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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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姑娘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將他打上負(fù)心薄幸的恥辱標(biāo)簽,他背負(fù)著那樣的黑暗,卻從未解釋過只字片語。 “如果不是今天的意外,你想瞞我到什么時候?” 容淮頓住。 長久未開口,她的嗓音有些啞,仿佛自言自語一般低語:“你寧愿我恨你,對不對?” 伴著話語,荊羨緩緩抬眸。 陰霾的云層擋住光,他的臉仍然清俊,那雙總是隱含孤寂的漂亮眼里多了幾分掙扎,他就這么看著她,似是有話要說,然而最終依然選擇了沉默。 不知不覺間,再度回到那處小院落。 荊羨輕微掙扎,自他懷中落下,她走上前推開門。屋子里比離開前亂了許多,浴室的門半敞,門口丟了條半干的浴巾,沙發(fā)角落有匆匆換下的睡褲,此刻雜亂擰成一團。 她幾乎能想象到,他洗完澡發(fā)現(xiàn)她不見后沖出房門的模樣。大概是怕長久以來妥善保管的秘密被她發(fā)現(xiàn),才會這樣焦急。 荊羨垂眼,視線又開始模模糊糊,她盯著腳尖,不發(fā)一語。 那些重逢之后的糾纏片段不合時宜地跳出來。 雪夜在她家樓下的青年,等到眉宇間覆上落雪,仍然沒有離去。 替她擋開熱湯的青年,沉默著聽完她說的狠話,蒼白著臉,彎腰扶著椅背卻無。 悄然搬至19層的青年,情人節(jié)深夜,親手布置了花海,高燒昏迷之時,仍在夢囈著問她為何沒去z大。 在她不遺余力劃清界限之后,在她帶著報復(fù)惡意一次次重創(chuàng)他之后。 漫天風(fēng)雨里,他沒有半分猶豫,向她走近。 胸口的鈍痛伴著每次心跳的頻率,愈演愈烈,她的頭愈發(fā)低下,幾乎說不完整一句話:“你原本……” “對不起?!彼煅手骸澳阍究梢酝艺f的?!?/br> 容淮看著她。 他八年來無時無刻不在惦記的姑娘,低著頭,像個犯下彌天大錯的囚徒,倉皇不知所措。 記憶里這朵矜貴恣意的嬌花,笑起來能點亮星辰,活得天真爛漫,亦不知人間疾苦。她曾努力拉他出泥濘之地,在他陰暗骯臟的世界里,固執(zhí)點亮每一個角落。 他從不屑一顧到沉淪深陷,只花了短短數(shù)月,而后再沒辦法脫身,成了她裙下最虔誠的門徒,心甘情愿追隨著這道光。 可他妄圖染指的天上月,眼下因為他的失誤,褪去了驕傲,碾碎了脊梁骨,迷失在無盡的愧疚和自我懷疑中。 他的公主殿下,本不需要這樣卑微。 他受過的磨難,嘗過的冷暖,遭過的誤解,在這一刻對比她歉然惶恐的眼淚,根本不堪一擊。 容淮嘆口氣,掌心貼著她的腰肢施力,半強迫地讓這姑娘從略微蜷縮的姿態(tài)里恢復(fù),淡聲:“荊羨,我退學(xué),只是想解決一些早該解決的事情?!?/br> 他抬起她的臉,指腹抹掉她眼角的水跡,“后邊發(fā)生的,也都是我計劃好的結(jié)果,和你沒有任何關(guān)系。” 荊羨不吱聲。 半晌,她伸出手,夠到他的衣擺,猶豫了一會兒,慢慢往上掀。 容淮詫異,很快意識到她想做什么,掐住那纖細(xì)的手腕,皺眉喊她的名字,“別鬧?!?/br> “我沒和你鬧?!鼻G羨輕聲,眨了下眼睛,睫毛濕漉漉,語氣卻格外堅韌:“我想看,我現(xiàn)在就要知道,我再也不要被瞞在鼓里。” 容淮:“……” 兩人僵持良久。 窗外的雨勢不知何時變得猛烈,瓢潑大雨砸在鐵皮屋檐上,發(fā)出沉悶聲響。遠(yuǎn)處悶雷翻滾,天色昏暗,正午時光,竟莫名有了入夜景象。 荊羨還沒松手,一眨不眨盯著他。 感覺要耗到天荒地老。 這姑娘偏執(zhí)起來,確實要命。 容淮無奈,朝后靠到墻上,別開眼去,視線對著高柜上的紙箱。 荊羨斂著鼻息,小心翼翼卷高他的t恤。男人勁窄的腰身異常漂亮,玉白的膚,淺淺的人魚線,或許因為緊張,腹肌輪廓格外深刻。 她目光直視,沒有半分羞怯。 忽而動作驟停。 右邊肋骨開始顯現(xiàn)觸目驚心的暗紅,她的指尖不由自主顫抖,撩到最上方,那道猙獰的傷疤再無遮掩。 八年過去,它橫擱在胸腹間,并未隨著時光流逝降低存在感。 十來公分長,從肋骨下端一直蔓延到最上邊。兩側(cè)有縫針的零星痕跡,靠近胸骨交接的那一側(cè)顏色額外深,像是利刃先行劃破皮rou,又朝著里頭刺入,狠狠翻攪臟器。 該有多大的仇恨,才會這樣對著一個17歲的少年痛下毒手。 她道聽途說的版本里,只是輕描淡寫地帶過這一刀,如今親眼目睹,她再不能找到借口原諒自己。 荊羨踉蹌退一步,淚眼朦朧。 她想,怎么可能不是她的錯呢。 是她親自將三十萬交到欲置他于死地的人手里,是她間接促成了差點謀殺騙保的慘劇,也是她害得他在云離差點喪命。 若是他真在那天死了。 她甚至無從得知。 若干年后,同學(xué)聚會時,興許才能聞得他的死訊。 屆時她會怎么樣? 笑一笑,唏噓一陣,也就過了。 而那位不告而別的少年,將會永遠(yuǎn)帶著苦衷,長眠于地下。 荊羨根本沒法cao縱自己的思維,眼前的幻象一幕幕,她幾乎站不住,撐著旁邊的桌子費力地呼吸。 感覺再待在云離要出事。 容淮沒再猶豫,重新抱起魂不守舍的姑娘,一手拿過她的包,朝外走。 他很早就深諳開弓沒有回頭箭的道理,他這輩子做過許多匪夷所思的決定,也從未后悔??僧?dāng)下,他卻無限懊惱帶她來云離躲避臺風(fēng)的餿主意。 打開車門,他將她放到副駕駛座,俯身幫忙系好安全帶:“送你回去。” 正要啟動時,這姑娘又倏然開口:“箱子?!?/br> 容淮怔了片刻,回房取那個從昨晚開始她就惦念不放的紙箱。 回去的路上,荊羨再沒開口,她只是用力抱著曾經(jīng)棄之如敝履的玩偶,兔子灰撲撲的長耳朵緊緊貼著她的臉頰,她也不嫌臟,就這樣死死摟著。 因為高速封路的緣故,回臨城的路格外坎坷。繞了許久的小徑和偏道,晚上八點來鐘,才到小區(qū)。 荊羨坐在車?yán)?,愣愣瞧著不遠(yuǎn)處的別墅燈光,閣樓窗口掛著熟悉的蕾絲白紗,隱約能窺見里頭綿軟的床榻。 到家了。 容淮:“我送你過去?” 荊羨不敢看他,深入四肢百骸的痛苦和愧疚快要將她淹沒。她覺得自己不堪到了極點,她沒有資格再享用他的體貼,亦沒有顏面再面對他。 逃避的念頭倏然取代了一切紛擾。 她只想睡覺。 可能一覺醒來,會發(fā)現(xiàn),這只是一場夢,也不一定。 荊羨默默推開了車門,夜色里,她抱著同她體型并不相符的紙箱,像個孬種的膽小鬼,聲音輕到幾不可聞:“我自己回去?!?/br> 容淮盯著她。 他當(dāng)然可以趁此機會提一些要求,善于利用人心這一點,永遠(yuǎn)是無往不利的武器。 可對上她如驚弓之鳥一般的視線,他暫時壓下了那些卑鄙的想法,只目送著她離開,直到那道纖細(xì)身影快要消失在樹影后,才往前跟兩步:“荊羨?!?/br> 她回過頭,側(cè)臉對著他。 容淮平靜道:“我明天去瑞士,可能要半個月。” 荊羨睫毛輕顫,緩緩抬眼。 他漆黑的眼里有她看不懂的強烈情緒,像是長久的等待之后再難壓抑,又像是不顧一切要沖破牢籠。最終,眼尾猩紅褪去,只留下模棱兩可的話語—— “半個月,夠了沒?” 話落,他也沒等她的回答,只重新回到車上,玻璃窗落下一半,淡淡:“云離的事情,趁早忘記。” 隨即調(diào)轉(zhuǎn)車頭離開。 荊羨愣了兩秒,也不知道他倆之間,誰更像逃兵一些。 接下來的一周。 她破天荒請了病假,關(guān)在房間里,連下樓用餐都不愿意,一日三餐都在自己房內(nèi)解決。 她從未這樣邋遢過。 困了就睡,醒了就對著近在咫尺的紙箱發(fā)呆。這玩意拿回來有陣子了,她天天盯著,就是沒勇氣打開。 家里沒有能束縛她的人,荊羨就這樣渾渾噩噩地混日子,直到駱亦白給她打電話,說荊焱在機場回家的路上出了車禍,身體沒什么大礙,但要住院觀察一陣。 荊羨這才如夢初醒,要了地址,匆匆趕去。 這家私人醫(yī)院,她從前也住過,就是高三肺炎發(fā)燒那回。她對這里的印象并不算好,甚至有些陰影。她記得每一次走道響起腳步聲時,她都會期待少年的出現(xiàn)。 然而事實總叫她難堪,失望成了絕望,最后演變成無數(shù)夜里的淚水。即便如今真相大白,當(dāng)時失魂落魄的心碎滋味依舊如影隨形。 荊羨掐了下手心,強逼自己忘掉那些不愉快的記憶。 荊焱的病房在最里頭那間。 她進門,就見到男人坐在床上回郵件,助理站一邊匯報工作,童茹玥坐在沙發(fā)上,正慢條斯理地替他削蘋果。 荊羨瞬間覺得自己多余,打量一圈,發(fā)現(xiàn)他沒什么皮外傷,膚色白皙,眉眼冷冽,精氣神比她都好。 反倒是荊焱盯著雙胞胎meimei的黑眼圈,“你沒睡覺?” 荊羨絕無可能同他說容淮的事,只應(yīng)付幾句。只是她的狀態(tài)確實很糟糕,昨晚又噩夢連連整夜失眠,坐了沒幾分鐘,就困得不行。 怕被哥哥瞧出蹊蹺,她假借公司名頭告辭。 荊焱也沒攔著,讓童茹玥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