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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季君延忽然不再說話, 而是與他對視良久, 才又似笑非笑道:“阿歌果然聰明, 一眼就看出了這圖紙的材質(zhì)?!?/br> “那你覺得, 是從誰的身上弄下來的呢?”季君延說道, 聲音里意味深長的笑意聽得白行歌覺得可怖。 季君延自然是不會無緣無故, 從旁人口中聽說人皮圖紙好,就特意派人去外面隨便搜回來。他做的這些事, 都有一定的原因。 白行歌不得不承認(rèn),這一刻他是害怕的。他沒有忘記季君延從前對他身邊人下的狠手, 他畢竟是一國之君, 能一手遮天,不能保證他是不是真有那個能力去傷害飛月樓的人, 或者過去他在宮外所遇到的,交好的那些朋友, 借此來警告他。 白行歌沒有掩藏對季君延的警惕和戒備還有懷疑,季君延將他的表情與眼神盡收眼底,笑了一聲,唇角的弧度卻淡了不少, 眸光也變得有些狠厲:“你可真是在意外邊的那些朋友呢,這讓朕很是吃醋。” 白行歌緊抿著嘴唇?jīng)]有回話。 季君延又說:“朕也很想把那群人的皮給扒了,尤其是叫做謝璟深和季君澤的兩個人。只可惜,恐怕要讓阿歌失望了?!?/br> 他在白行歌懷疑的目光下,說起了另一件事:“對了,朕記得,皇后前陣子似乎從宮外找了殺手,想趁你在外的時候把你殺死。” 白行歌微微一愣。的確有這件事,他一開始還誤以為是季君延派來捉拿他的人。 看著季君延嘴邊淺淡卻又帶著幾分陰沉的笑容,他忽然像是想明白了什么。 魏伊月的死莫非是因為這個? 思及此,他又看了看邊上的那幅畫,心臟輕輕一顫,關(guān)于那人皮身份的答案呼之欲出。 季君延知道他憑著那一句話猜到了答案,笑得很是愉悅:“皇后可真是過分,怎么能夠越過朕的手去傷害你呢?既然她要你死,那她也別想活著了。她如此傷害你,你定也對她很是忌憚與怨恨,朕便讓人把她的皮剝了,制成這幅仙境之圖,作為送給你的新婚之禮。” “阿歌喜歡這份禮物嗎?”季君延問道,語氣如此溫柔甜蜜,問得如此真心。 白行歌卻覺得自己像是被人狠狠澆了一桶冷水那般,寒意從頭蔓延至腳底。 他突然覺得面前的人變得有些陌生,這當(dāng)真是他認(rèn)識了那么多年的朋友?問題究竟出在哪里?季君延怎會變得如此可怕? 白行歌不僅不喜歡,甚至還覺得憤怒:“人說一日夫妻百日恩,皇后如此傾慕著陛下,甚至還為您誕下龍子,陛下怎能這般待她?” 季君延又有些疑惑:“阿歌為何如此生氣?皇后她想殺你,所以朕在她礙著你之前先把她給殺了有錯嗎?朕這是在保護(hù)你,省得你回來后,又要遭到她的對付?!?/br> “防止她做那些事有很多方式,沒必要選擇如此殘忍的那一個!”狠心把她處死也罷,若皇后真犯了死罪那也無可免,但死后不僅不放過她的靈魂,甚至還剝了她的皮…… 白行歌一想到這個就有些犯惡心,也不管他面前的人是皇帝,直接冷聲說:“把它拿走,我不喜歡這個東西,也不想要它出現(xiàn)在我的宮殿里,晦氣?!?/br> 季君延倒是沒勉強(qiáng)他,只遺憾地吩咐人把畫拿走,還叮囑道:“既然國師不喜歡,等會兒拿下去燒了?!?/br> 白行歌深吸了口氣,沒有說話。 塵歸塵,土歸土,燒化了也好,至少沒有直接當(dāng)成畫擺給別人看要來得羞辱。 “皇后的魂魄在何處?”白行歌問道。 季君延又說:“阿歌關(guān)心朕,都沒有比關(guān)心別人來得勤。” 白行歌又沒回話。 “罷了罷了,你想見她,朕就依你?!闭f完,他突然從懷里拿出一顆差不多個夜明珠大小的珠子,里面泛著微弱的白光。 白行歌沒想到再見面,魏伊月連完整的魂靈都沒有了,被折磨得只剩下那微弱的一縷意識。 季君延看了手里的珠子一眼,就像是故意的那般,手掌一攏,竟在白行歌面前將珠子捏碎。連帶著被掐散的,還有魏伊月留下的最后一抹散魂。 “朕厭惡著一切奪走阿歌注意的東西,哪怕是死了都不能?!奔揪訙芈曊f道。 白行歌雙眼微微睜大,眼里的不可思議和震驚延綿到了心底。 季君延的愛憎太分明,白行歌為此失神了許久。他甚至在想,季君延所謂的喜歡能維持多久?倘若他真的留在他身邊,可萬一哪天他突然厭倦了他,是不是也會像對待魏伊月那樣,毫不留情地就將他摧毀? “……季君延,這就是我不喜歡你的原因?!痹S久之后,白行歌開口說道,聲音里帶著滿滿的怒意。 殿內(nèi)忽然陷入沉寂,周圍的人都壓低了頭,假裝沒聽見這句話。 季君延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拒絕,最終也沒有發(fā)脾氣,只無所謂地和白行歌說:“朕喜歡就行?!?/br> 說完,他便不再久留, “應(yīng)該是皮的質(zhì)量不好,下一次,朕定會讓人尋來阿歌喜歡的。”臨走前,季君延又意味深長地看著他留下了這么一句話。 白行歌知道他話里的威脅,氣得呼吸困難,也不想恭送他離開,轉(zhuǎn)身獨自回去了內(nèi)殿。 季君延見他生氣反而還笑了笑,若其他人用這樣的態(tài)度對他,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也就只有白行歌可以態(tài)度如此囂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