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頁
所以她說不出來, 她想不明白。 為什么一覺醒來,她的世界翻江倒海。叫她一度懷疑自己已經(jīng)因為過勞猝死穿越, 變成了平行時空的另一個傻X的自己。 不過懵逼不影響她的行動力和判斷力, 除了多了個老公這個世界的其余部分跟她印象里沒有區(qū)別,了解情況后她很快制定下計劃聯(lián)絡(luò)上各方朋友, 以求盡快擺脫人渣陰影帶著女兒走向新生活。 遺產(chǎn)問題她交給了相熟的律師朋友全權(quán)代理,原本律所工作為了避免被找上門也暫時不好做了。幸好她大學(xué)還輔修了個德語二外,水準不錯證書齊全還去德國交換過一年,跟有海外業(yè)務(wù)的老同學(xué)聯(lián)絡(luò)一番感情, 便還算順利地得到了一份翻譯的兼職,加上她取出來的積蓄, 錢上面暫時不用擔(dān)心不夠。 然后就是搬家給女兒辦轉(zhuǎn)學(xué)等等事情,她的朋友們紛紛感動落淚直嘆看到了曾經(jīng)雷厲風(fēng)行的錢女士,一個個主動伸出援手幫忙跑手續(xù)通關(guān)系,硬是趕在她丈夫老家的親戚知道前收尾完畢。 在錢女士明確表示不在意遺產(chǎn)能拿多少只要斷得干凈的前提下,那群曾經(jīng)鬧得錢女士進醫(yī)院的親戚在被她的代理律師友情贈送了派出所一日游,之后便徹底沒有聲音。 欺軟怕硬若此,不該是校辯論隊隊長治不了的啊。 電話里安慰著哭哭啼啼的母親,背景音是父親恨鐵不成鋼的咆哮,錢女士嗯嗯啊啊答應(yīng)周末一定帶著小雅回去吃飯。掛掉電話后她在陽臺躺椅上搖搖晃晃,想著想著有種細思恐極不寒而栗之感。 艸,這事怎么想怎么不對勁啊,她以前該不會是真中邪了吧。 要不然怎么那男人一死她就清醒過來,還一點想不起來跟他有關(guān)的事情。 錢女士搓搓手臂上冒起的雞皮疙瘩,趕緊去臥室抱抱睡午覺的女兒溫暖自己。 她似乎看見認尸的時候那男人的半拉腦袋在她眼前晃晃悠悠,死不瞑目的一只眼睛滿含怨毒,像是毒蛇吐信,嘶嘶作響。 不行,她得盡快去找個靈驗點的廟里拜拜。 正在她緊張的時候,門外突然“扣扣”響了兩聲,驚得她差點沒叫出聲,弄醒了午睡的女兒。 “mama?”改名為錢小雅的小姑娘揉著眼睛不安地叫著,立刻被錢女士摸摸頭親親臉,對著布置陌生的臥室想了一下,才松懈下來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搬到新家了。 是鄰居在敲門。 錢女士看房子的時候聽房東講過,她隔壁住著一位外國的老夫人。那位夫人在申市住了很多年,不光中文說得好還會講本地方言,比不少本地人都熟悉這座城市。 不過她搬過來之后忙忙碌碌的一直未能得見,今天倒是對方主動來敲門。 這位自稱緹娜的老夫人的確極有個人魅力,談吐大方優(yōu)雅風(fēng)趣。她拎著一塊親手烤制的蛋糕來拜訪錢女士,說看她家里有小孩子,蛋糕沒有放很多糖,小朋友不用擔(dān)心蛀牙,可以放心吃。 緹娜夫人見錢女士是自己帶著孩子,也沒有去問她家里的情況,只是委婉地說她平時自己開著一家店,空閑時間很多,人老了難免生活寂寞,歡迎她和家里的小朋友經(jīng)常來找她玩。 錢女士感激地跟她加了微信,她剛搬過來這幾天都是靠外賣過活,冷鍋冷灶也沒有什么可以送給鄰居的,只好讓女兒給表演個唱歌了。 在錢小雅小朋友“你笑起來真好看”的載歌載舞中,緹娜夫人和錢女士建立起了初步友誼,聽錢女士說過兩天她想去廟里拜一拜,緹娜夫人還給她推薦了個附近的小廟。 “貓王爺你應(yīng)該聽過吧?”緹娜夫人給她發(fā)了個地址過去,“這個廟地方偏了點,不過挺靈驗的。” “我小時候好像聽家里講過。”錢女士回憶起一點,她把地址壓在桌子的軟玻璃下面,這幾天她準備把申市有名的廟都拜一拜求個心安,多一個貓王爺廟也不算多。 她依稀曾經(jīng)聽過貓王爺這個名號,好像是小時候她家附近也有個廟,聽家里說里面供著的就是貓王爺,很早以前要是小孩子生病或者家里遭了災(zāi)就會有人去拜,說是能驅(qū)邪避災(zāi)的。 但她早在她出生的時候那座廟就已經(jīng)沒人去了,門庭冷落雜草齊腰,冬天風(fēng)一吹嗚嗚的像是里頭有鬼,家里還嚇唬說小孩不能進貓王爺廟,不然要被貓王爺?shù)鹑?,嚇得他們放學(xué)都不敢從那條路上走。 錢女士看看錢小雅,決定把女兒在朋友那放一天,自己去廟里看看。 與她小時候家附近的那座廟相比,緹娜夫人推薦的貓王爺廟也破得頗有異曲同工之妙。小廟的門檻開裂,院子里幾棵樹半死不活地頂著幾片枯葉,小小的門臉擠在沙縣小吃和蘭州拉面之間,滿地灰塵里又蒙著一層油光。 附近廠子里打工的工人常在左右沙縣和蘭州拉面解決午飯,吃完飯就會湊在廟門口和院子里抽根煙聊天打屁,滿地?zé)燁^垃圾臟兮兮的,叫錢女士繞了幾圈都沒敢進去。 這種廟怎么看都不可能靈驗,但所謂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本著這地方又遠又偏好不容易找到了不進去很虧的心態(tài),錢女士一咬牙就走了進去。 灰塵和煙味在院子里消散不去,錢女士自己帶了一束香,她一邊擔(dān)心里頭沒有香爐一邊邁進正堂里,抬頭叫上頭的塑像嚇了一跳,心臟跟著顫三顫。 正對著的是一座黑貓的雕像,漆色斑駁滿是灰塵看不出來原本的顏色,磨損也非常嚴重,尾巴沒了又缺胳膊少腿,連耳朵都少了一只,磨平輪廓的臉上兩個眼睛霧蒙蒙,沉在黑漆漆的屋子里很有恐怖片的陰森氛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