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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任何事比他要達成的目標更為重要。 死再多人,只要皇爺不降他的罪,于他又有什么損失? 但是現(xiàn)在不行,他不能這么做。 “再撐一撐,”秦鳳池沉聲道,“常青正在想辦法。” 擇月樓明顯打著速戰(zhàn)速決,能不出手就不出手的主意。他們越拖延時間,擇月樓就會越遲疑,畢竟這條路,可不是無名的山間小道! 常青幾人一時之間也無法突圍出去,怕一離開鏢隊就被人截殺。但是他手上還有些煙火,拖到天黑,他們要是再脫不了身,就直接燃放了煙火,能引起駐軍的主意也行。 也許是老天都站在了他們這邊,天還沒黑,前方竟傳來了馬蹄的轟鳴聲。 褚樓撕掉了濕黏的裙擺,退回到了馬車附近。他精疲力盡,只覺得眼前都是花的,耳朵也轟隆隆作響。 “我怎么聽見有馬蹄聲兒?”他眼前直冒星星。 “確實有人來了。”秦鳳池左手扶著他靠向自己,握著刀的右手已無力地垂下。 山崖上突然響起了鳴鏑,擇月樓的殺手紛紛停下動作,突然間便如同潮水一般朝山道上撤離。鏢隊的人死的死傷的傷,根本無力追擊。大家見這些黑衣人全都離開,一下就倒了好幾個癱在地上,都慶幸自己死里逃生。 一場混戰(zhàn)之后,原本的林道尸首碎石亂布,血跡遍灑,一片凌亂凄慘的景象。 這時候,遠處通往桃花坡的方向,真的出現(xiàn)了一列人馬。 “是九府衙門的人!”秦松沙啞地喊,神情陡然振奮。 趕上了—— 秦鳳池心頭一松,右手便不受控制地抖動起來,佩刀松脫墜地。 “嚇我一跳——”褚樓驚得一抖,探頭看他的手,嚇道,“你的胳膊又流血了!”他氣咻咻地繞過去查看秦鳳池的傷口,“完啦,我這么多年的心血全白費!” 秦鳳池提醒他:“你只給我上了兩次藥?!?/br> “三次,”褚樓嚴厲地指出,“在草廬還有一次!”隨后一臉痛心疾首地捧著秦鳳池的手臂,“要是先生看到,肯定很難受……” 然后打死他。 “……你倒挺適合干我們鷹羽衛(wèi)?!鼻伉P池無奈地看著這戲精。 他沒發(fā)現(xiàn)自己剛才還緊皺的眉心,此時已經(jīng)不知不覺放松,嘴角露出隱隱的笑意。 來的果然是九府衙門。 只見千戶王城帶著大半人手過來,約莫五百捕快。 馬隊奔雷一般疾行到跟前,卻并不停止,在他抬手示意之下,各有一支百人的隊伍分流而出,從左右撿了山道追擊擇月樓。 王城這才翻身下馬,四下環(huán)顧,又掃了一眼秦鳳池,感嘆道:“秦大人,看來下官來得及時啊?!?/br> 秦鳳池也知道自己一身狼狽,不在意地擺手:“我以為你最快要得過兩日?!毕惹八f出消息,也是想讓王城提前幾日在清江府外接應一下他們,沒想到對方直接迎過來了。 “如此大事,我等豈敢怠慢,”王城頓時愁眉不展,“下官接到大人的口信也殊為不易,大人派來的哨子就剩一口氣了,被我手下百戶撈了回來。殺手一個沒留住,都死了?!?/br> 他一想起那畫面就糟心。他們九府專業(yè)刑訊緝盜,第一時間捆了對方手腳,卸了下巴,卻沒料到那殺手發(fā)髻里藏著竹針,直接往后撞地,竹針入腦而死。 為此,他們九府連夜補充了《刑訊紀要》發(fā)往各地衛(wèi)所,新手段真是層出不窮、防不勝防吶! “下官一譯出來您的口信,就分別朝京里和我們統(tǒng)帶那里發(fā)了出去,”他為難地看著秦鳳池,“只是口信簡短,具體情況也不敢誤言,您還是得盡快趕回去?!?/br> 褚樓聽到這里忍不住了,從秦鳳池肩膀后探出腦袋:“他胳膊傷上加傷,使不上勁,怎么趕路?” “嚯!” 王城嚇了一跳,手下意識地抓住刀柄。 “……” 褚樓見狀,慢吞吞地縮了下去,只露出一雙幽怨的眼睛,“……膽兒可真小呢?!?/br> 王城頓時敢怒不敢言。他又不是瞎子,秦大人背后躲著人他能看不到嗎?但是這女子冷不丁冒出來說話,他沒心理準備啊! “這位姑娘是?”他強笑問道。 秦鳳池鎮(zhèn)定道:“我手下的哨子。” “誰說的?”褚樓相當不服,冒出來插了一句,“我是他未婚妻!” 噗—— 王城被自己的口水嗆到,震驚地打量躲在秦鳳池身后的黃杉女子。 大事件!鷹羽衛(wèi)指揮使秦鳳池,竟然能有未婚妻?! 那為啥他還討不到媳婦兒?? 秦鳳池也噎了一下,無語地伸手到背后,還沒捏到人,就聽到那人發(fā)出一聲———該怎么形容?就是讓他眼前一黑,內(nèi)傷加重的那種嬌嗔聲。 “咿!你干嘛亂摸我,賊特兮兮!”竟然還甩了他一個白眼。 秦松一旁感到惡寒,并且莫名地覺得這一幕分外眼熟,好似什么時候也發(fā)生過? 王城倒沒覺得怪異,他就是越看這姑娘,越覺得眼熟,就差那么臨門一腳,偏想不起來。他無意中往下瞥了一眼,目光不由一凝。 “這劍我怎么在哪兒看到過……”他疑惑地抬頭再次看向褚樓,“你,你不是……怎么會——” 他腦海里那個影子越來越清晰,對比眼前的女子——臉長得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