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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瑪瑙色的微光自祭臺上亮起, 走到容若耶身邊想要查探她情況的柳清葉不得不停下腳步。 那些咒文仿佛在這一刻活了起來。以白行歌的眼通能力,輕易能見到刻痕上的光在空中形成了一圈又一圈的文字,化成了枷鎖般的存在, 將身上泛著淺淡金光的柳清葉層層包圍。像是森冷的牢籠, 張牙舞爪地想要將他囚起。 事到如今,饒是對咒術方面毫無了解的柳清葉,也明白了落月教的意圖。 不知是不是因為與之相對的是容若耶的脫險, 柳清葉在被牽制住后并沒有做反抗,反而無奈地與祭臺外的白行歌和謝璟深對視著, 最后垂眸將目光緊鎖在躺在祭臺上的女子身上。 許是祭臺的變化也影響了她, 又或者落月教的人給她下的藥,藥量本身就不太重,白行歌看見她垂放在身前的手指微微動了動。 與此同時,緊抿著嘴的柳清葉眼中似乎也滑過了痛苦的異色,似是在獨自隱忍著什么。隨著那顆深藍色的巨型珠子被一根細長的石柱撐至半空, 白行歌眼睜睜看著柳清葉身上的那些咒語化成了鎖鏈,將他的靈魂直接拉進了那仿佛裝著深不見底的世界的珠子之中。 “柳教主!”白行歌微微一驚, 在感受到柳清葉的魂魄還未消失時, 才微微松了口氣。 桀桀的笑聲在寬大的空間里回蕩,白行歌剛穩(wěn)住身子,便見到當初逃走的邪嬰又出現在自己面前。與之前相較,它似乎又長大了些許,耳朵變得越大越尖, 就連咧嘴笑時露出的滿嘴尖牙,似乎也比當初更要堅韌了不少。 它示威般地飄在半空中,不斷在白行歌面前來回晃動,仿佛打定主意他無法奈自己何。 白行歌被他那灰呼呼的身子晃得煩, 正欲動手,卻見它張了張嘴,吐出與外表年齡完全不符的粗啞男聲。 “果然,我想做的事情,永遠都少不了你的插手呢?!边@個聲音和語氣,對他來說有點熟悉,很像來自那位不知名且見不得人的尊者。 白行歌一聽見他的聲音就來氣,平日里溫溫和和的聲音都冷冽不少:“那你不妨說說你這次又想做什么?你這個盜法的盜賊?!?/br> 盜賊這二字像是戳中了他的重點,他聽見對面怒極反笑的聲音:“這可是你們璃國內法師傳授給我的,又怎能稱為盜法?” 謝璟深也能聽見邪嬰口中的話,在聽到那關鍵詞時,沒忍住朝白行歌看了一眼,沉默不語。 白行歌的聲音又冷淡了幾分:“是嗎?可我怎么沒從你的咒文上感覺到法承呢?且看你用的術法,上面的咒文模仿得是挺相似,可終究還是少了些靈氣,有些甚至還不完整……啊,我猜你是不是犯了什么錯,修法中途讓人給逐出師門了?這,也是有可能的事?!?/br> “你也別嫉妒,畢竟我能理解,不是所有人的天賦都似我一般好,你失敗了,是再正常不過的事?!?/br> 對面又是一陣靜默,唯有邪嬰那兇神惡煞面帶怒意的臉顯示出了對方內心的不悅。半響,那人才又啞著嗓音說:“呵,隨你怎么說,反正,我倒還要謝謝你把這么完美的靈魂,親自送到我手中。” 他指的自然是柳清葉的魂魄。 祭臺上的容若耶不曉得何時已然醒轉,睜開眼時眸光尚有些迷茫,不知道是再茫然自己身處何地,還是奇怪于自己還活著的事實。 她的視線在不經意間觸及離她不遠的那顆珠子上,和她被帶上祭臺的時候不同,珠子內如今像是被什么東西給填滿,里面有金銀色的光華流轉,璀璨而奪目,卻又帶著一絲絲難以察覺的柔和。 容若耶不知不覺中盯著那顆珠子看得出神,她總覺得珠子似乎也正在凝視著她。不知從何而來的視線落在她身上,莫名其妙地有些熟悉,熟悉得讓她的心逐漸傳來了抽痛感。 如當年的那一日,親耳聽見自己所愛的人即將要迎娶另一個人的時候一樣,讓人窒息。 近處隱隱約約傳來人的說話聲,宛如清泉般清淡悅耳的聲音十分熟悉,和那位叫做白行歌的公子很是相似。 “你將柳清葉的魂魄鎖入攝魂珠,又大費周章弄了個獻祭用的祭臺,就是要將他的靈魂獻給妖后?” 柳清葉這名字聽得容若耶身體微微一震,不知已經有多少年不曾聽過這個名了。原以為她早已將其拋到九霄云之外,可如今再次聽見,才發(fā)現它并沒有消失,只是被深深埋藏在塵封的記憶之中。 一旦觸碰,萬千情緒飛揚。 心臟傳來的抽痛感讓她的呼吸變得有些困難,她努力坐直了身體,忽略還掛在她雙手和雙腳上的銬鏈,用著有些發(fā)緊的聲音問:“白公子,你在說什么靈魂與獻祭?” 容若耶向白行歌提出疑問時,他剛收到了來自那位尊者的回答。 尊者用著頗為自大與不屑的語氣對他說:“獻祭柳清葉的靈魂不假,不過這祭臺倒也并非全然為他打造。此前,你不是非常好奇,你本該見到的那些亡魂與孤魂野鬼們都去往了何處嗎?便是通過這個祭臺,去往能夠發(fā)揮他們最大價值之地了?!?/br> 那尊者說得很隱晦,但白行歌已經大略明白了他的意思。簡而言之,先前那些無辜的亡魂,那些消失的失蹤了的靈魂,全都被獻上給靖國那位妖后了。 白行歌對他們璃國的‘護國小神獸’也有些許印象,在記憶中,她應該是一位善良的大妖,與外面那些會害人的妖精不同??墒菫槭裁?,如今離開了璃國,她卻做出這樣的事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