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孩子瞪大眼睛看了安閻一眼，沒有承認(rèn)也沒有否認(rèn)。

    “不用否認(rèn)了，我知道你是?！卑查悳睾偷?，“你一直躲著不愿意見孫燕和郝磊，是怕嚇到你的爸爸mama，對不對？”

    鬼孩子沒有給安閻回應(yīng)。

    安閻：“你放心，你給我說的話，我絕對不會告訴他們?！?/br>
    鬼孩子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安閻摸了摸他的頭發(fā)，“你不會說話？”

    鬼孩子點頭。

    杜鴆蹲在安閻身旁，伸手握住鬼孩子的手，“寫字回答他?！?/br>
    安閻看了眼鬼孩子血rou模糊的手指，怕他在地上比劃會難受，就從文具區(qū)拿了紙筆過來，幫他放在了擺好的桌子上，“寫在這上面?！?/br>
    鬼小孩坐在凳子上，左手牽著杜鴆，右手握著筆，把他要給安閻說的話都寫在了紙上。

    “不愿意見爸爸mama，是怕嚇到他們，也怕他們看到我會難過?！?/br>
    “死之前會說話，現(xiàn)在不會了?！?/br>
    “我不是故意要留在這里嚇人的，我有些事情要做?！?/br>
    “連累了爸爸mama，還有商場的其他人，很對不起?！?/br>
    鬼小孩的字寫得很工整，大概是太想念握筆寫字的感覺，在回答完安閻的問題之后，他依舊用寫字時的姿勢握著筆。他仰著頭看向安閻的樣子，像極了等待家人聽寫漢字時的小學(xué)生。或者說，他生前就是這樣等爸爸mama聽寫單詞的。

    安閻忍不住又摸了摸鬼小孩的頭，“你留在這里是要干什么？是要在墻上寫告訴爸爸mama的話嗎？”

    在和杜鴆找鬼小孩之前安閻就猜出來了，鬧鬼時的沙沙聲，應(yīng)該是鬼小孩用手在墻上寫字時發(fā)出的聲音。

    可是鬼小孩沒有實體，想要在墻上刻下字跡堪比精衛(wèi)填海。無論他怎么使勁，不管他堅持多久，一夜又一夜之后，留在墻上的終究只是rou眼看也看不見的細(xì)微劃痕。

    直到十指都磨破，流了血，帶了傷，也只在墻上留下了幾個淡淡的血手印，和三個感嘆號。

    鬼小孩寫出的答案出乎了安閻的意料，“不是?！?/br>
    對上安閻驚愕的目光，鬼小孩在紙上多寫了幾個字，“是為了擦掉。”

    安閻輕聲問道：“為什么？”

    鬼小孩低著頭，斷斷續(xù)續(xù)地在紙上寫字。

    “我生病的時候在那里寫了很不懂事的話。mama每次看到都會哭?！?/br>
    “我希望mama不要再哭了?！?/br>
    “爸爸也不想mama太傷心，擦掉了字?！?/br>
    “那之后，mama還是會哭?！?/br>
    “字沒有擦干凈，剩下的，我自己擦。”

    安閻小聲道：“可以告訴我，你寫了什么嗎？”

    鬼小孩慢慢地寫了幾個字。

    “一些很任性的話?！?/br>
    安閻問道：“我可以把墻那邊的紙拿過來看嗎？”

    鬼小孩沒有看安閻，點了點頭。

    安閻起身走到白色墻壁前，把地上印了字的紙撿起來，拿到鬼小孩這邊看。

    有三頁紙印上了字，前兩頁寫的大部分都是鬼小孩對爸爸mama的感謝，覺得爸爸mama又要工作又要照顧他很辛苦，他很愛他們。

    看到印在最后一頁紙上的一行字時，安閻覺得他的胸口被什么東西撞了一下。

    “如果有下輩子，我還想當(dāng)爸爸mama的孩子?！?/br>
    安閻理解了為什么孫燕每次看到那面墻都會哭。

    安閻抬手抱了抱鬼小孩，對他說道：“你寫的那些不是任性的話，是讓爸爸mama看了覺得很暖心，很想念的話?！?/br>
    鬼小孩在紙上寫字問安閻。

    “mama為什么哭？”

    安閻：“不只是傷心，可能是她實在太想你了?！?/br>
    鬼小孩繼續(xù)寫字。

    “我希望mama想我的時候多笑一點，我喜歡看她笑?！?/br>
    人的感情越深刻，就越難忘記。外婆去世那么多年，安閻mama每次想起外婆的時候，還是會偷偷躲起來哭。

    安閻：“你mama需要更多的時間，或許未來某一天，她再想起你的時候就不會再哭了?！?/br>
    鬼小孩在紙上寫了兩段話。

    “未來是什么時候？”

    “我不知道我還能撐多久。”

    “我想在自己消失之前，看到mama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容?！?/br>
    安閻疑惑道：“消失是怎么回事？”

    鬼小孩放下筆，沒有繼續(xù)寫字。

    杜鴆突然開口道：“安閻，你看一下他的腳踝?！?/br>
    安閻把鬼小孩并不存在的褲腿卷上去，看到他的腳踝上有一個鐵環(huán)似的環(huán)狀物，和杜鴆身上的很像。

    第140章

    安閻一臉驚訝地看向杜鴆，“他怎么會是地縛靈？”

    “他不是?！倍砒c拉高鬼小孩的褲腿，把整只鐵環(huán)暴露在安閻眼前，“他的鐵環(huán)上沒有鐵鏈?！?/br>
    安閻問道：“既然他不是地縛靈，為什么會這種鐵環(huán)？”

    杜鴆：“他能和文創(chuàng)閱讀建立聯(lián)系，有轉(zhuǎn)化為文創(chuàng)閱讀地縛靈的可能?！?/br>
    安閻盯著鬼小孩腳踝上的鐵鏈看了一會，發(fā)現(xiàn)了一段突起，“難道這個突起就是用來連接鐵鏈的？”

    “對?！倍砒c蹙眉道，“他一直靠著和文創(chuàng)閱讀之間的聯(lián)系躲避孫燕和郝磊，再這樣下去，他很快就會成為地縛靈，再也無法離開這里?！?/br>
    鬼小孩在紙上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