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殿里的那白晶靈石陣，才是華胥白晶靈能網(wǎng)的中心，而白晶靈能網(wǎng)里的靈能來源，是江族大祭司。

    白靈和其他的靈能者不同，他們的靈能太純，無法修煉靈術(shù)，也無法駕馭靈武。但是天生靈能強大，至純者能以一己之力，撐起整個國的靈能供給——而這個至純之人，就會被選為大祭司。

    也是從有了江族大祭司以后，才有了人造靈武和人造靈器?，F(xiàn)如今人造靈武的構(gòu)造不斷改進，威力越來越強大，甚至漸漸掩蓋了其他靈術(shù)師的優(yōu)勢。

    畢竟再強大的靈術(shù)師，也幾乎不可能抗得下靈能炮的狂轟濫炸。

    世上能與其匹敵的，也就只有皇族黑靈了。

    而這也是為什么，歷代東氏皇帝，都會對江族人嚴(yán)加提防——即便是養(yǎng)一方水土，供百萬精兵的江族大祭司，也只有在皇帝允準(zhǔn)的情況下才能回府省親。

    周子融被帶到了金明臺前自己的位次，那時文武百官差不多都已經(jīng)來齊了，蔣坤位在文官之首，看見他的時候，還沖他頷首一禮。

    周子融隨即笑著也回了一禮。

    一伙人在金明臺前干站了差不多一柱香的時“。山。與。氵。夕?！遍g，才冷不防聽聞司禮太監(jiān)尖聲尖嗓地嚎了一聲：“皇上駕到——”

    周子融隨眾人下跪禮拜。

    整個金明臺前頓時鴉雀無聲，女皇身著玄色冕服，衣上繡著玄天旭日紋，踩著祭樂一步一步款款而來，而太子就緊隨其后。東笙這天被那些個宮娥太監(jiān)收拾得人模狗樣，頭上那頂墨玉發(fā)冠是提前一個月讓天宮院做的，做工極其精美。而身上的玄袍的衣擺、袖口和衣襟都滾著旭日紋的銀邊，更是襯得他眉心那顆墨玉珠子黑得逼人。

    周子融莫名感到胸口貼著的那塊墨玉磬像是活著的一樣，仿佛正偷偷聽著他胸腔中的心脈鼓動。

    東笙曾經(jīng)在東海的那段鮮衣怒馬的日子里，也這么風(fēng)光過，可畢竟今不比昔，東笙從自己快要板到面癱的臉頰里清晰地認(rèn)識到，已經(jīng)有什么東西變了。

    往年的封禪大典，就算表面上再怎么端莊持重，心里頭總是忍不住暗暗為這萬人之上的風(fēng)光竊喜。可如今他才漸漸反應(yīng)過來，原來自己早沒了那份少年心性。

    從文武兩列中穿過時，他不自覺地瞥了一眼周子融。

    周子融按著禮數(shù)沒有抬頭，可東笙就是莫名覺得他知道自己在看他。東笙拿不準(zhǔn)這到底是心有靈犀還只是他自作多情，可心里就不受控制地覺得安穩(wěn)。

    東笙不由得想，自己是不是有點兒太依賴他了。

    夏祭封禪，皇族是不上金明臺的，而金明臺下擺著一座稍小的祭壇，女皇會帶著皇族在那里行封禪大禮。

    但這也并不就意味著把江族供為神。

    江族大祭司在繼任的時候，會在舌頭上烙一個印，意思是信以待神，無虛無隱。烙印的手法極其講究，既不能損傷其言語的功能，又要保證印痕清晰——就像是古早時給奴隸印下的標(biāo)記，只是江族大祭司算是“神奴”，還沒那么不堪。

    “吉時到——”

    司禮太監(jiān)一聲吆喝，祭樂變了個調(diào)，雄渾沉著地回蕩在神武門前的廣場上。女皇一掀袖袍，攜眾皇族跪在祭壇前，百官和黔首也隨之大拜，一時之間萬民匍匐。

    “天地并況，惟予有慕——”

    江淮璧伸開了寬大的月白袖袍，掛在腕上的銀鈴丁零作響，清冽的鈴音散在風(fēng)里。

    “爰熙金明，思求厥路——”

    她行完一道參拜大禮，雙手捧起祭壇上的一直鎏金匕首。

    “恭承禋祀，承神至尊——”

    刀光閃動了一下，她的掌心多出了一道殷紅的血口，鮮血滴滴答答地流到祭壇上。然后她雙手合十，最后再用沾滿血的雙手貼到了那顆巨大的白晶靈石上。

    霎時間靈光流轉(zhuǎn)。

    “玄天金烏，東華之出。百官濟濟，伏而各敬?！?/br>
    “墨玉王土，白靈為淵。四方平寧，河清海晏?！?/br>
    封禪大典當(dāng)天就結(jié)束了，但是祭禮卻持續(xù)了好幾天。東笙按照以往的慣例，大典結(jié)束之后要“守壇”，也就是要在金明臺前再守三天，算是祈求“恩澤萬代”。

    這事他從小就習(xí)慣了，也沒覺得什么，只是如今讓他什么也不做在這里干守三天，他卻開始隱隱不安起來。

    三天之內(nèi)可以發(fā)生很多事情，特別是大典之后——若是朝堂里沒了他這塊兒“絆腳石”，蔣坤豈不是要一往無前？

    而且更讓東笙擔(dān)憂的是那幾封密函。

    據(jù)他的內(nèi)線來報，有一卦卜辭被江淮璧暗自扣下了，雖然不清楚里頭到底寫了什么，但能讓一向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江族大祭司動這種小心思，那肯定也不那么簡單。

    只是東笙總覺得，蔣坤的暗樁肯定打得比他深，說不定已經(jīng)早一步知道卜辭了也說不定。

    就在這時，蔣坤差人給東笙送了些墊肚子的糕點，恭恭敬敬地呈在了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