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江畫正貼在柜門上,臉色頓時慘白,痛苦地捂住了耳朵。 有人叫罵:“靠,秦揚,你他媽想嚇死誰!” “抱歉抱歉,不小心?!?/br> 熟悉的聲音在道歉。 “快遲到了,鑰匙在你那吧,鎖門?!?/br> 一陣匆忙的腳步聲后,更衣室大門被關(guān)上了。 近在咫尺的撞擊震出了耳鳴,江畫根本沒有聽見下文,不光大腦空白,眼前都在泛白。 “怎么...回事?” 系統(tǒng)大罵:“靠,被套路了!” 他竭力去推柜門,發(fā)現(xiàn)柜子已經(jīng)從外鎖上了。 根本就推不開。 第12章 真心話 下午一點四十,高二一班。 第一節(jié) 體育課結(jié)束,學(xué)生們還沉浸在興奮的余韻里,個個眉飛色舞。 因為今天天氣實在炎熱,幾個班委一商量,決定動用班費給全班買冰棍。 上課前,何畢捧一箱子冰棍走進教室,越歌和他一起分發(fā),發(fā)到周大嘴時,周大嘴笑嘻嘻地說:“班長,給我兩根,江畫肯定不要,他不吃這些。” 越歌看向周大嘴身后空蕩蕩的座位:“他人呢?” “不知道啊,體育課就沒瞧見?!敝艽笞烊齼上鲁断卤靼b,邊啃邊說:“可能天兒太熱,回家了吧。” 不但很少參加班上的集體活動,在天氣特別惡劣的情況下,江少爺還會很任性地提早放學(xué),周大嘴都見怪不怪了。 越歌給了他兩根冰棍,在江畫桌邊站定。 桌子上擺著嶄新的試卷,是他中午給江畫的。 至于教材和文具,因為基本不用,擺放的十分整齊,角落里還倒扣著一枚圓形的小鏡子。 想了想,越歌還是在他桌上放了一根冰棍,才挪步走了。 ...... 體育館二樓最里側(cè)的更衣室。 一個多小時過去了,江畫面無血色,一動不動的蜷縮在衣柜里。 黑暗狹小的空間又悶又熱,呼吸制造的熱量就足以讓人大汗淋漓。 豆大的汗珠不斷滑落,只有滑過干裂的嘴唇時,柜子里的人影才會被刺痛的輕輕顫動。 掙扎一個多小時后,江畫徹底沒了敲打呼救的力氣,會來體育館的學(xué)生本就不多,何況是體育生專屬的換衣室。 系統(tǒng)急得不行,不斷呼喚著他的名字:“江畫!江畫!” 江畫虛弱地晃了晃頭:“你好吵,像鴨子一樣。” 系統(tǒng):“...我是鴨子,嘎嘎嘎!你可別睡??!” 四肢無力,軟綿綿的像是虛脫了一樣,江畫歪頭靠著鐵柜,有點慶幸柜子內(nèi)的空間足夠他坐下來。 他用頭撞了兩下柜子保持清醒,啞著嗓子和系統(tǒng)聊天:“...不對,白蓮花才是小鴨子,小混混就這么叫他?!?/br> 系統(tǒng)默了默,實在忍不住問:“你知道鴨子什么意思嗎?” “瞧不起誰?!苯嬓÷暫吆撸骸伴T前大橋下,游過一群鴨?!?/br> 系統(tǒng):“...” 搞了半天,他根本不曉得小鴨子什么意思。 系統(tǒng)想起上次在男廁所,江畫罵白蓮花小鴨子的事,都不知道該不該提醒他。 透過鐵柜門上的幾道縫隙,江畫呆呆朝外看,渙散的雙眼正一點點合上,系統(tǒng)見狀,又開始大叫。 “你好吵啊?!苯嫶謿庹f:“好熱...好難受,我是不是快死了?!?/br> 系統(tǒng):“肯定是中暑了,快再打電話試試!” 剛開始被關(guān)起來,江畫就拿出手機嘗試過求助,然而不知道是裝了信號屏蔽儀還是什么,這個房間竟然沒信號。 不是完全沒有,而是只有微弱的一格,一個小時前,江畫鍥而不舍給父母打了幾十通,一次都沒有成功,反而快把電量耗盡了。 電量還有可憐的百分之三,在又一次給父母撥打失敗后,江畫眼眶一紅,嗚咽著縮成一團。 “打不通,我真的死了...” 系統(tǒng)‘呸’了一聲:“別說喪氣話,你死了我也活不了!” 看著手機那點可憐的電量,系統(tǒng)只恨自己沒裝充電功能,咬牙道:“接著試,反正馬上就是關(guān)機,再試試別人?!?/br> 江畫的求生欲望還是很強的,他用力咬了下舌尖,哆哆嗦嗦翻開了通訊錄。 在瀕臨絕境,大腦一片空白時,除了父母以外,他第一個能想到的人就是蘇聞。 并不是因為喬修遠不好,只是蘇聞要更靠譜一點,從小到大,他每次受了委屈哭訴,喬修遠最多哄他一遍,蘇聞卻會不厭其煩地聽他訴苦。 而且不論他什么時候打去的電話,不管蘇聞在忙還是有時差,總會很快就接通。 明知道這和信號不同是兩碼事,江畫還是按下了通話鍵,將手機放在耳邊。 一陣寂靜后,話筒里竟然傳來了回鈴音。 “...畫畫?” 回鈴音響了兩聲后,便被蘇聞斷斷續(xù)續(xù)的聲音取代,江畫鼻頭一酸,差點當(dāng)場大哭。 因為信號不好,通話聲模糊不清的,仿佛隨時都會被掐斷。 系統(tǒng)驚喜道:“通了!快點讓他來救你!” 面對最熟悉的朋友,江畫徹底放下了防備,邊哭邊喊:“嗚嗚蘇聞哥,快來救我!我被人鎖在學(xué)校的柜...!” 話還沒有說完,耳邊的雜音突然消失,江畫的哭聲也戛然而止。 手機屏幕熄滅了,連同江畫剛?cè)计鸬南M黄稹?/br> ...... 下午五點半,放學(xué)鈴聲響起。 炎炎高溫隨著烈日西垂,已經(jīng)不復(fù)正午那般灼人,但空氣依舊悶熱,晚風(fēng)都卷著熱浪。 高二一班。 江畫這個小霸王不在,放學(xué)后,越歌被同學(xué)圍堵住問了幾道題,從容應(yīng)對完,他看了眼時間,五點四十。 家教課的時間是六點,從學(xué)校趕去,差不多要十五分鐘。 不出意外的話,今天去上的應(yīng)該是最后一節(jié)課。 收拾好東西,越歌按照慣例去關(guān)教室前后的窗戶,關(guān)好后排窗戶往回走時,余光掃見江畫的桌面,他腳步一停。 中午放下的冰棍已經(jīng)化成了一灘水,幸好袋子足夠密封,才沒有撒得哪里都是。 周大嘴很粗心,除了他之外,江畫在班級里沒有什么說得上話的人,就算有人發(fā)現(xiàn),也沒人主動幫他扔掉。 越歌提起包裝袋的一角。 一袋‘果汁’已經(jīng)被曬得溫?zé)幔髦泵骊柟獗?,桌子上連水汽都沒有殘留。 透過桌旁的窗戶,除了太陽,還能看到籃球場上張揚馳騁的體育生。 越歌駐足觀看了半分鐘,淺淡的眼眸里倒映著點點夕陽,夕陽沒有在溫柔上覆蓋一層溫暖,反而映出了眼底的空泛。 指尖輕輕在桌上點了兩下,越歌沉思片刻,看向手腕上的手表。 距離家教課還有十八分鐘。 快來不及了。 將化成水的冰棍扔進垃圾桶,他關(guān)燈鎖門,離開了教室。 ...... 江畫所在的柜子被人打開時,更衣室和柜子里均是一片寂靜。 系統(tǒng)見鬼一般呼喊:“江畫!來人了!” 新鮮的空氣涌入,沖淡了縈繞了幾個小時的汗臭味,江畫手指動了動,艱難從膝蓋里抬頭。 來人背著光,只能看見一道漆黑的輪廓,讓他有點分不清是幻覺還是現(xiàn)實。 放學(xué)了,來的可能是秦揚,但如果秦揚,看他這么狼狽,應(yīng)該會笑出聲吧。 江畫正渾渾噩噩地想著,隱約聽見了很輕一聲嘆息。 很奇怪,明明他連系統(tǒng)的聲音都聽不真切,那聲嘆氣卻聽得很清楚。 不是秦揚...? 黑影朝他伸出手,江畫迷茫的雙眼愣愣挪向那只手,依舊沒有動作。 不是他不想動,是他實在沒力氣。 對著這雙濕漉漉的眼睛,越歌又嘆了口氣,妥協(xié)般俯身將江畫拉出了柜子。 屈膝坐著的時間長達幾個小時,兩條腿早已麻木,江畫剛站起,便一個踉蹌朝前倒去,靠在了來人身上。 他的衣服幾乎被汗水浸透了,墨色的碎發(fā)凌亂沾濕在額頭,平時紅潤明媚的小臉蒼白如紙,本該漂亮得像幅畫,現(xiàn)在卻更像一顆脆弱易碎的水晶。 “蘇聞?” 江畫竭力用模糊的視線去看清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