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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做過的事,我不會承認。沒有人可以逼我承擔莫須有的罪名——”葉之博的神情很平靜,“我愿意接受測謊儀的檢測,也可以接受藥物催眠……來自證清白?!?/br> “軍校里可是有專門針對刑訊和抵抗藥物的訓練的——別再狡辯了?!被艨吕湫σ宦曌呱锨?,扣住葉之博的肩膀,顯然已經不耐煩再這樣漫無止境的浪費口舌,而準備直接以暴力鎮(zhèn)壓。 “葉之博——”霍柯手下用力,看到銀發(fā)的少年臉上露出痛苦隱忍的神色,眼中劃過一抹快意,柔聲開口道:“反抗只會加劇你的痛苦……只要承認你的罪行,我保你不死?!?/br> 葉之博的瞳孔張大,鼻翼輕扇,呼吸有些急促。 霍柯方才的輕輕一按,直接捏碎了他的左肩胛骨! 他的左肩不自然地塌陷著,劇烈的疼痛慢一拍驟然爆發(fā),讓銀發(fā)少年的臉色變得尤為蒼白。 他后背的軍禮服很快便被冷汗浸透。 該死—— 為什么還沒有來—— 葉之博咬牙低聲開口,一字一頓,沒有半分退縮。 “我說過,不是我做的,我不會認!” “——你還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霍柯的臉色猛地沉了下去,伸手就向葉之博的另半邊肩膀敲去,要將他的兩條手臂都廢掉—— “住手!” 千鈞一發(fā)之際,一道冰冷的輕喝聲驀地響起。 有一道高大的身影從門外直直闖入,大步來到葉之博跟前,將銀發(fā)的少年擋在身后。 “嗡——” 霍柯后退一步,舉起自己的手打量著,在看到手套上那道裂口時神情驟然變得冰冷。 殷紅的血從裂口間滲了出來,很快染紅了整只手套。 在來人身前,一把長刀靜靜懸空而立,冰涼的刀光鋒芒吞吐不定,釋出的刀意直接割傷了霍柯的手心。 大夏龍雀。 來的人是夏登帝國的太子殿下,李瑾深。 葉之博在心里松了一口氣。 總算來了。 不枉他付出半邊肩膀的代價,總算是等到了李瑾深的出現(xiàn)。 金發(fā)的太子風塵仆仆,看起來就像是趕了很久的路,滿身都是霜意。 他伸手接過大夏龍雀橫在身前,半側過身,一手握住止疼劑拍進身后銀發(fā)少年的手中,是一個再明顯不過的保護姿態(tài)。 霍柯冷冰冰地看著這個夏登帝國的太子殿下,沒有絲毫行禮的意思。 “李瑾深,你好大的膽子——” 李瞻奕低沉冰涼的聲音在下一刻響起:“不經通傳直接闖入,在陛下面前拔刀相對,刺殺大臣——” 那道聲音輕緩優(yōu)雅,不疾不徐,話中的意味卻直指要害,說不出的狠辣。 “——怎么,你是想要弒君嗎?” 李瑾深冷漠地瞥了這位自己血緣上的伯父一眼,未置一詞,像是根本懶得理會對方。 他收起刀,向主座上的帝王深深地低下頭顱。 “陛下,我可以為葉之博作證?!崩铊畹淖藨B(tài)謙卑,語氣卻依然淺淡而堅決,像是不知道這種姿態(tài)最為皇帝所深惡痛絕,“他一直和我在一起,也和我說過賀行云的事——如果是葉之博殺的人,他根本沒有必要提起。” 李瞻奕露出冰冷的笑意,輕輕哼了一聲。 主座上的皇帝收回注視著葉之博的視線,將目光落在金發(fā)的太子身上,臉上的神情分毫未變,輕聲開口:“太子……你是想要做朕的主嗎?” 皇帝的眼神很淡,嘴角的弧度也未曾改變,仿佛李瑾深只是一個與他毫無關聯(lián)的陌生人。 “——唔!” 深重的,只有李瑾深一人能感受到的森然威壓向他沉沉壓下。 李瑾深的身形微滯,臉色有些蒼白。 “不敢,陛下?!彼吐曢_口,垂在身邊的手緊緊地攥成一團。 熟悉的殺意如影隨形,來自他的親生父親,那位夏登帝國掌握一切生殺予奪大權的皇帝陛下。 李瑾深知道,這是又一次生死攸關的考驗與檢測。 如果通不過,他隨時都會被放棄。 一朝行差踏錯,便是萬劫不復。 在過去的二十年里,李瑾深早已對此習慣,只把這一切都當做人生道路上必將經歷的磨礪,將所有困境都一一踏平。 想要成為夏登帝國這樣一個偌大帝國的主宰,他要走的路還很長。 這條路注定將荊棘遍地,坎坷難行。 但他從不曾畏懼。 可這一次他并非獨身一人。 ——他的身后,還有葉之博。 李瑾深的心底突然升起沒來由的心慌,他驀地抬頭望向自己的父親,眼中驟然浮現(xiàn)出深切的恐懼。 夏登帝國的皇帝陛下沖他微微一笑,意有所指地看向了自己兒子背后的銀發(fā)少年。 父子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閃動著隱秘而不為人知的情緒,就像是在進行一場無聲的談判。 片刻后,金發(fā)的太子率先移開目光,低垂下頭,露出修長的脖頸,表達出臣服和請求的意味。 主座上的皇帝溫和地笑了起來。 在李瑾深背后,葉之博震驚地注視著這對夏登帝國地位最高的父子之間的交鋒,只覺得心悸不已。 在這間小廳內,所有隱于水面下的爭鋒都暴露無遺,再不需任何徒勞無用的偽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