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短命 完結(jié)+番外_分節(jié)閱讀_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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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動聲色地把刀上的黑血在衣服布料上蹭干凈,再收回鞘中,盡量不讓別人看出自己的異樣。 “將軍!”傳令兵石破天驚地一吼,直接把周子融喊得一愣。 “怎么了?” 那傳令兵手中的白晶靈能長刀上全是黑血,臉色慘白慘白的,滿額頭的冷汗:“不到五里了?!?/br> “嗯,”周子融道,“發(fā)信號吧?!?/br> 兩日前,月寒宮流觴臺。 月寒宮并未比往常冷清多少,宮中的內(nèi)侍不減反增,只是宮門一直閉著,門口有兩隊銀甲戍衛(wèi),一日三班輪流倒。 自打公主嫁入駙馬府之后,就鮮少回月寒宮了,此番算是里里外外都收拾了一遍,修剪枝葉、擦拭廊道,如今竟還有幾分煥然一新的感覺。 公主只披著一件單薄的外披,獨自坐在流觴臺的桐木琴邊,也不好好彈,就這么呆呆“。山。與。氵。夕。”地坐著,嫩蔥似的手指又一下沒一下地撥弄著琴弦,彈出幾個不成調(diào)的音來。 現(xiàn)在早就過了午飯的點,案上置的飯菜都涼了也未動過一口。 流觴臺外的宮中內(nèi)侍垂著頭,似乎在低低地嘀咕著什么,她看不清東西,聽力就比常人要好些,隱隱約約能聽見關(guān)于蔣家的一些話。 就在這天清晨,巡防營抓住了最后幾個出逃在外的蔣家人,蔣氏全族收押入獄,蔣坤被打入黑水牢……和駙馬一起。 這時,宮門外傳來一個尖細的聲音:“皇上駕到——” 月寒宮中所有的人都急忙跪下匍匐在地——除了公主之外,她像是壓根沒聽見一樣,仍舊一動不動地坐在桐木琴前。 那聲音響起之后過了許久,月寒宮宮門才被緩緩?fù)崎_,東笙輕手輕腳地從門外跨進來,給身后的隨從打了個手勢,叫他們別跟著,又轉(zhuǎn)頭對地上跪了一片的內(nèi)侍道:“都平身吧。” “謝陛下——” 先皇新喪,東笙現(xiàn)在還穿著一身素白的麻衣,外頭裹著保暖的白色大氅,也未著冠冕,只配了個樣式簡潔的白玉冠。他抬頭便一眼看見池塘上幾條回廊外的流觴臺中的人影,這節(jié)氣的風(fēng)還說不上暖和,撩動得珠簾泠泠作響,擺動間露出其后那個顯得無比單薄的身影。 他也沒出聲,慢慢從池上漢白玉的回廊中繞過去,直到了流觴臺的短臺階底下才停下了腳步,開口問道:“皇妹,朕能進來么?” 東漓這才用一種虛無縹緲的聲音幽幽道:“陛下請便?!?/br> 東笙撩開簾子,只見東漓正雙目無神地跪坐在軟席上,身上披著一件月白錦面的薄披,頭發(fā)也披散著,臉上瘦得快沒rou,憔悴得不成樣子。 東笙垂眸瞥了一眼她微微隆起的小腹,沉默了片刻,繞到她身后,解下自己的大氅蓋在她背上,又蹲在她身前幫她緊了緊大氅的毛邊,再系了個不松不緊的繩結(jié)——東漓也還是紋絲不動,任由他折騰。 東笙嘆了口氣,走到她對面盤腿坐下,一邊幫她點燃銅爐里的香,一邊道:“這才二月份,穿這么少得著涼,你們女子懷著身孕時可受不得風(fēng)。” 香氣慢慢散開來,東笙見東漓還是不吭聲,一張臉像是被風(fēng)凍住了一樣,連神色都未動半分,東笙無奈,只好又補了一句:“受涼對孩子不好,那飯菜冷了你也別吃了,朕回頭讓御膳房再做些熱的來。” 聽聞這話,東漓才緩緩收回搭在琴上的手拉了拉大氅的邊,擋住小腹:“多謝陛下。” “朕聽聞你這段時間總不吃東西,所以才來看看,”東笙說道,神色復(fù)雜地看著她,“你不必擔(dān)心,待登基大典之后,你也便是長公主了……賜封長寧如何?日后你是長寧長公主,你或是你腹中的孩子,都不會被此事牽連半分……他也是朕的外甥?!?/br> 東漓也還是那句顫顫巍巍的:“多謝陛下?!?/br> 她雖然嘴上不說,但心里也跟明鏡似的,如今她謀反罪名已成,若不是因為她這個懦弱的性子,東笙絕不可能還留她性命。 畢竟當(dāng)初蔣坤說要一不做二不休,要弒君奪位的時候,她也未曾阻止。 她生來就是個半瞎,性子又怯懦得不行,再怎么聰穎,女皇也未對她有過半分期望——所以她羨慕東笙,即便是壽命不長,卻打小就是眾星捧月,就連她也是聽著她皇兄的那些傳奇故事長大的,她很清楚,女皇再怎么刁難東笙,那也是器重。 可她就不同了,平時女皇對她不聞不問,卻突然有一天冷不防把她嫁給了聶家人——為何,還是為了牽制東笙,她卻要為此付出一生的代價。 她一邊撫著自己的肚子,一邊凄涼地扯起嘴角笑了起來:“沒想到陛下……如今還能記掛著臣妹?!?/br> 東笙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他看著她那雙與自己形狀俏極的濁白眸子,心里一時說不出究竟是什么味道,只得道:“你平日里也莫要太胡思亂想了,外頭再怎么鬧也鬧不到你月寒宮來,事情塵埃一落定,朕便可放你出宮……你再怎么樣也是朕的胞妹,你肚里的孩子身上流著東家的血?!?/br> 東漓愣愣地看著眼前這個模糊的人影,他說話的聲音溫柔得像是對待一件易碎的瓷器,怕聲音大點就要把瓷器震碎了似的。她雖說看不清東笙的五官,但以往一直聽人說東笙樣貌生得極好,舉手投足間也是風(fēng)度翩翩,便總是忍不住去想,在仿佛隔著一層白紗之后的那個總是出現(xiàn)在各種傳奇中的人究竟是個什么模樣。 她想,真想好好看看啊。 即便這個人的存在害慘了她。 “陛下可還記得,”東漓笑著道,“去年大概也是這個時候,陛下說好要與臣妹一同踏春,卻還是食言了……” 東笙一愣,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她指的是什么,干干地笑了笑:“那次啊……那次偶遇了些事,你若是還想,日后找機會補償你?!?/br> 那會兒他的確是被折騰得心力交瘁,無暇顧及這些瑣事,卻不想他眼中的這“瑣事”,東漓到現(xiàn)在還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