好地笑,裝作不在意?!霸趺戳恕!?/br>
    男人從她的臂彎里一點(diǎn)點(diǎn)抽出了雙手?!霸趺戳??你自己看?!彼穆曇舻统?,像大提琴獨(dú)奏的弦。

    忍著火辣辣的疼撿起手機(jī),外放的音效讓人臉紅心跳。謝南星臉色瞬間就白了。

    那是一段她做asmr的視屏。但不是她錄的!而是別人盜取拼接而成。配上莫名其妙不知哪來的嬌喘,播放量直飆百萬。里面的彈幕不堪入目,露骨尖刻。

    “不是這樣!”謝南星瞳孔震動的緊縮著,喉嚨發(fā)緊。下一秒,就被男人一手撐開箍在墻壁間,不得動彈。

    “是哪樣?不就一個多月沒碰你,sao到網(wǎng)上賣rou了?”男人歪著頭,用近乎譏諷的表情又移近了一點(diǎn)。他膚色很白,眼角微微下垂。氣質(zhì)慵懶嬌矜,一見便知出身非同小可。

    “……聽我解釋好不好。”她雙眸含霧,滿腔的黯然無從說起。

    和葉傾結(jié)婚兩年多了,也困在這整整兩年多。除了偶爾來的保潔,偌大的別墅平時竟只有她一人。

    他不在的每一夜都那么難熬。

    后來無意接觸到asmr這種方式,一來可以讓她稍作休息,二來可以學(xué)著讓別的失眠人放松。自然而然地上了手,自娛自樂的開了直播??蛇@種東西在名門世家眼里,難登大雅之堂。他也永不會理解,她的無奈和孤寂。

    “你就是這樣每天在網(wǎng)上勾叁搭四,讓別人給你錢的?網(wǎng)絡(luò)乞丐?還是我給的不夠?”葉傾輕勾住謝南星的衣領(lǐng),男性氣息如山中迷霧般侵蝕而來。

    沉香撲鼻。

    謝南星卻覺得身子好似被覆上了一曾薄霜。不可控制的發(fā)著抖,頭腦一陣陣發(fā)木,思考都變得吃力起來?!拔覜]那么做?!?/br>
    這世上有一種人,不必動怒就能讓人懼怕。葉傾——就是如此。

    葉傾瞇起了眼尾,眼睛里閃動出類似灼燒的光彩。

    “放開你?可你又何曾放過我?”

    他的聲音靜靜涼涼的,好像并沒依附話里的沉重含義。但,表情早已經(jīng)出賣了他的心。

    是這個人,是這個品行低劣的人。如果不是謝南星,他早已和陶妍結(jié)婚。還用的著和這種人日夜糾纏怨恨?

    “不是喜歡賣rou?那就成全了你。”葉傾低低的沉吟著。把她翻了個兒抵在墻上,撩高裙擺,直挺挺捅了進(jìn)去。

    進(jìn)入的瞬間謝南星身體僵住,但很快便柔情似水起來。

    葉傾一邊快速的款擺,一邊拍打著她裸露的臀部,柔軟的rou很快就布滿巴掌印。

    “真sao,被人這么干都能有感覺?!?/br>
    他扯住她的長發(fā),逼著她仰起臉。謝南星的身子敏感的嚇人,夾著葉傾的花壁中甚至能感覺上面的青筋和大傘形狀,隨著抽插的動作刮擦,折磨的她哭泣起來。

    “為什么哭?這不是你想要的?”他將她的兩瓣臀rou扯開,將自己的分身擠向更深處。

    葉傾大力cao著謝南星,打樁機(jī)似的,粗大男根來回進(jìn)出被填滿的xiaoxue,yin汁四溢,不堪入目。

    “阿傾,阿傾……”謝南星含糊不清的呼喚著,雙腿主動夾緊了,翹臀扭擺不已。

    這副放浪的樣子能讓柳下惠也動情。況論葉傾是個正常男人,他被勾的再撐不住了,速度加快,直到最終jingye一股腦灌進(jìn)了謝南星的嘴。甚至有意噴濺到她的臉和頭發(fā)上,這是因?yàn)樗筒淮蛩阕屗茉小?/br>
    謝南星一臉迷亂,癱在地上失了力。衣服半脫半穿的很撩人,又像那種下九流影片里的女主角。這個樣,讓葉傾冷硬的心奇跡般的悸動了一下。

    他掏出數(shù)張百元鈔票,一張張卷起塞進(jìn)她內(nèi)衣里。復(fù)抽出紙巾擦手,口吻薄涼?!安恢肋@樣的打賞你滿意與否?”

    謝南星臉色青青白白的轉(zhuǎn)換著。葉傾的折辱就是這樣擺在明面,從來不屑隱藏。

    ——他是恨她的吧。

    當(dāng)年是她固執(zhí)己見,在明知他深愛陶妍的情況下乘人之危。明知陶妍出了車禍危在旦夕,需要自己的血來救。所以她卑劣無比的提出條件,作為交換她要做葉傾叁年的妻子。

    時間緊迫,葉傾只得和她登記。然后她就被扔在了這兒,一丟就是兩年。她自己釀的苦酒也只能自己嘗,并且她甘之如飴。

    挺賤的,是不是?

    男人發(fā)泄完就走,頭都懶得回。

    趴在地上不知過了多久,謝南星才搖晃著站起來。

    窗外晨光余暉,撫在臉上一片凄冷,原來天已經(jīng)亮了。

    臥室的電話又在響。

    撐著酸軟身子,謝南星步履艱難的走過去,是萬雪琪打來的。

    “阿星,還記得你半個月前來我這檢查的事吧?”萬雪琪是她從小玩到大的閨蜜,鐵的不能再鐵,記憶里她很少這么凝重的說話。

    “怎么了?總不是我懷孕吧?”一個恍然的微笑浮現(xiàn)出來。謝南星盡量表現(xiàn)的輕松愉快,怕被好友聽出希望又滅的落寞。

    萬雪琪停了停,斟酌著怎么措辭才能把傷害降到最小。

    前段時間謝南星開始無故低燒,體重也降了。她無意知道后硬是拉人去醫(yī)院做了全身檢查。

    深吸一口氣,萬雪琪說道?!皯涯銈€大頭鬼。也沒大事,但明天一定得抽時間來趟,知道嗎?”

    沒大事卻要求一定抽時間去?

    謝南星楞了一下,嗯嗯的應(yīng)著。又和雪琪閑拉西扯了些明星八卦和最近火的電視劇,說足半個小時才掛線。

    第二天,謝南星難得在家收拾了自己才出發(fā)。

    結(jié)婚兩年,她出門的機(jī)會越來越少。

    葉傾不讓她工作,更別提帶她出席應(yīng)酬場合。其實(shí)謝南星長得不錯,妖艷賤貨那掛,這種長相一打扮就容易往黑道情婦或小叁上靠,容易被誤會。

    但天地良心,謝南星這么大也就葉傾一個男人。

    折騰了會,謝南星出了門。香風(fēng)陣陣,麗影翩翩的。路上但凡能喘氣的雄性,就沒不偷看的,回頭率堪稱百分之百。

    突然謝南星的步子頓了頓。

    路邊櫥窗的小模特上是小西裝和甜甜的小公主裙。她無意識的走近,手指輕輕游弋著玻璃窗。

    “小姐,要不要進(jìn)來看?”

    謝南星應(yīng)聲回頭,是店員笑瞇瞇的沖她招手?!氨镜晷碌截浐芏嗫蓯鄣?,很適合您這么有品位的mama哦!”

    “不,不用了。”謝南星嚇得落荒而逃。

    跑到拐角處時,她眷戀的回頭多看了一眼。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葉傾會準(zhǔn)她生一個可愛的孩子?

    小小的,一個縮小版的葉傾。

    萬雪琪在市立醫(yī)院的外科供職,謝南星到時已經(jīng)在等了。

    桌上一沓資料,萬雪琪正臉色凝重的拾著其中一張,見她推門進(jìn)來擠了個燦爛的笑?!皝砝玻€早到了半小時。”

    “怕耽誤你個大忙人的時間,很早就出門了。喏!你的最愛,無糖版不發(fā)胖。”謝南星把排了一個鐘給萬雪琪買的幽蘭拿鐵放桌上,笑著脫了外套?!笆裁词乱欢▉磲t(yī)院說???”

    “肯定要結(jié)合數(shù)據(jù)說好點(diǎn)。”后者略顯生硬的笑了笑。“別緊張,其實(shí)沒那么糟!就是你現(xiàn)在這個情況,還得早點(diǎn)拿出個章程來?!?/br>
    萬雪琪是了解謝南星的。清楚她從少女時代就愛慘了葉傾,才更怕她糊涂,又做出什么不智的事來。

    “到底怎么了?!彼悦5目粗|蜜,云里霧里讓人后頸直發(fā)涼。

    萬雪琪不忍再看她,索性用筆帽戳了戳片子的某個點(diǎn)?!澳阋部纯催@里,是病灶。目前沒看出擴(kuò)散跡象,我的建議是拿掉zigong。這樣起碼有一半機(jī)會!其實(shí)現(xiàn)在很多女人不生孩子,你看我就是不婚不育主義,所以沒zigong也沒什么?!?/br>
    謝南星的人生里,萬雪琪是少數(shù)為她著想那一小搓。這上來就是拿掉zigong,把她都給整懵了!

    “什么就拿掉zigong?好端端拿掉zigong做什么?”她稀里糊涂的,妖艷的大眼睛里還有著類似呆氣的情緒。后者卻低著個頭,短短幾個字如鯁在喉,斟酌老半天才擠出來?!鞍⑿牵阕€(wěn)點(diǎn)。我說了啊……zigong癌,是中期?!?/br>
    “你喝嘛!冰塊化了就不好喝了?!卑扬嬃贤╃髅媲巴屏送?,兩人聲音交迭在一起。

    笑容凝固,謝南星愣楞看向好友,出唇的聲音都變了調(diào)子。“什么?”

    萬雪琪眼眶卻紅了,伴隨著同樣幽暗的語調(diào)?!皕igong癌,中期?!?/br>
    轟!

    好友的話像一道九天驚雷,直砸的腦中一片混沌。無數(shù)個聲音齊齊在說‘zigong癌,是中期!’

    “開玩笑吧?我自己看看……”謝南星是被自己的聲音驚醒的,心尖都在顫抖。

    區(qū)區(qū)一張報告單,薄的一口氣都能吹走,卻揀了幾次都揀不起。

    深深的恐懼,壓得謝南星氣都喘不過來。

    萬雪琪不落忍,趕緊幫她拾起來。謝南星的臉色是詭異的白,嘴唇卻鮮紅鮮紅的。紙上的人名讓她如遭電擊,唇齒發(fā)出‘咯咯’的亂響?!芭?,弄錯了吧?怎么可能,我連孩子都沒生呢……”

    雪琪也跟著難受的緊,眼眶又紅了。說到底也就二十來歲,遇到這種事能有多鎮(zhèn)定?雪琪趕忙抓住對方的手肘,及時給予好友支撐。

    是開了冷氣嗎?怎么遍體生寒。謝南星無意識的攥緊長裙,那些褶子蜿蜿蜒蜒細(xì)細(xì)小小的、仿佛一路伸進(jìn)慌亂的心中。

    這個時候好像必須得抓住個什么,才能讓那空蕩蕩的地方稍作填補(bǔ)!可她才結(jié)婚兩年。癌癥那種遙遠(yuǎn)的東西怎么會就這樣降臨呢?

    怎么會呢?

    突然,謝南星又抬起頭,蒼白而希翼的望著好友?!澳阏f會不會拿錯報告???”對??!還有可能是誤診呢。

    從醫(yī)數(shù)年萬雪琪見過很多不敢面對現(xiàn)實(shí)的患者。不同的是,今天在她對面的是相交十幾年的閨蜜。甚至她比謝南星還希望是誤診,或許真弄錯了呢?“不排除這個可能,再檢查一次確保也好?!?/br>
    在萬雪琪的安排下謝南星很快掛了診,又做了加急。

    “別這么嚴(yán)肅,可能只是杞人之憂呢?”等候的中途,謝南星如此安慰自己和雪琪。

    “是啊。你不知道,前幾個月我們醫(yī)院也有個人診錯了。當(dāng)時把他嚇得……你一定也能吉人天相?!毖╃鲾D出個笑來。

    天知道每天那么多人接受確診,那么幸運(yùn),能錯診的又有幾個?

    下午時候,當(dāng)那張別無兩樣的片子到手時,萬雪琪也不知該說什么來安慰對方了。“……要不先和葉傾商量?畢竟他是你丈夫。時間不能拖,手術(shù)必須越快越好?!?/br>
    葉傾對謝南星不怎么樣,萬雪琪心里是有數(shù)的。

    否則也不會結(jié)婚兩年,別人都還不知道葉家有這么個媳婦。但今天謝南星病了,她需要家人支持,也許葉傾會作出改變?畢竟謝南星是他合法妻子啊。

    謝南星苦笑著,心亂如麻,臉上是脫力的蒼白?!澳俏蚁然厝チ?,我……”要說的話在口腔打了個滾又咽下去。

    早前她也猜過身體可能出了毛病,但做夢都沒想到,居然是這個結(jié)論!

    雪琪回攥謝南星的手,濕冷的像塊潮抹布?!皠e怕!這么大的事你慌亂很正常,但決定一定得快!病情不能等,萬不得已還有我呢!”

    “……好?!敝x南星胡亂的自語著,也不知道到底聽進(jìn)去沒。

    仿佛碧落吹來的嵐風(fēng)扯動了發(fā)絲,她渾渾噩噩的走了出來。門外陽光輕柔和煦,照在身上卻一點(diǎn)都不暖。就像并不是暮春,而是冷冽的凜冬。

    打葉傾的電話照例是不通的。向來是他找她,她很少能摸到片角。心思紛亂的謝南星隨著人潮乘地鐵到了楓糖家園。

    楓糖家園是她娘家,婚后也好久沒踏足了。再上次還是半年前,明明就在一座城市。

    近鄉(xiāng)情怯。

    她站在崗哨前近一個小時,一動不動的,直看的新來的保安過來巡視了好幾次,才在對方懷疑的目光里登記進(jìn)了小區(qū)。

    綠草茵茵,碧樹成蔭。

    拎著剛買的保養(yǎng)品進(jìn)了單元門,幾十坪的屋子收拾的干凈利落,喊了兩聲沒看到二老,謝南星轉(zhuǎn)身走進(jìn)廚房。

    廚房里正熱氣喧騰,還在忙活的背影讓人瞬間淚盈滿睫。她輕輕的、依戀的喊了聲?!皨尅!?/br>
    灶前的身影愣住了。

    當(dāng)轉(zhuǎn)身見到來人時,那張保養(yǎng)還算相宜的臉沉下來?!罢l讓你進(jìn)來的?!?/br>
    “媽?!彼钠鸬娜P勇氣,卻被一聲厲呵直接打斷。

    “滾出去!”謝母的臉罩了層薄霜,和剛才判若兩人。

    后者癡癡釘在原地,看人的眼神像只被拋棄的幼獸?!皨專液镁脹]過來了?!?/br>
    “別這么叫我,當(dāng)不起!沒記錯的話,我們早已斷絕了母女關(guān)系!”

    “媽,我只是想你們了,想爸爸……”她聲音哽咽了,一顆水珠幻影般滑過了側(cè)臉。

    這兩年,她沒一天不在想二老。想跪到他們面前懺悔,謝母卻一點(diǎn)機(jī)會都不留,每次都是不歡而散。

    “還敢提你爸?當(dāng)年要不是你一意孤行,葉傾怎么會這么恨你?我們家公司又怎么會被他惡意收購?你爸爸更不會氣到中風(fēng),到現(xiàn)在走路說話都不利索。這一切,還不是因?yàn)橛心氵@個倒貼都貼不上的好女兒!”

    用嘲諷語氣說出的搶白,比囂張的挑釁還讓人難以招架。

    又是一顆水珠沿著心形的臉緩緩滑下。

    想辯解卻張不了口,因?yàn)槟赣H說的全都是事實(shí),她聽見自己艱難地?cái)D出聲音。“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只是很想您和爸爸……讓我見見爸爸好不好,求您了……”

    謝南星語無倫次的,呼吸都似堵住了。其實(shí)謝父就在家臥床休養(yǎng),一道薄墻再加上謝母的冷硬,卻生生阻了她的腳步。

    可惜了,謝母根本不在乎女兒的淚。鐵了心的反感讓她比吞了蒼蠅還厭惡。“想的倒美,你以為他會想見你?有臉在我這嚎喪。哦?該不是姓葉的又欺負(fù)你了吧?但不管他現(xiàn)在怎么對你,都是你咎由自取?!?/br>
    謝母一想到自己原本意氣風(fēng)發(fā)的丈夫現(xiàn)在只能臥病在床,而一切的根源就是這個人,她便恨意涌滿了心頭,刻薄的話一句接一句,根本住不了嘴。

    當(dāng)年她就不喜歡生的是個賠錢貨!讀書也不好。要不是丈夫喜歡,早就不耐煩管她了。

    謝南星心如刀絞,那句話卻始終如鯁在喉。是她自私,害年事已高的父母還要受這種苦。母親的恨意更足以掩埋一切,又怎么肯聽她解釋。

    當(dāng)年她強(qiáng)行和葉傾結(jié)婚時,對方就把話撂下了。

    一定讓她后悔!

    只是當(dāng)時她還在幻想,也許有天他會發(fā)現(xiàn)自己的好,更不會傷害她的家人。直到他婚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惡意吞并她家公司,琉璃一般脆弱的夢瞬間破滅。

    接下來父親病危,登報脫離關(guān)系,一時成了城中笑柄??樟粼谀敲麨椤摇瘜?shí)則冷的連陽光都不耐煩照進(jìn)去的地方,日復(fù)一日等著他的光臨。

    那么可笑!卻又帶著一絲倔強(qiáng)而無望的眷戀,徒勞地想要得到她根本不該得到的東西。

    強(qiáng)扭的瓜當(dāng)然是苦的。

    “還哭!哭什么哭?我們還沒死,用不上你嚎喪。我就不懂了,這世上每天那么多人死,你怎么不去死?除了拖累我你還會什么?”抄起鍋邊的鐵鏟,她隨手就往女兒身上揚(yáng)?!皾L!立刻就給我滾出去,呆在這只會弄臟我的地方!”

    謝母也曾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貴婦,人到晚年卻要學(xué)習(xí)家務(wù)和照顧有病的丈夫。而這一切,都是拜誰所賜?

    謝南星沒有說話,也沒躲閃,一鐵鏟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砸腦門上,香油掛了一臉,淅瀝瀝的流。

    她讓打懵了,被連推帶搡的擠出了家門。

    天色擦黑,陰影在身上勾勒出深色的紋理。謝南星撲通一聲跪了下去,不停敲門,淚水打濕了外套?!皨專¢_開門,讓我見爸爸啊……我想你們了……求求你……”那副凄慘樣看的旁邊鄰居都不忍了,就在絕望之際門終于開了。

    絲羽般的長睫輕輕抖了一下,說到底母親還是舍不得她的。

    然而,謝南星還來不及站起來,兩提東西就這樣被扔出來。砸的四分五裂,扎得她手上滿是碎裂小口子——那是她剛拿進(jìn)門的保養(yǎng)品。

    喜悅嘎然而止,門‘啪’的一聲再次合上。

    光污染嚴(yán)重的城市霓虹滿穹,卻遮掩不了她碎了一地的希望。

    **

    孤自走在路上,肩膀被來往的過客撞得生疼。女人臉上的油也已風(fēng)干,幾絡(luò)青絲黏在上面,嘴唇干枯發(fā)白,看起來狼狽到極點(diǎn)。

    眸子里,已是全然的死寂。

    楓糖家園離房子不近,謝南星僅有的都拿來買保養(yǎng)品了,只能選擇徒步。從夜色初降走到月上中空,夜里風(fēng)很大,葉子都掉了一地。

    謝南星也像從冰水里撈起來一樣,不帶一絲熱乎氣。

    好不容易到了家,在看到燈火通明的客廳、沙發(fā)里那道剪影時,心口猛然一縮,瞳孔里略微露出了一絲神采。

    是葉傾。他在等她?

    這個認(rèn)知讓謝南星冰冷的心瞬間燃起一絲卑微的希望。

    聽見動靜,淡水色的眸往謝南星的方向一轉(zhuǎn)。清貴慵懶的臉上習(xí)慣性地帶著冷意,就勢松開襯衣的一顆紐扣。“知名網(wǎng)紅回來了。這么晚,是去服務(wù)給你打賞的王哥還是李哥。玩的還愉快嗎。”

    女人沒說話,也沒有理會他的冷言冷語,只癡癡地望著。

    就像是看著什么無價寶一樣!

    男人眉心一動。

    僵持的時間并不久,只覺身子一緊,一雙柔軟卻冰冷的手環(huán)住了自己腰。貼在胸膛的臉同樣不帶一丁點(diǎn)熱氣。

    是謝南星從正面抱住了他。

    太冰了!

    這個一貫儂麗的女人正貼在自己胸口,如墜冰窖的溫度,她怎么這么涼?

    某種莫名的情緒,像冷水般慢慢侵入五感。葉傾思慮了一秒,還是選擇把人甩到旁邊。

    “誰準(zhǔn)你貼上來的?”他似嘲諷似戒備的看了她一眼,光影籠罩著女人呆怔的表情。對方卻緩緩垂下頭,卷發(fā)散亂,顯得薄脆而美麗。

    這很不對勁。

    姓謝的向來極盡討好之能事。

    像今天這樣傻傻的,連眼色都不會看,很不對勁。他瞇起眸子,準(zhǔn)備問她發(fā)生了什么事,那支從不離身的緊急電話卻響起來。

    聽筒里沙沙的聲音傳來,謝南星也愣愣抬起頭看。

    “先生,陶小姐不見了?!?/br>
    男人凝著表情,一把扯掉緊覆的領(lǐng)帶,蓄著怒火的低音能把對方凍結(jié)成冰?!岸际歉墒裁闯缘摹!?/br>
    掛掉電話,葉傾立刻讓程前給他辦理去瑞士的事宜。謝南星沉默地看完全程,時長甚至不超過兩分鐘。

    也不知道如果她不見了葉傾會怎樣?

    她自嘲而疲倦的笑了笑,還是別自取其辱了。

    瑞士,是陶妍在的地方。

    當(dāng)年她硬拆散了兩人,葉傾怕陶妍知道影響傷口痊愈,當(dāng)下便把她送到醫(yī)療最佳的地方。

    這兩年工作之余他也常飛那邊陪人。這一切謝南星都心知肚明,葉傾也從沒瞞過。

    在他心里眼里,一直是她偷走屬于陶妍的位置。這點(diǎn)程度都受不起的話,就別提厚臉皮逼他和自己結(jié)婚了。

    她抱歉似的笑著,聲線沙啞的可憐?!澳懿荒芟葎e走?!?/br>
    男人玄黑的眸子深處,一抹譏誚油然而生。

    在葉傾眼里,謝南星是個自不量力的下作人。難道真以為結(jié)個婚就能綁住他腳步?

    “我有話要告訴你,先不要走好不好?”她抬起巴掌大的臉,輕握男人胳膊,表情可謂卑微到極點(diǎn)。

    葉傾眼光略略下移,紆尊降貴的施舍了一眼。這才注意到對方向來光潔的額上,有塊不知哪來的青斑。

    “什么話等我回來再說?!?/br>
    “你連幾句話時間都不能給我嗎?”怔怔看著葉傾,那雙艷麗的眸子似沾了死一般的白,毫無生氣。

    謝南星一直小心翼翼的告誡自己。這不是爭寵,也知道自己沒那個資格??梢苍S,聽到她的情況他會有所改變呢?哪怕是可憐可憐也行?。?/br>
    這兩年謝南星不停麻痹自己。

    葉傾對她也不是全然厭惡,起碼每個月都來幾次,雖然都是zuoai。但zuoaizuoai,做多了不就愛了嗎?

    女人刻意的回避著,葉傾哪次不是爽完就走,何曾在這過過夜?哪怕一次呢?拉開別人家大門看看,這是正常夫妻的相處之道?

    葉傾冷冷嗤笑了一聲?!懊髦蕟枴!?/br>
    果然如此。

    蒼白的女人輕搖了搖頭,嘴角的弧度空洞虛幻。

    “是我不配啊……”她喃喃的,不知問男人還是在問自己?!霸谀阈睦?,這兩年婚姻到底算什么?”

    葉傾已經(jīng)套上深色外套,襯得眉深目幽,俊逸出塵。

    他一粒粒系上寶石扣,淡淡回望。“要聽真話?”

    謝南星一眨不眨地回望。男人那俊美的臉孔襯著夜色,五官完美無瑕,好看到了讓人心生絕望的程度。

    “呵?!币粋€冰冷的微笑從他唇邊滑過去。“真話就是,這兩年的生活每一秒都是煎熬。如果可以,我希望這輩子和你永不相見?!?/br>
    說完這句葉傾頭也不回的離開。

    這時他還不知道自己會因這句話付上怎樣的代價。在那些年的午夜夢回,他不止一次幻想自己沒去理會陶妍那個電話,而是轉(zhuǎn)身緊緊擁住那個蠢到只會傻傻愛他的女人。

    但世上本無后悔藥。

    葉傾走了。走的很快,窗下的超跑一騎絕塵。

    鋪夢網(wǎng)搖曳,流蘇柔曼。她低首望著那早已消失不見的尾燈,勾起眼前飛舞的發(fā)絲,緩緩呼出一口清冷的,沒溫度的氣。

    “那么,如你所愿吧?!?/br>
    **

    搭載葉傾的飛機(jī)降落在帝都機(jī)場。整個陽春他都在瑞士度過,陶妍在當(dāng)天就被找到。多少也是氣悶的,可當(dāng)她說因?yàn)樘肽畈湃滩蛔≌宜麜r,就只能被動地消了氣。

    跨上停在機(jī)場的車子,電話開機(jī)。

    葉傾有個可接可不接的專門應(yīng)酬電話,謝南星也在其中。這個月他關(guān)了這支,不想把陪著陶妍的時間浪費(fèi)在這些寒暄上。

    開機(jī)后的提示短信絡(luò)繹不絕,十來分鐘才安靜。他一目十行瀏覽過去,陡然發(fā)現(xiàn)姓謝的沒有來電過。

    一次都沒。

    這不是她作風(fēng)!以前就算他不接電話,姓謝的也能厚著臉皮每個月打好幾個,還有那些每逢氣候變化,讓人rou麻噓寒問暖的短信。一個都不會少!

    “先生,等下去哪?”程前在司機(jī)位問。先生一下飛機(jī)就回公司處理事,忙活了一天風(fēng)塵仆仆的,現(xiàn)在該回老宅還是去‘太太’那?

    “竹林深處?!?/br>
    竹林深處就是謝南星居住的地方。

    男人在心里告誡自己,他是因?yàn)橹x南星之前有話說才去的竹林深處。并不為別的,更不是因?yàn)橐恢睕]她的來電。

    商務(wù)車抵達(dá)時已經(jīng)深夜。

    葉傾記得每次抵達(dá)時那別墅總會亮燈,她也總會等著他,今晚這樣黑燈瞎火的倒特殊。他讓程前把車開走,一人進(jìn)了別墅。

    意外的黑暗一片,還真沒等?

    他走到玄關(guān)親手開了燈,室內(nèi)一片冷寂。那種冷寂像時間都停止了流動,凝滯不前。

    左手邊的歐式柜上有個玻璃樽,斜斜插著支香檳玫瑰,復(fù)瓣干癟涸黑,低著頭要掉不掉的,幽幽散發(fā)酒曲的味道。

    葉傾不由皺了皺眉。那女人品味很差,選個花都俗不可耐。

    別墅里房間大部分是封存的。葉傾找完主臥室,又一間間找去,意外發(fā)現(xiàn)那女人居然不在。

    修長的劍眉無意識的擰緊。

    再次路過已看過一眼的主人房,這次卻被化妝臺上一張壓起的紙吸引了全部視線。

    拾起一看,居然是張已經(jīng)簽字的離婚協(xié)議?

    協(xié)議上她手寫了條申明。什么都不要,只一條,讓他不再針對她的家人。字如其人,難看的無法表述,小學(xué)生都比這寫的好。

    幽冷的眸里諷刺一閃即逝,葉傾‘呵’的冷笑了一聲。叁年之期即將約滿,這時談離婚是聽誰灌輸改玩其他把戲,還是怕他事后報復(fù)有別的計(jì)劃?

    所以電話都不打了?

    男人把協(xié)議書卷進(jìn)車,轉(zhuǎn)眼就把那人拋入腦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