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灰燼迷城-09
在華國這種嚴(yán)格執(zhí)行禁槍令的國家,除了警察、軍人和射擊類的運(yùn)動員之外,普通人根本沒有機(jī)會摸到真槍,就更別提隨身帶著把槍到處跑了。 所以一聽到那藍(lán)衣壯男帶了槍,季鶇和莫天根的臉色一下子都變了。 他們小心翼翼地回頭,果然看到,藍(lán)衣肌rou男隨身背著一個大包,看起來頗有些分量。 “對了?!?/br> 任漸默拆開一袋夾心餅干,拈起一塊,慢條斯理地吃了起來,“‘他’也在盯著我們這邊看呢?!?/br> 季鶇和莫天根額角沁出了汗水。 雖然那身穿藍(lán)色運(yùn)動服的漢子長得高壯,但他們這邊有三個大男人,一般情況下,即使對方對他們存有歹意,也是不敢輕易動手的。 不過如果那人帶著槍的話,情況可就不同了。 要是藍(lán)衣壯男這會兒掏出槍來,指著他們的話,他們可以說是一點兒辦法都沒有,只能乖乖地束手就擒了。 “不要緊,他不會現(xiàn)在就動手的?!?/br> 任漸默平靜地說道:“因為,他還摸不清我們的底牌。” 季鶇:“……” 經(jīng)任漸默一提醒,他注意到,藍(lán)衣壯男雖然也做出休息和進(jìn)食的樣子,但他的視線確實一直沒有離開過他們?nèi)诉@邊。 不,準(zhǔn)確的說,季鶇覺得,對方一直在看的人,既不是肌rou壯碩看起來戰(zhàn)斗力不低的大根老師,也不是一頭長發(fā)容貌艷麗不似尋常人的任大美人,而是他。 ——可是,這不應(yīng)該啊! 季鶇皺起眉,只覺大惑不解。 他是三人里最不起眼的一個,不僅年紀(jì)小,又長得臉嫩,看上去就跟個中學(xué)生似的,既沒有攻擊性,也完全不像個厲害角色。 有大根老師和任美人頂在前面,季鶇覺得,藍(lán)衣肌rou男本不應(yīng)該會對他的存在如此在意才對。 ——所以,自己究竟是有哪一點引起了他的警惕呢? 季鶇低著頭,盡量避免和對方目光相觸。 畢竟那人可是帶著槍的,若非必要,在離開這座城市之前,他希望能跟那幾人相安無事,維持著井水不犯河水的現(xiàn)狀。 ——對了!是槍! 想到這一點,季鶇忽然就明白自己為何會引起藍(lán)衣男子的額外關(guān)注了。 因為他一直帶著自己的弓包! 他的反曲弓是他的寶貝,即便一路遇到好幾次險情,小鳥隊長也沒把他的弓袋丟下。 藍(lán)衣壯漢自己帶了只裝著槍的包,所以在看到他的弓包時,也會很自然地懷疑里面是不是裝了什么武器,才會一直盯著他看。 ——這樣不行! 季鶇抿緊了雙唇。 ——跟一個攜帶著武器,還對他們態(tài)度不友好的陌生人呆在同一棟建筑物里,實在太危險了! 他雖然很想從對方口中得到一些關(guān)于這座城市和他們?yōu)楹螘淼竭@里的情報,但貿(mào)貿(mào)然直接上去打聽,無疑會暴露他們對境況一無所知的小白屬性,讓藍(lán)衣壯男覺得他們無知可欺,不僅坑起來毫無壓力,而且更不會對他們說真話了。 ——要么……從其他人入手呢? 季鶇悄悄地往另外幾人身上掃了一眼。 假設(shè)新來的那六人當(dāng)中,除了藍(lán)衣肌rou男之外,其余五人和他們一樣,都是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況下,來到這座城市里的。 那么,藍(lán)衣壯男想要在幾人中取得領(lǐng)導(dǎo)地位,就必須向他們透露出某些獨家情報,讓其他人相信只有追隨他才有活路。 想到這里,小鳥隊長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似乎覺得這個辦法可行。 反正他本來也不指望藍(lán)衣壯男真能大公無私的將自己知道的情報分享給他們,那即便只是對方說出來忽悠同伴的信息也好,多知道一點,總是沒錯的…… …… …… …… 就在季鶇琢磨著這些的時候,六人組那邊卻先他們一步,有了動作。 藍(lán)衣肌rou男拉過那表情沮喪的上班族,跟他耳語了幾句。 上班族聽完他的話之后,原本就很喪的臉,看上去更郁悶了,連連搖頭擺手,從表情到肢體語言都寫滿了“不情愿”三個字。 “快去!” 藍(lán)衣壯男一瞪眼,抬起手在上班族背上用力拍了一巴掌,把他拍了個趔趄。 上班族這才不得不硬著頭皮站起身,朝他們?nèi)俗邅怼?/br> “那個,不好意思,打攪一下……” 上班族從長相到聲音都很平凡,屬于扔進(jìn)人堆里就再也撿不出來的類型。 他耷拉著眉毛,緊張地搓了搓自己皺巴巴的西裝外套,“杰哥說我們那邊的食物不夠分……” 季鶇轉(zhuǎn)身就去取自己的登山包。 “不不不!” 上班族連忙謝絕,“我們總不能老是拿你們的東西,而且這是間超市吧……我想去幫同伴們拿點兒吃的和喝的?!?/br> 他說著,回頭看了藍(lán)衣肌rou男一眼,碰觸到對方灼灼逼視的視線之后,打了個哆嗦,又扭頭看向季鶇,“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麻煩你……帶個路……” 其實這間沃爾瑪?shù)膶?dǎo)購設(shè)計得很好,到處都貼滿了引路的指示牌,只要不是八百度近視,抬頭就能看到,根本不需要“帶路”這么一說。 上班族似乎也覺得自己提的要求扯淡得很,說話的聲音越來越低,句末那三個字,聽著并不比蚊子叫要響亮多少。 季鶇和莫天根交換了一個眼神。 上班族找人“帶路”的請求,是對著季鶇說的。 他們不知道這位特地挑上小鳥同學(xué),是瞅著他面善,覺得應(yīng)該會比較好說話呢,還是那名叫“杰哥”的藍(lán)衣肌rou男授意他如此的。 反正,毋庸置疑,杰哥這是沉不住氣,打算先下手為強(qiáng),將他們幾人分開,好各個擊破了。 季鶇猶豫了。 確實,這是個和上班族單獨接觸,好從他身上套取情報的機(jī)會,可留下來的莫天根和任漸默…… 他有些擔(dān)心地看了看大根老師和任美人兒。 不知為什么,他總覺得和倆人分開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就在小鳥隊長琢磨著應(yīng)該如何應(yīng)對的時候,忽然有一只冷冰冰的手摸了上來。 季鶇大吃一驚,渾身一個哆嗦,低頭一看,發(fā)現(xiàn)竟然是任漸默忽然握住了他的手。 “別去?!?/br> 任漸默扭頭看向他,表情平淡,說出來的話卻很惹人誤會,“留在這里,陪我?!?/br> 莫天根:“……” 他對這個神展開表示很震驚。 這倆人明明一直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到底是什么時候勾搭上的!? 而且勾搭就勾搭了,怎么還能勾搭得如此理直氣壯呢!? 至于上班族,就更尷尬了。 他一雙眼睛左右亂瞟,就是不敢固定在雙手緊握的兩人身上,支支吾吾半天,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杰哥一直盯著季鶇他們這邊。 他聽不到幾人的對話,但表情越來越不耐煩,顯然是對他們耽擱了這么久竟然還沒分說清楚感到不滿了。 于是他站起身,朝幾人走來: “怎么了?” 杰哥看向季鶇,勉強(qiáng)擠出個自認(rèn)為和善的微笑,“我讓他幫忙去拿點兒吃的,能麻煩你給帶個路嗎?” 這回季鶇可以肯定了,支開他是這藍(lán)衣肌rou男的意思。 由此可見,對方確實對自己格外顧忌。 他猜測,大概是杰哥本來就懷疑他們這幾人中有所謂的“經(jīng)驗者”,又見他背了個弓袋,里面好像還放了武器的樣子,就將懷疑集中在了自己的身上。 這會兒,他找了個小弟想要將他支開,無非是打算借此機(jī)會向莫天根和任漸默打聽自己的底細(xì),若是還能趁隙將兩人拉攏到他那邊,就更好了,這樣等他回來時,就會變得孤立無援,要對付起來也就方便多了。 季鶇不發(fā)一語,只撩起眼皮,雙眼定定地盯著名叫杰哥的藍(lán)衣壯漢看。 此時此刻,他決不能露怯。 他要讓自己看起來成竹在胸,好像一切盡在掌握中一般。 對方越是看不出他的深淺,就越會疑神疑鬼,就越是不敢輕易對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下手了。 這時,他感到右手傳來一股力量。 任漸默更加用力地扣住了他的手掌。 “不好意思啊。” 季鶇彎起雙眼,朝杰哥展示了一下兩人緊握的雙手,微微一笑,“我男朋友他有點怕生,你看,不肯放我走呢?!?/br> 杰哥聞言,臉上的假笑頓時僵住了。 即便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20xx年,華國都早在幾年前就跟隨世界大潮,立法保護(hù)同性婚姻了,可也總難免有那么一類人,對性取向跟自己不一樣的人懷有外露的鄙夷和敵意——藍(lán)衣肌rou男就是這種人的典范。 他的大腮幫子抽搐了一下,看了看季鶇和任漸默緊握在一起的雙手,喉頭翻滾,好不容易控制住了想要作嘔的表情。 “你們是情侶?” 杰哥的視線在任漸默精致到堪稱艷麗的臉上停留了一會兒,然后不屑地撇了撇嘴,看兩人的眼神就跟看什么臟東西似的,低聲咕噥道:“好吧,原來是一對二椅子,也難怪了……” “得了,別糾結(jié)了?!?/br> 這時,莫天根站了起來,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又懶洋洋地伸了伸胳膊,“我陪這位兄弟走一趟吧?!?/br> 他笑著說道,“反正我們這邊也要補(bǔ)充點東西,剛好就順路了?!?/br> 大根老師扭頭,在杰哥看不到的角度,朝季鶇使了個眼色,示意他放心,然后伸手搭上上班族的肩膀,拖著人就往樓梯的方向去了,“我們快去快回?!?/br> ※※※※※※※※※※※※※※※※※※※※ 季小鳥的名字讀音是dong(一聲),是一種鳥類的一科,嘴細(xì)長而側(cè)扁,翅膀長,善于飛翔,叫得很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