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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璟深還在安排樓內(nèi)事宜時就收到了季君澤傳來的消息,魔軍在一夜之間化成百孔千瘡的尸體。不死軍隊不在,季君延原來還掌握著的,由人組成的軍隊也早在他利用不死軍隊時叛變了大部分,他因一時沖動離開皇宮,又被天·行教逮住,皇帝換人已成了定局。 他們暫時都沒有什么需要再去擔心的。 對謝璟深來說,他現(xiàn)在唯一要擔心的人只有白行歌。 時間一晃便是三個月。 對外人來說是如此,可對白行歌而言,他早已不知年月日。 因為不曉得從什么時候開始,他意識到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一片黑暗。 不管他怎么走,周圍都是無止境的黑,仿佛永遠也走不到盡頭。他四處喊著謝璟深的名字,無人應答。 走得久了,他也會感覺到疲憊,很想就這樣停下來休息,很想就這樣放棄,累了不想再走。 甚至到最后,他的思緒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來了。 可每次這個時候,無人的黑暗里就會遠遠地傳來一些聲音,聽起來好像有很多人,他分辨不出,只知道他們讓他別停,要他繼續(xù)往前走。 他覺得很煩,但意識里好像確實有一個讓他不想放棄,一旦放棄就會后悔的東西支撐著他繼續(xù)。 所以他才一直堅持到現(xiàn)在,終于見到了通往盡頭的那束光。 他從光里聽見了一個和那些吵雜的聲音不同的聲音,是個男人的嗓音,帶著低沉的磁性,卻一點也不冷漠,反而還很溫柔。 “謝璟深……?”白行歌忽然想起了聲音的主人,想起這個被他在黑暗中遺忘了但依然非常重要的存在。 促使他朝著光的方向走去。 再然后,他就昏昏沉沉地睜開了眼睛,謝璟深那張充滿了擔憂,卻又帶著些許驚喜的面容便躍入他視線之中。 他茫然地與他對視著,然后被他緊緊抱進懷里,語氣仿佛劫后余生:“你醒了,你真的醒了……” “我,我死了嗎?”白行歌花了好一會兒的時間才想起他們的重要目的,還有壓在自己身上的死咒。 謝璟深伸手撫了撫他的臉頰,低聲道:“沒有,但你再不解咒的話,就真的要死了?!?/br> 白行歌微微一愣,看著謝璟深用著另一只難掩激動心情而顫動的手捧起那朵金色的蓮花,問他:“你看,圣蓮是不是恢復了?” 順著他的視線看去,白行歌的目光在觸碰到圣蓮上面璀璨的光輝時,虛弱一笑:“對,能用了?!?/br> 太好了,他真的熬過去了。 雖然很不可思議。 在等到兩個多月時他就開始陷入昏迷,死咒甚至在那會兒就已經(jīng)侵蝕了他身上所有的天佑之氣,他現(xiàn)在就跟個普通人沒什么區(qū)別了。 其實他自己都有點不抱希望了,還想著老天竟然會想收走他的命,沒想到竟是硬生生撐了過來。 謝璟深似乎高興得什么都說不出來,只緊緊抱著他,許久后認真地跟他說:“我一定會一輩子對你好?!?/br> 白行歌笑了一下:“怎么?不對我好你還想對誰好?” “只有你?!敝x璟深將他抱得更緊了。 白行歌順利用圣蓮解除了身上的死咒,身體終于不需要再遭受病痛折磨,也徹底理解當初死咒轉(zhuǎn)移后,謝璟深說的,整個人都輕松了是什么樣的感覺。 用了圣蓮解開身上死咒的束縛后,白行歌按照自己從藏書閣里找到的,打開祭臺底下暗格的方式,做了很多復雜又繁瑣的步驟后才終于成功。 金色蓮花被放入那約莫兩個巴掌大小的小格子里,像是知道它將進入漫長的沉睡,它逐漸褪去身上的光華。 流光消逝的瞬間,它又變成了死氣沉沉的銅蓮花,逐漸沒入祭臺的深處,被沙土覆蓋。 在祭臺的縫隙又合上的瞬間,白行歌見到數(shù)不盡的幽藍色光點緩緩向上飛升,順著祭臺上方唯一的洞口離開。哪怕看不見他們的模樣,他都能感受到他們解脫的歡樂。 最后瞬間,他不僅見到了方元,還見到日思夜念的爹娘。 他的爹娘依然如此恩愛著,像是約好了下輩子還要再續(xù)未盡之緣那般,緊緊握住了彼此的雙手。 “小歌真的長大了啊?!蹦镉H溫柔的聲音圍繞著他轉(zhuǎn)悠,他看見年輕漂亮的女人露出真心實意的滿足笑容,“長得很好,你爹和我都很放心?!?/br> 白行歌并沒有流淚,仿佛是有一種釋然的感覺,笑道:“等回去見了哥哥,我一定要向他炫耀我見到了你們。” 穿著一身華麗的祭祀衣袍的男人也輕笑了一聲,微微抬手,冰涼的觸感在他頭頂傳來,一觸即離,卻留下了久久無法散開的感覺。 白行歌看著他們極力幻化出來的虛影再次逐漸凝聚成藍色的幽光,然后緩緩看向那將雙手負在身后,心滿意足地望著自己受困許久的子民們離去的方元,疑惑道:“外公,你不離開嗎?” 方元很久沒聽見他嘴里冒出這個稱呼了,聽到的時候還愣了許久,然后笑呵呵地回答:“不啊,像我這種老家伙,是有資格選擇留下來繼續(xù)待在璃國,以鬼靈的身份繼續(xù)修行?!?/br> “璃國畢竟是我們的根,也許千百年之后,它再次遇見能夠交托的人,或許會再次敞開心扉接受新的人成為這座城的主人。” “在那之前,我和你幾位老祖宗得努力好好修,擁有強大的靈力才能壓制那些人,讓他們好好重新發(fā)展這座大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