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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別說了!這錢來的到底是不干凈?。】墒悄切┦勘鴤兡妹鼡Q來的……” 上午十時,首輔被傳喚至最高法院,首輔閉門拒絕,最高法院因關(guān)鍵涉案蟲未到暫時休庭三個小時。 休息室里,白玖手腕上的光腦還在不斷振動,首輔在那邊聲嘶力竭。 “你說好的,不會追究我的責任!那段錄音是怎么回事?啊?” 白玖將通訊器拿到距離耳朵遠了些,悠悠道,“白某可不曾記得答應(yīng)了首輔什么,還請您說的清楚一點。” 首輔瞬間不吭聲了,警惕道,“你又錄音了?” 白玖“嘖”了聲,“那倒沒有?!?/br> 還沒等首輔再說話,他又道,“不過那天晚上的錄音倒是有,你要是需要,我可以給您發(fā)一份,幫您回憶回憶?!?/br> 首輔:“……” 白玖微笑:“我不是您,我不嫌麻煩的。” 首輔幾乎要將一口牙給咬碎。 他現(xiàn)在被困在府中,門口堵的全是長*槍短炮的媒體記者蟲,他的雄主和幼蟲蒼白著臉,就坐在他身邊,一副惶惶然的模樣。 興許是被自己向來嬌蠻無比,無法無天的幼蟲眼睛里難得的恐懼給刺了一下,首輔感覺自己大腦里最后一根弦也被崩斷了。 他慢慢地開了口,“好,我認輸……但是,我還有最后一張底牌。” 白玖訝然地挑了挑眉,這次是真的有了興趣。 他不動聲色地沖旁邊的貝利亞使了個眼色,然后看著他點了點頭,戴上了擴音器。 緊接著,兩只蟲都聽到了,一道蒼老陰沉發(fā)聲音,在耳麥里幽幽響起。 “我?guī)湍銡⒘税踩麪枺惴胚^我的家蟲。” “……”那一瞬間不知道是他的聲音的緣故,還是那個名字著實過于令蟲厭惡,白玖的血液里一瞬間凍滿了冰渣。 他像是沒聽清一般,沉默了下去。 通訊器那端只響起清淺的呼吸聲,一點點變得急促。 首輔唇角抖了抖,一瞬間覺得自己賭對了。 白玖一定是最想讓安塞爾死的蟲,但他沒辦法。帝國的法律有多么傾向雄蟲,他是知道的。即便是做了那樣的事情,安塞爾也死不了。 但倘若是,在審判期間,就因為私仇而被暗殺呢? “相信我,外邊那些想讓他死的蟲不在少數(shù),那些在戰(zhàn)爭中死去的蟲的親蟲,還有那些因此顛沛流離,吃盡苦頭的下等蟲?!?/br> “這時候,只需要一筆錢,一只曾經(jīng)聯(lián)絡(luò)過他們的蟲,便可以輕而易舉地趕在他被送進密不透風的雄蟲監(jiān)獄前,解決了他。” 貝利亞臉色驟變,他倏忽看向自己的統(tǒng)帥。 白玖的臉色并不比他好到哪里去,原本就因為最近的審判而顯得病態(tài)蒼白的臉,此時更是毫無血色。 貝利亞低下了頭,然后輕而慎重地將耳麥摘了下來。 “我先出去,等您。”他手指在桌面上移動,敲下一串暗碼,然后徑直走了出去,帶上了門。 他這個舉動無疑是在告訴白玖——無論你做出什么決定,我,乃至我身后的,由您親手從尸山血海中救出來的蟲都會和您站在一起。 您就是我們效忠的對象,是我們的信仰。 白玖大腦幾乎一片空白,血液呼呼地流淌著,從四肢百骸聚攏而來,有又刷地一聲退去,留下止不住的酥麻。 想殺了他嗎?僅僅需要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放掉幾只漏網(wǎng)之蟲而已。 反正首輔也會在下一次大選隱退,他跟自己沒有什么深仇大恨,只不過是從中撈了幾筆而已,放過也就放過吧…… 而就在這時,首輔輕輕嘆了口氣,再次拋下了一枚重磅炸彈。 “你知道,三年前那場戰(zhàn)爭,最后那場戰(zhàn)役的軍火,那筆跟獸族的交易,其實對于他來說,完全是可做可不做的,甚至于做了之后冒的風險遠比不做冒得大。你看你不也是從這場戰(zhàn)役之后開始懷疑我們和獸族有勾搭的嗎?” 白玖一怔,寒意從四肢百骸深頭而來。 一個不可思議的猜想,漸漸浮上心頭,這幾乎讓他想要脫口而出,讓首輔不要再說下去了。 即便是最困苦艱難的時候,遭受著無數(shù)欺辱與白眼,食不果腹的時候,他也沒這樣揣測過一只蟲的內(nèi)心,因而他不知道也不了解,一只蟲的罪惡居然可以那樣深。 “……但是他做了,因為他了解到,你就在那場戰(zhàn)役中,受了重傷,瀕臨死亡……” 寂靜。 無聲的寂靜。 世界一瞬間被消了音,眼前不斷閃動著白光。 我向來不憚以最深的惡意來揣測這只蟲,卻也沒想到,他們?nèi)际且蛭叶鴨噬?/br> 只不過是別的蟲口里三言兩語,輕描淡寫的一句“他爬的太高了,萬一將來找我的茬怎么辦?還是死了吧,死了干凈?!?/br> “……” 還是死了吧…… 死了干凈…… 不過是區(qū)區(qū)一只奴隸,一直卑微的雌蟲而已…… 你想要他的什么部位,我切下來給你…… 居然還沒死?那就丟出去吧…… 白玖感覺心底仿佛出現(xiàn)了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將所有的,幸??鞓泛蜐M足都悉數(shù)吞納進去。它毀掉了自己所有的美好,只留下了那些陰暗的,渴望殺戮,渴望鮮血的欲念。殺了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