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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和他擦肩而過的時候,郁涉聽到了白玖的名字,從少年口中一閃而逝,帶著顯而易見的憧憬與尊敬。 白玖想必也聽見了。但他面色絲毫不變,連嘴角的弧度也只是稍微提了提,就又放下了。 郁涉笑著摸摸他,“原來你這么高的聲望啊!” 白玖唇角的弧度又動了動,然后又被生生壓住了。 “……還好?!彼A艘粫?,然后偏過臉,矜貴而高傲地吐出兩個字。 郁涉啞然失笑。 他敢肯定那一瞬間統(tǒng)帥的臉絕對不易察覺地紅了紅。 真好。 藍天陽光下,他愛的蟲眼底不再有任何陰霾,沒有任何過去能夠阻攔他前進的步伐,而他所有的努力和不為人知的付出也都得到了應有的尊重,并不因為他的性別而被踐踏分毫。 …… 晚上回到隱沒在小巷深處的小旅館,白玖和郁涉一路沿著扶梯上了提前訂好的房間。 他們選定的這個小城市地勢高,空氣透明度好,被群山環(huán)抱著,由于獨特的地質特征,地熱溫泉隨處可見。 他們入住的這家小旅館后面,就修建了好幾池溫泉,專供前來歇息的客蟲享用。 臨近午夜,兩只蟲才從里面出來,不知為何,白玖的眼睛濕漉漉的,臉頰被水蒸氣蒸出了一層薄紅,頗有點面若桃花的感覺,步履還有些踉蹌。 從專屬通道進臥室時,郁涉經過拐角時忽地步伐一頓,隨即回過頭,朝著旁邊的窗戶向外看去。 外面夜幕黑漆漆一片,只有零星幾點燈光。 白玖:“怎么了?”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低沉,又滲著沙啞,像是被水浸泡過一般。 “……我剛剛好像聽到了什么響聲。”郁涉不確定地松開白玖的手,朝那邊走了兩步。 窗子修的比較低,他們又在高層,所以得微微俯下身看。 郁涉幾乎要貼在窗子上了,可是依舊看不到外面什么情況。那邊的路燈似乎是壞了,只隱約能看到幾棟高大巍峨的建筑輪廓,反射著些許的微光。 白玖也走到他身邊,“什么聲響?” 他剛剛就和郁涉走在一起,排除掉他剛剛因為情緒還未完全從刺激中恢復過來帶來的誤差,那么最起碼他也應該有所反應,畢竟不帶絲毫自夸的意味,他的聽力本就是遠非長蟲能及。郁涉想必也想到了這一點,他躊躇道,“或許是我聽錯了吧?!?/br> 白玖不置可否。 他按住郁涉的肩,和他一樣,俯下身朝外看過去,鷹隼一般銳利的目光朝夜幕伸出探過去,雖然眼角還有未褪盡的殘紅,但視力所及范圍已經到了渺遠的程度。 片刻后,白玖淡淡道,“是個圖書館,樣子很古舊,旅館和它后背相對?!?/br> 郁涉?zhèn)阮^看他,睜大了眼,“這都能看清?” 白玖臉上微紅,話說的很千尋,但語氣卻不這樣,透著一股子小驕傲,“還好。” 郁涉:“……”他算是發(fā)現(xiàn)了,他家統(tǒng)帥似乎對這兩個字有著什么迷之執(zhí)念。 “可能是我聽錯了?!庇羯嫦肓讼耄逼鹕?。 剛剛那聲音清晰得不可思議,就像在他耳邊響起一樣,但他卻又在瞬間就意識到聲音的來源是外部。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第六感。 但白玖都說了,那是一家閉館的圖書館,里面壓根就不可能有蟲,更不可能制造出什么聲響。 更別說那種像是大規(guī)模拖曳摩擦的聲音了。 “走吧。”郁涉溫柔地牽起白玖的手,附耳道,“已經夜深了,回去給你講故事,熄燈睡覺。” “好?!卑拙裂鄣兹羌毸槎v容的笑意,他回望著面前這個一本正經要給自己講故事的少年,心軟的不可思議。 然而他們不知道的是,就在僅僅幾墻之隔,那家破舊的圖書館里,斑駁的陰影凝固著,不知過了多久,那陰影突然動了動,緊接著從墻邊剝離了出來。 那赫然是幾只蟲! 他們身穿著統(tǒng)一的黑袍,步伐簡潔,連帶手臂擺動的姿勢都像是精心規(guī)劃過一般,其中一只蟲手里還拖著一個巨大的袋子。 那袋子儼然十分沉重,在地板上摩擦時發(fā)出窸窸窣窣的聲響,然而卻能夠被那蟲用單手輕松地拖著,這樣的場景要是被蟲看到的話,一定會覺得詭異莫名。 兜帽遮住了他們的臉,然而卻并不妨礙他們的行動。 他們似乎精心策劃過一般,迅速找到了樓梯,井然有序地上了頂樓,途經無數(shù)珍貴的古籍陳列室,卻絲毫不為所動。 他們一直來到了最高處,那里只有一座閣樓。 閣樓的門前赫然是虹膜掃描鎖。 先到的幾只蟲分別排列開來,靜默在門前。 而那位于最末尾的拖著袋子的蟲,就在此刻上前來,一把將袋子丟在地上。 里面似乎有什么活物蠕動了兩下,緊接著那蟲蹲下身解開了袋子口,然后一只修長的手探了進去,從里面活生生地提出了一個金發(fā)的中年雄蟲! 倏忽,一束柔和的光亮了起來,逼到了那被挾持的蟲眼前。 安德烈猛地睜開了眼,重重一拳揮出。 然而,由于被注射了藥劑,他的動作像是被放慢了幾十倍一般,還沒到那蟲眼前就被輕而易舉地截住了! 那黑衣蟲像是懶得計較這絲毫構不成威脅的一擊,只是抓著安德烈的頭發(fā),迫使他將臉對準了門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