熔城_分節(jié)閱讀_267
“走?”春三放下了杯子。 “現在已經用不上這些了,”陳飛說,“到現在也沒有看到出口的一丁點可能,就算有出口……那些清道夫你看到了嗎?” “嗯。”春三點點頭。 “如果那就是出口之外的新世界,”陳飛說,“我們沒有活路,甚至沒有人愿意跟我們進行任何溝通,誰會跟廢墟上的塵埃溝通呢?” “那你呢?”春三問,“下一步想好了嗎?” “我沒有放棄,”陳飛笑了笑,“我只是讓你走,如果去失途谷,樓下車庫里有我的人,讓他們送你過去,不過只能送到城界?!?/br> 春三沒有說話,轉身走出了房間。 管理員是可以接收語音聯系的,但因為語音容易出現表達上的不準確,也不方便檢索,所以主城跟管理員聯系很少用到語音,都是正式的各類文字消息。 春三坐到桌子前的時候,有些感慨。 這還是她第一次坐在這里,發(fā)送一條不需要提前上報批準的語音消息。 沒有內容限制,沒有時長限制。 雖然未必能得到回應。 卻有可能是主城給始終不知道是怎樣存在的未知發(fā)去的最后一條消息。 是求助,也是告別。 “這里是春三,呼叫管理員,”春三打開了話筒,說完之后又沉默了一會兒,“你們還在嗎?能看到嗎?黑鐵荒原上的火,還有主城上的露珠?” 春三笑了笑:“露珠是我們給清道夫起的代號,在不知道它會帶來什么的時候,其實我都沒怎么見過露珠?!?/br> 聯絡室里沒有窗,燈光已經因為線路損毀熄滅了,只有儀器上亮起的綠光在黑暗里跳動著。 “我們?yōu)槭裁磿新吨檫@樣的詞匯?”春三想了想,“上一代主城留下的信息,到底還有些什么?都沒法完全破譯了,時間不夠了……我這些年,一直在做這些工作,我們的孩子聽著那些他們完全沒有見過也無法想象的故事,學著那些他們完全不知道從何而來的知識,我們用保存的信息做出各種昂貴的生物,甚至……怪物,為了已知的結局,努力想要生存……” 春三抬起頭,看著漆黑的天花板:“那些東西在哪里呢?那些故事發(fā)生在哪里?那些知識是誰告訴我們的?那些被我們復制出來的只存在于傳說中的小動物,它們在哪里?” “你們是誰?”春三問,“你們在哪里?我們從哪里來?除了已經定下的結局,我們從哪里開始的?還有那么多沒有解開的信息,是什么?還有什么是你們給的?存在?生命?情感?愛,恨,痛苦,恐懼……你們在看嗎?我們走向終點的時候是怎樣掙扎的?” 黑暗里只有春三平靜的聲音,以及儀器上偶爾的一聲“滴”,安靜得仿佛世界已經落幕。 “我并沒有什么一定要知道的事了,我一直以為面對這樣的機會,我會非??释玫侥切﹩栴}的答案,”春三站了起來,“但并沒有,這些對于我來說并不是最重要的了,我活過,有關心我的人,有我牽掛的人,我雖然未知還有太多,但我至少看到了一部分,夠了。” 春三摸黑把桌面上的記事本和筆收拾整齊:“本次聯絡,是主城毀滅之前的最后一次,主城不會再向管理員發(fā)起聯絡請求,也不會再向管理員尋求幫助,也不再有人在這里,回應管理員的指令……再見?!?/br> 春三接通了陳飛的通話器:“跟管理員通話結束,未得到任何回應。” “知道了,”陳飛回答,“我安排了人在車庫等你,不要耽誤太久?!?/br> “太久是多久?”春三問。 “一旦裂縫到達主城,核心區(qū)被破壞,EZ就會失控,”陳飛說,“它們都已經處于激活狀態(tài)。” “你沒有別的要做的事了嗎?”春三說,“就留在這里?” “這里有我畢生也沒有做完的事,”陳飛說,“我不會放棄?!?/br> “出口嗎?”春三嘆了口氣。 “你抓緊時間,”陳飛說,“我不會對你怎么樣,我要的只是你的技術,我愿意跟你以合作的方式相處,劉棟可不一定?!?/br> 春三切斷通話,拍了拍椅背,轉身拉開了聯絡室的門。 在屋外微弱的光線透進來的瞬間,她聽到了儀器發(fā)出的沙沙聲。 寧谷一直覺得,既然是走馬燈的另一格,總會有些不太一樣的地方。 要都一樣,看走馬燈的人,豈不是很無聊。 比如水不一定是水,畢竟他也沒見過這么多的水,這么大的水面。 拉著連川一起跳下去的時候,他沒想過會不會死。 接觸到水面的那一瞬間,他才開始考慮這個問題,因為水面之下,并不像他期待的那樣,有什么通道,有什么機關,有什么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