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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玖替他稍微擺正了一下姿勢,不讓他的脖子歪的過于厲害。 指尖觸碰到他細膩而柔軟的脖頸皮膚,血流淌過的感覺讓白玖仿佛看到了他身上獨屬于幼蟲的勃勃生機。 像一團幽幽的火苗在燃燒,柔和明亮卻不刺眼。 他身上還有一股清淺的奶香,混合著番茄汁的酸甜,讓白玖一呼一吸間都能感受到身邊這只小幼崽的存在。 一種奇異的感覺襲上心頭。 生老病死,生命的出現(xiàn)與消亡,除了自己,誰還會在意呢? 以前的白玖沒有家人,沒有朋友,沒有孩子,而現(xiàn)在的他,卻在無意中獲得了這樣一件珍寶。 這樣跟自己緊密聯(lián)系的一條鮮活而年輕的生命,對自己無盡依賴與崇拜,這讓白玖頭一次感受到了踏實。 他想起前幾天郁涉說要陪他睡時的神情,是嚴肅的,帶著一點期許的。 白玖當時緊張的手心都冒汗了。他沒有養(yǎng)過幼蟲,不清楚這種情況應該怎么處理,是要果斷地當一個嚴父拒絕呢?還是寵溺地說好呢? 小幼蟲仰著臉,小心翼翼地征詢他意見:“我晚上會做噩夢,但是和父親一起睡就不會?!?/br> 白玖心頭一軟。 他幾乎就要說出口,他也是。 說來也怪,他做了那么久的噩夢,只有在那天晚上,郁涉悄悄爬上床跟他一起睡的后半夜才能夠安眠。 于是他就默許了郁涉的舉動,一邊貪婪地感受著這只小雄蟲給予自己的溫暖,一邊提醒自己不要過分索求。 就如同在沙漠里渴行的旅人,他只需要得到那一口甘泉,而不敢奢望一整片綠洲。 第11章 雌蟲診所 雖然中間被白玖挪動了一次,但奈何郁涉睡覺實在是不老實,于是第二天起來,他光榮地落枕了。 郁涉歪著脖子,連帶著歪著腦袋,憤怒而暴躁,但不敢表現(xiàn)出來怕崩蟲設,于是就很有幾分委委屈屈。 雖然他沒說什么,但一張小臉陰慘慘的實在是難看,白玖忍著笑,伸手替他按摩了一會兒肩膀,力道不輕不重。 郁涉舒服地瞇了一會兒眼,感覺白玖的手法也忒熟練了,忍不住問了一句。 白玖沉默了一下,收回手,語氣淡淡道:“以前在軍營里,因為緊急任務沒辦法在床上睡覺的情況很常見,有的新兵就會經(jīng)常落枕?!?/br> 郁涉眨了眨眼,心說不好,戳到了白將軍的傷心事。 那一段艱難困苦的過去應該是白玖的心里陰暗情緒的一個來源。 想要解開心結(jié),不能靠一時半會,郁涉深諳此道,也裝作反應淡淡的樣子。 * 吃完早飯,白玖請了假,親自帶郁涉去辦理了轉(zhuǎn)學手續(xù)。 郁涉礙于自己的形象問題,偶像包袱八噸重,堅決不下車。 不過也幸虧沒下車,不然他應該就會錯過這一幕不可思議的場景。 玫瑰星幼蟲園占地面積廣大,周圍建筑鱗次櫛比,其中不乏各類商店,蟲流量并不小。 郁涉目光散漫的看了會兒蟲來蟲往,車水馬龍,又將視線轉(zhuǎn)向天空碧樹。 初夏的空氣潔凈度極高,日光透射下來,斑駁澄澈,很讓人放松。 就在這樣寧靜安詳?shù)姆諊铮蝗粡囊粋€角落傳來一聲凄厲的叫喊。 郁涉:“……” 他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眼睛還是不由自主地跟隨尖叫的聲音轉(zhuǎn)了過去。 那聲音好像是從一條小巷里傳來的。 郁涉收起搭著的二郎腿,從懸浮車上跳下來。 他環(huán)顧四周,卻發(fā)現(xiàn)周圍的蟲好像并沒有聽到剛剛的聲音一般,沒有任何異樣。 郁涉想起中央科研所出具的那份檢查報告里說神經(jīng)衰弱,可能會導致幻聽,忍不住自我懷疑了起來。 但緊接著,第二聲尖叫就響了起來。 很明顯,這應該是一只雌蟲的叫喊。郁涉之前足足學了三個月才能勉強分辨出雄蟲和雌蟲聲音的細微區(qū)別。 他再次循聲望去,此時心里不免有些焦躁。因為那聲音實在是太過凄厲了,如果不是周身的環(huán)境看起來依舊安然祥和,他真的要懷疑自己到了某種兇殺案現(xiàn)場。 郁涉這次可以肯定,聲音就是從不遠處的那條小巷里傳來的。 他忍不住朝那邊走了幾步。 小巷子距離不遠,卻也不近,位于單元樓和一棟不知名建筑的夾縫,幽深狹長。 郁涉站在巷口,往里面張望,看到看到里面沒有有一座小樓的輪廓。 尖叫聲已經(jīng)停止了,郁涉卻覺得發(fā)出尖叫的人還在里面掙扎。 他拉住一只腳步匆匆的蟲,指了指那條小巷,問道:“請問里面是做什么的呀?” 那只雌蟲原本有要緊事,被拉住之后一臉的不耐煩。 但當他回頭發(fā)現(xiàn)拉著他的是一只十幾歲的小雄蟲,清秀俊美,五官精致,頓時火氣就消了下來。 他先是朝小巷里掃了一眼,隨機朝郁涉擺了擺手,說:“里面是家私人小診所,專門幫雌蟲看病的,你一個未成年的小雄蟲,還是離得遠一點為好——你的雌父呢?” “診所?”郁涉巧妙地避開了最后一句,只重復了一下,似乎是依舊十分困惑。 那蟲“嗨”了一聲,說:“一般的雌蟲家庭條件都不會太好,去不起醫(yī)院,拿不了藥,就只能去這種私人診所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