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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頁

    圍觀全場的奧吉莉亞如是評價,并非常老祖母地?fù)?dān)憂起大孫子和情人未來會不會那啥啥不和諧。

    你看時律懷里抱著班西居然連半點(diǎn)生理反應(yīng)都沒有,有一說一就自家大孫子這面如桃花身如柳條地往她懷里一靠,她都得禮貌性地in一下。

    “咳咳?!?/br>
    八零三站在三米外,想想又往后退了半步,面無表情地提醒班西:“馬上就要開場了?!?/br>
    他很感謝班西幫他準(zhǔn)備了這么一場夢寐以求的演唱會,但這和他覺得狗男男要閃瞎他的眼并不沖突。

    感謝他們挑了個角角落里根本沒人看得到的地方,讓他這么站在三米半以外只能看見班西的半張臉。

    更具體的他不太想看見,總覺得會瞎。

    “嗯,馬上?!卑辔餍乜诠戳藗€五芒星,整理好被時律扯亂的領(lǐng)口,今天他的領(lǐng)帶還是時律送的那條。

    這條領(lǐng)帶已經(jīng)變成了他最近最常用的領(lǐng)帶,為了配合領(lǐng)帶的配色和材質(zhì),他的衣柜里也相應(yīng)的淘換掉了一些不那么合適的西裝,又額外添置了一些與領(lǐng)帶做搭配的飾品,包括最近他日拋的眼睛,藍(lán)綠色系的寶石出場頻率也要比往日高一些。

    今天班西的眼睛就是澄澈瑩潤的翡翠色——他最新到手了一批質(zhì)量非常好的翡翠,透亮干凈沒什么雜色,不玩某些過于劇烈的魔法的話能堅(jiān)持到月拋,和土地的適配性相當(dāng)優(yōu)秀。

    說起來,好像從他跟時律開始維持這段曖昧關(guān)系開始,這塊土地對他的能量適應(yīng)性就越來越好,好得讓他都有點(diǎn)懷疑自己是不是這里土生土長的本土巫師了。

    班西眨了眨眼睛,適應(yīng)從后場到舞臺上突然亮起來的燈光,身后那張他父親的大幅油畫安靜地注視著他,他安靜地注視著八零三磕磕絆絆地致開場詞。

    毫無疑問更多的視線落在了班西身上,哪怕他僅僅坐在鋼琴旁邊,用動作表示了自己今晚只是個伴奏。

    一張好皮相總是在這種時候顯得格外有用,八零三那張臨上場前才罩了層幻術(shù)的臉最多算得上清秀,又是第一次面對這么大的場子難免緊張,便襯托得鋼琴前面端正坐著的班西顯眼無比,就仿佛全場的光是打在了他身上。

    除了李明利。

    他驚駭欲絕地看著八零三,舞臺上的青年有些靦腆地結(jié)結(jié)巴巴說著開場詞,一聽就知道是對著稿子一字不差背出來的。

    那個人的面容在燈光下有些模糊。

    聲音在展廳里飄著陌生又熟悉。

    周圍昏暗的一切像突然變成了一只怪獸的巨口,吞噬掉了他所有的,所有的呼吸。

    那個人……

    那個人明明已經(jīng)死了……

    李明利只記得那個人唱歌唱得好聽極了,他在錄音室里聽過那人自己寫的歌。

    那時候他正跟公司里的高層打得火熱,撒個嬌稍微提上那么一句,那些壓在公司作品庫里的歌就成了他的東西。

    是誰他不在意,反正東西已經(jīng)是他的了。

    就連死訊他都是從網(wǎng)上知曉,被記者詢問時裝模作樣地懷念了幾句。

    李明利聽說那個人是從高樓上一躍而下,他不知道是不是因?yàn)橹獣粤俗约旱男难鞅还谏狭藙e人的名字。

    不知出于什么心態(tài),其實(shí)葬禮的時候他偷偷去看了一眼,那個人沒有親人也沒什么朋友,冷冷清清地變成了一壇骨灰也沒人愿意帶走埋葬,他也不知道最后是如何處置。

    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只知道木然地看著舞臺上的那個人調(diào)整麥架,伴著鋼琴聲輕輕哼唱出第一個音。

    晨光清澈。

    飛鳥張開了翅膀。

    第54章

    他唱得比之前更好了。

    李明利無從得知在他身上發(fā)生了什么, 但從前他歌聲里那種若有若無的沉悶壓抑消失了,變得輕而明亮,透著清澈如水的光。

    但那一定是冬天里的晨曦未明, 將凍未凍的碎冰間流淌過的溪水。

    它溫暖干凈不沾半分塵埃,所有痛苦的污濁的的過去都被沉在水下, 但它也透著神經(jīng)質(zhì)的冰冷, 在最上面的一絲暖意被拂去,底下藏著一整個冬日雪夜的寒涼刺骨, 從指尖流淌進(jìn)他的心臟。

    于是他的心臟仿佛嵌進(jìn)了一塊冷硬不化的冰, 堵在他的血管他的呼吸他所活過的每一段歲月里。

    他的靈魂獨(dú)立于身體之外, 冷眼旁觀,不置一詞。

    但除了他的靈魂,又有誰會去在意他此刻失魂落魄, 連呼吸都艱難的模樣。

    八零三已經(jīng)完全沉浸在了舞臺之中。

    他站在舞臺上,他在歌唱,舞臺下是不認(rèn)識他的觀眾, 他們竊竊私語,小聲嘀咕, 落在他身上懷疑陌生的眼神, 在歌聲里逐漸沉迷。

    就像他的音樂里真的有魔法,沖刷洗凈了所有落在靈魂上的塵埃。

    當(dāng)然也有他認(rèn)識的觀眾, 他應(yīng)當(dāng)為此感激班西,專門為他的鬼魂朋友們空出了位置。

    雖然他們無形無影,即使不空出位置也可以飄在大廳里聽,即使這位置并沒有實(shí)際意義, 他們一坐就會從位置上穿過去,但空出來的位置確實(shí)給了他們一種“觀眾”的實(shí)感, 好像他們確實(shí)是一個單獨(dú)存在的個體,而非誰都看不到的游魂野鬼。

    班西不知從哪里弄來的鋼琴音色好極了,黑白鍵交錯落下時的每一聲音符起落,都讓人懷疑那是否是流水從班西的手指間流淌,水珠錯落敲擊在光滑如鏡的舞臺,漾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