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想到快遞,鐘子湮有點歸心似箭了。 她掐指一算,覺得今天錢花得夠多了,于是正要愉快地決定結(jié)束今天購物行程時,身后小姑娘的聲音卻很不是時候地響了起來:“媽,我想買這款的櫻花粉!” 鐘子湮心里嘆了一口氣,從包與包之間的琺瑯鏡面上看見了接近的這對母女。 小姑娘像是搬了救兵似的高高揚起下巴:“我今年的生日禮物就要這個包!” 婦人無奈似的嘆了一口氣,示意地望了一眼跟在她們身旁的工作人員。 工作人員立刻報出了一個六位數(shù)的價格。 鐘子湮:“……”雖然有了心理準備,但她仍然忍不住在心里換算了一下時薪。 一個小時能換幾百塊錢!這是什么高薪工作! 婦人妥協(xié)地嘆了一口氣,對工作人員道:“送到我家里吧。” 小姑娘頓時神氣了起來,她昂著下巴睥睨了鐘子湮一眼,臉上寫滿了“炫耀”二字。 但可能是顧忌長輩就在身旁,她沒有再像剛才那樣大放厥詞。 這種幼稚的挑釁讓鐘子湮挑了一下眉毛,也跟著幼稚了起來:“這包還有什么顏色?” 王總管很有職業(yè)素養(yǎng)地找了裝裱起來的包皮色卡給鐘子湮查看:“您來得巧,全色系共六款現(xiàn)在庫存正全,請問您想要哪一款的顏色?” 鐘子湮朝小姑娘微微一笑,低調(diào)奢華地說:“哪一款?不,當然是每種顏色來一個了。” 作者有話要說: 試問誰沒有一個all in的夢想呢? 第6章 小姑娘聽見這句猖狂的“每種顏色來一個”,表情管理頓時失控地僵硬了一下。 王總管卻很淡定:“好的,鐘小姐。” 鐘子湮學(xué)著從前隊里裝逼犯的樣子,矜持地朝站在對面的母女二人點了一下頭,將頷首時落下的頭發(fā)優(yōu)雅地夾到耳后,然后轉(zhuǎn)身離開。 小姑娘頓時在鐘子湮背后氣得漲紅了一張臉,氣得跳腳:“不就是六個包嗎?我也可以買全!還有剛才那個小提琴我也能買下來!” “胡鬧。”她的母親卻呵斥了她一聲,臉上表情不太好看地瞪了一眼鐘子湮離開的背影,“她那是花別人的錢不心疼,你學(xué)點好的!” 王總管耳朵靈敏地聽見這句詆毀,下意識皺了皺眉,小心地觀察了一下鐘子湮的表情。 鐘子湮聽倒是聽見了。 于是她認真思考對方究竟是怎么看出來的。 花自己的錢當然會心疼,花衛(wèi)寒云的錢就不必了! 老板說了,一年時間怎么花他都不會破產(chǎn)呢。 “今天逛夠了,”鐘子湮開開心心地對王總管說,“去樓上吧?!?/br> “您先前想要定制的車鑰匙柜是嗎?好的,請跟我這邊走?!币婄娮愉嗡坪鯖]聽見那句話,王總管也悄悄松了口氣。 在電梯間里往上攀升的時候,無所事事的鐘子湮在繁雜的對話中捕捉到了衛(wèi)寒云的名字。 事關(guān)大老板,她下意識地側(cè)耳多聆聽了一下這個聲音。 那是一個中年男人的說話聲,壓得很低,還帶了一點回聲:“……他們衛(wèi)家窩里斗是神仙打架,我們趁亂撿便宜罷了……只是動一點他們投資的子公司里資金的手腳,找的是老員工,查不到我們頭上來,你把心放肚子里!” 鐘子湮警覺起來:動老板的金庫就是動我的金庫,簡直罪不可恕。 等到一出電梯,鐘子湮就掏出手機:“我有事打個電話,工作室的位置?” 王總管很識趣地指出工作室方位:“那我去那里等您?” 鐘子湮比了個ok的手勢,掏出手機翻了下通訊錄,找到了方楠的號碼,但沒撥出去。 她往洗手間方向走去,掃了眼監(jiān)控器的位置,干脆地從洗手間的窗戶跳出,被精靈血統(tǒng)改造過的柔軟身體像是一片樹葉,一翻手腕,整個人就輕巧敏捷地從下一層的窗戶翻了進去。 全程只要了一秒鐘都不到的時間。 從下一層樓的洗手間出去,鐘子湮步伐輕靈地避開兩個攝像頭的位置,很快就找到了剛剛掛斷電話的那個中年男人。 她從背后拍了拍對方的肩膀。 中年男人皺著眉回過頭來,看見鐘子湮的臉時,下意識貪婪地咽了一口唾沫。 鐘子湮也朝他微笑了一下,一發(fā)悄無聲息的混淆術(shù)劈臉就朝這個魔抗為零的普通人類砸了過去。 動我老板(錢)的主意!問過我沒有?老板(的錢)是我罩的! …… 搞定中年男人只花了鐘子湮五分鐘,她很有余裕地從洗手間重新回到上一層樓。 高端大氣上檔次的洗手間明亮又寬敞,帶著令人心曠神怡的香氣,洗手臺旁甚至還放了護手霜。 鐘子湮順道洗手,淡定地去了工作室。 從前尸山血海都見多了,一個混淆術(shù)而已,小意思。 “請進?!蓖蹩偣苷陂T口等候,見鐘子湮來了,微微鞠躬,什么也沒問。 大概是女孩子去洗手間五分鐘的時長很正常吧,鐘子湮心想。 設(shè)計師雖然來自全球頂級奢侈品牌,但服務(wù)態(tài)度異常端正,根據(jù)鐘子湮的要求出了三款初始設(shè)計方案,說話溫聲細語,簡直不能更溫柔。 鐘子湮不由得心馳神往:唉,人有錢后,世界都對你特別友善親切。 等把鑰匙柜的定制樣圖打好之后,鐘子湮才對女設(shè)計師提出疑問:“工作室里是不是有點熱?你臉有點紅?!?/br> 她這句話不說還好,剛說完,設(shè)計師本來只是帶著紅暈的雙頰瞬間漲得通紅:“是、是有點熱,對不起……” 鐘子湮有點茫然:“那你剛才就可以說的,空調(diào)打低一點就好了?!?/br> “謝謝您的關(guān)照……”女設(shè)計師小聲訥訥,頭都埋得只能看見頭頂發(fā)旋兒了。 鐘子湮:“……”年輕人你怎么回事?? 關(guān)鍵時刻還是王總管親切解圍:“那么我去通知鐘小姐的司機?” 鐘子湮啊了一聲:“今天買的這些,車里放不下?!?/br> “您放心,我們包送貨到家?!蓖蹩偣芰⒖瘫硎静挥脫?dān)心,正常cao作,“至于定制商品,在制作完成之后,會由專人送上門再看您的修改意見?!?/br> 鐘子湮舒服了:賓!至!如!歸! 她站起身來,對還低著個頭的設(shè)計師道別,出了門才對王總管小聲道:“那么害羞的性格做經(jīng)常要和客人面對面的設(shè)計師有點困難。” 王總管終于沒忍住,笑了:“鐘小姐,恕我直言,是您太漂亮了,被您靠近看著時我都有點緊張。我可是四十多歲、見過形形色色的行業(yè)老人了?!?/br> 鐘子湮:“?”精靈血統(tǒng)當然好看是好看,但也沒好看到這個地步吧。 王總管失笑:“難道您沒發(fā)現(xiàn)大家都在偷看您嗎?” 鐘子湮:“……”那難道不是在暗地里嘲笑我看起來很寒酸嗎? 王總管語調(diào)輕快地接著往下說:“剛才和您差點起了沖突的傅小姐在和您搭話前就看了您好久呢?!?/br> 鐘子湮:“…………”怎么,小姑娘還是個口不對心蹭得累傲嬌嗎? “不過您從小到大,應(yīng)該也習(xí)慣被人夸獎注目了?!蓖蹩偣苡终f。 聽到“習(xí)慣”兩個字,鐘子湮恍然大悟:這就是傳說中的降維打擊。 無限空間里大家的血統(tǒng)、基因都經(jīng)過強化。 選天使的渾身上下都是令人信服的圣光; 選吸血鬼的無論男女都能邪魅一笑; 修仙的一拂袖就是仙氣飄飄; 選精靈的則是出場就自帶柔光美顏濾鏡。 ……除了少許獸人矮人地精等等偏門血統(tǒng)選手以外,大家基本都美得不行,你看我我看你這么多年早就彼此麻木了。 “長得好看又不能當飯吃?!辩娮愉斡媒?jīng)驗說話,“有實力才行。” 比如衛(wèi)寒云,他多帥重要嗎?不重要。 重要的是衛(wèi)寒云有錢。 王總管有點驚訝地看了鐘子湮一下,才點點頭贊成:“您說得對。” “去收銀臺?”鐘子湮問。 “您無需移步,”王總管擺了擺手,微笑道,“事先您管家在電話中提醒過,現(xiàn)在您購買的商品已經(jīng)全部提前記在衛(wèi)先生的卡上了?!?/br> 鐘子湮淡定地收了手機。 都一樣。橫著刷豎著刷站著刷躺著刷,都是衛(wèi)寒云的錢。 等到了燕莎門外,鐘子湮看見自己今早坐著出來的那輛車已經(jīng)停在了路邊,后面跟著兩輛方方正正、棱角分明的大車,車廂上都印著燕莎的商標。 鐘子湮認識的車標不多,但她認得奔馳。 鐘子湮:“……”有錢人的購物場,就連送貨上門都用大奔。 王總管一路將鐘子湮送到路邊,露出八顆牙齒的標準笑容向她鞠躬:“希望您滿意今日的服務(wù),歡迎下次再來?!?/br> 鐘子湮恍恍惚惚進了后座,又從小吧臺里抽了支不認識的酒出來,搖晃著高腳玻璃杯喝了一口。 同款車型也什么時候買一輛吧,一年后還能開走。她飄飄然地想。 * 同樣本來是快快樂樂的購物日,傅明瑤卻是笑著出門哭著回家的。 到家時,她氣呼呼地跑回自己的房間里,給好朋友打了電話哭訴今日遭遇:“我看見你之前跟我講的那個鐘子湮了!她不知道攀上了什么高枝,今天在燕莎花金主的錢買東西,還嘲笑我!” 電話對面的女聲疑惑地詢問:“你真的見到她了?她哪有錢去燕莎買東西?” “誰知道??!”傅明瑤氣得大喊,“買了好成百上千萬的東西,眼睛都沒眨一下!你不是說她家早就破產(chǎn),她手里只有個破公寓,入不敷出嗎?” “你別急,”朋友嗤笑了一聲,“就算她真的找到什么大款,哪有人包養(yǎng)就一下子給卡隨便花上千萬的?指不定裝了個逼,現(xiàn)在正在燕莎哭著退貨呢。” 傅明瑤想了想這場景,才心里好受了一點:“那我的臉也已經(jīng)丟了……本來我也沒想和她吵,是看見她要買你想要那個琴,才說話的?!?/br> “那臺斯式琴?”朋友有點驚訝,但很快又放松地說,“要幾百萬呢,她拿不下來的。等我爸回來我就去買,你不用氣。過幾天我去公司錄新琴曲demo了,你來聽一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