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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光在他們身上依次點了點,然后似乎是輕柔地笑了笑。 然而他那笑容別說誠懇了,簡直完全就是教科書一般的浮于表面,又帶著一種恰到好處的虛假,讓你一眼能夠看出了他的敷衍和輕蔑,一口氣梗著,卻又無可奈何。 幾只蟲都勃然變色。 這時卻聽見一聲“好。” 白玖垂下長睫,輕聲說了那聲“好”,然后卻在眾蟲松了口氣時,朝向郁涉,認真地補上了一句。 “還沒去過警察局,偶爾看看也可以,你說呢?” 郁涉微笑看他,輕聲回道,“我覺得也是?!?/br> 眾警察:“……” 管理員:“……” 這感情是把警局當成旅游景點參觀了??! 真囂張!此時他們的心頭都驟然浮現(xiàn)這樣三個大字。 “走!”那小警官憋了半天,憋得臉通紅,只得喊了一聲,然后率先朝外走去。 …… “怎么會有那么巧的事情!剛剛好住在這附近,又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文物失竊,這不就是明擺的賊喊捉賊嘛!”管理員喝了不少水,聲音中氣十足,還帶著點洋洋自得。 “……”郁涉連半點眼神也懶得分給他,他只平靜地注視著面前負責審訊的警官,氣息平穩(wěn)道,“我昨晚的確聽到了里面發(fā)出的聲響,但并未深思,當時我在旅館,剛剛從溫泉處出來?!本傺凵裣?,一針見血,“可是溫泉以及回去的私蟲通道為了保護隱私,并沒有設置監(jiān)控設備?!?/br> 郁涉一攤手,故作疑惑道,“我以為依照帝國的法律,在一切證據(jù)指向我之前,不是應當假定我無罪嗎?況且要是我出門作案,那么旅店外間以及巷子口應該會有證據(jù)吧?” “你說過了,那條走廊有個窗子,而窗外就是照明設備損壞的案發(fā)地。我們已經(jīng)在上面提取到了你的指紋,以及你寵物的毛發(fā)?!?/br> 郁涉:“……”他腦海中迅速浮現(xiàn)一張毛餅來。 他面無表情地將那張餅拍開,然后深吸了一口氣,卻是分毫不讓,轉(zhuǎn)了個角度:“但你們是不是忘記了最關鍵的一點,那就是那些古籍現(xiàn)在在哪里?據(jù)說失竊古籍數(shù)量可是不少。而我的同伙呢?” 他低笑了起來,聲音清透,“帶走那些古籍,并且挾持古籍所有蟲作為蟲質(zhì),這怎么看都不應當是我獨自一蟲能夠完成的。而我的雌君身懷蟲蛋的情況下,根本幫不了我什么?!?/br> “……” 那警官看著眼前少年黝黑的眸子,里面平靜如深潭,似乎并不因為所在場所和面對蟲的身份而產(chǎn)生一絲一毫的怯懦或畏縮,這種自靈魂深處折射出的光芒簡直能讓所有見到他的蟲都忽視他俊美的外表,從而專注于他所說的每一個字。 在這個時刻他忽然覺得,假如拋卻職責意識的話,他是一定會相信這少年和這場早有預謀的偷竊毫無關系的。 因為少年幾乎是完全放松的。他甚至還笑吟吟地,將手肘撐在桌面上,纖長的手指撐在下巴上,烏發(fā)雪膚,長睫彎彎,就像一只真正柔柔弱弱手無縛雞之力的雄蟲。 不知為何,警察只覺得他好像有什么地方跟剛剛才外面時不一樣了。明明就是同一只蟲啊,到底是哪里發(fā)生變化了呢…… 一旦對一只蟲的內(nèi)心評判發(fā)生了變化,那不由自主說出的話,連帶語氣也會有不易察覺的出入。那警官抿了抿嘴唇,再次開口,卻已經(jīng)不再將他當作是犯罪蟲了,甚至還說出了一個至關重要的細節(jié)。 “據(jù)管理員所說,那閣樓里的密室中,其實并沒有滿地書卷,而是只藏了一枚戒指,所有的東西,都藏在那枚戒指里。而這枚戒指,小到可以藏在任何地方。”年輕的警官看著面前的雄蟲,認真地說。 “你對那枚戒指,有印象嗎?” …… 相比這邊的你來我往和風平浪靜,警局的另一邊,簡直堪稱熔巖地獄。 寬敞明亮的休息室里,清淡雅致的熏香縈繞在空氣里。 局長哆哆嗦嗦地親自端了一盞茶,敲了敲門,得到應允后,才謹慎而小心地推開房門,朝著站在窗邊背光處的那道修長冷漠的蟲影走去。 與此同時,外面走廊上站了兩排蟲,個個面如死灰,噤若寒蟬。 剛剛局長見到那只軍雌時差點兒直接因為心肌梗塞被過氣棄的場景還歷歷在目,醒來后更是指著他們的鼻子罵。 “混賬玩意兒!你們好好地執(zhí)法怎么把他給抓來了?你們知道他是誰嗎?” 彼時會議室里鴉雀無聲,不知過了多久,一只年輕的亞雌才怯怯道,“有,有點眼熟兒……” 其余眾蟲紛紛點頭應和,七嘴八舌。 “是有些眼熟……” “像是大蟲物……” “好像是從首都星來的……” “長的很好看……” “就是渾身都冒寒氣……” 局長被氣的連倒了幾口氣,直翻白眼。 他顫顫巍巍地點著他們的光腦,“給我上帝國軍事網(wǎng)!” 眾蟲一默,隨即二話不說,馬上行動,難得有上班時間能夠網(wǎng)上沖浪的機會,不上白不上。 然而旁邊一個動作快的蟲突然“呀”了一聲,明顯是剛剛那只頭一個說眼熟的亞雌。 只見他舉起手里的光腦,然后帶著哭腔,絕望詢問,“難道他是?”