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懂自己心的時候，已經(jīng)太晚了。

    他死了以后，以靈魂狀態(tài)看到徐采柳夜半睡不著的時候摸著兩人相戀時候拍的照片，抱著合照入睡，人前冷漠驕傲，內(nèi)心其實(shí)纖軟脆弱。

    他以前從來沒發(fā)現(xiàn)，自己這個妻子想要的東西那么簡單，就只是他的回應(yīng)。

    她沒跟自己示弱過，小心翼翼地隱藏自己的無助，驕傲的跟他說只需要配合在外面演個恩愛夫妻就好，在家里無所謂。

    她那句不是真心話，她也不是從一開始就這么雷厲風(fēng)行無往不利的。

    “我今天跟你說這些不是為了讓你原諒我，好在你出生沒有遺傳到我的妖性，是個普通的孩子，我想這也是你mama希望的，我已經(jīng)對不起她，如果再讓你跟我一樣離開，她一定很痛苦。”顧玉書聲音有些模糊了，估計很快就會消失。

    顧松言輕笑，“是因?yàn)槲覌寙?？你?yīng)該會覺得我這種骯臟的人類，不配擁有你的血脈吧?！?/br>
    顧玉書頓了頓，默認(rèn)了。

    “那時候童倦的身體因?yàn)榉庥〔惶?，總也長不大，慢慢地看起來比你還小了，非鬧著喊你哥哥，自己要做弟弟，鬧得大家沒法給他報小了一歲半才滿意?！?/br>
    顧松言感受到他懷念的情緒，莫名煩躁。

    “我要走了，以后你幫我好好照顧你mama，她還很年輕，如果有喜歡的人你也不要阻攔她。這輩子是我欠了她，她應(yīng)該有一個真正配得上她的男人。至于童倦，我知道你不會聽我的。”

    顧松言看他聲音越來越小，影子也越來越淡，心慌一瞬間席卷上來。

    “你別走！不準(zhǔn)走！”

    顧玉書輕輕笑起來，帶著一點(diǎn)釋懷的笑意，“還好，我還了你mama了，趕上了。只是我以前怎么沒有這么認(rèn)真的看過你，可惜現(xiàn)在想看也看不……到……了……”

    “別走！”顧松言失態(tài)的撲過去一把抱了個空，病房里歸于寂靜，只剩他雜亂的呼吸聲。

    他糾纏自己這么多年，憑什么說走就走！

    顧松言雙肩微顫，指尖幾乎掐緊rou里，什么叫好好照顧mama？什么叫趕上了？還了？什么叫想看也看不到了！

    他不是有妖力嗎，為什么這么容易就死！一定還躲在某個地方，等著出來訓(xùn)斥他不許靠近童倦，一定是！

    顧松言拿出戒指，“你出來，出來！”

    他無論怎么叫喊顧玉書都沒再出現(xiàn)，那枚戒指真的成了一個死物，那種眼睜睜從指縫中溜走的感覺讓他無力，狠狠砸了下墻壁。

    骨節(jié)劇痛，顧松言收回手抹了下眼睛，每個人都說他強(qiáng)大，可到頭來他護(hù)不住任何人，只能眼睜睜看著他消失卻束手無策。

    手機(jī)這時響了一聲，他拿出來看，是童倦發(fā)了一張圖片。

    外婆那邊下雪了，他跟蘭澤堆了一個小雪人，他還偷偷在雪上寫了字，倦鳥歸松林。

    這個是劉明意他們磕cp的時候起的名字，以前是暗搓搓的，后來他們在一起了之后就光明正大了，童倦一直不樂意，說應(yīng)該是松林歸倦鳥。

    還有一條語音。

    “這里好無聊啊，想回家跟你做題了，啊對還有，就我小表妹下午鬧著讓我?guī)I帽子發(fā)箍，非要我跟她戴一樣的，我給她和蘭澤一人買了一個，你看好不好看?！?/br>
    緊接著一張照片發(fā)來，童倦戴著一個白色的貓耳，定格在他眨眼上。

    顧松言摩挲了下照片，回復(fù)很好看。

    童倦的語音申請發(fā)來，一接通便是一聲柔軟又小聲的“喵~”叫的顧松言一愣，輕輕舒了口氣，問他：“在外婆家什么時候回來？”

    “嗯晚上吧，不過有可能明天才回去，外婆很久沒見我了還想留我多過幾天?！蓖胗悬c(diǎn)煩了，陪外婆他很愿意，只是……

    “我想你了?！?/br>
    顧松言被暖流澆的眼睛微微濕潤，輕輕“嗯”了聲，“乖一點(diǎn)，陪陪外婆晚幾天回來也沒關(guān)系?！痹缁貋硭吹叫觳闪矒?dān)心。

    “那行，我那小表妹又喊我了，我先去了啊，過幾天見。”童倦說完就掛了電話。

    顧松言看著重新暗下去的手機(jī)，松了口氣，他這么沒心沒肺的也好，起碼發(fā)現(xiàn)不了他心情的低落，也不用來陪他一起難受。

    **

    下午藍(lán)若過來送了些衣服，順便帶了點(diǎn)白粥，看徐采柳還沒醒就又走了。

    徐采柳昏迷了很長時間，直到差不多晚上才醒，說話會帶動身上的傷，所以聽起來有些痛苦。

    “松言……我這是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